第3章:打油詩
由于坐在前排的緣故,沒有厚厚的磚墻阻隔,目之所及的地方也要多一些。窗外的泛黃的樓燈灑下點點微光,也不知道是多少年沒有更換了,就如那風燭殘年的老人,奄奄一息的在那兒亮著,奉獻著它最后的價值。
秦一笑他想站起來走走,可是看著周圍同學埋頭苦干的認真派頭,他還是忍住了。他坐在那里,無聊的擺弄著自己的手指,一會兒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自己長了一雙纖細的手,似女兒家柔軟。一會兒又十分嫌棄,男兒家為什么要長這么一雙細小的手呢?
秦一笑他一般不會無聊,他總能自己給自己找到很多樂趣,一如現在欣賞自己的手指,然后一邊夸贊一邊又說抱怨,然后自娛自樂。
絲絲微風從門縫里面擠進來,不禁讓沉醉于自己世界里的秦一笑打了一個寒噤。
其實八月的風是沒有那么冷的,只是他太過專注,想他那天馬行空的思想,一定是已經飛到南半球的哪一島哪一國去了,所以他才會感覺到冷,才會下意識的打了那一個寒噤。再看他那似笑非笑的臉,想必是想入非非了吧。
只可惜風兒它卻不解風情,打擾了他的好事,所以他才會心虛,才會受到清風的驚嚇,打起了寒噤。
秦一笑其實是不愛學習的,他討厭課本上的教條和死板,因此他根本不會在第一節晚自習上帶什么課本。他討厭老師授課照本宣科沒有新意,于是老師講一句,他就懟一句,直到問得老師無言以對,或是老師以理服人,說的他心服口服為止。他討厭誦經似的背誦,不喜歡死記硬背,所以考試的時候抓不住老師的眼,也就得不到想要的高分。他還討厭……
由是如此,他是老師恨得牙癢癢的調皮搗蛋王,又是老師愛到骨子里的有思想有深度的得意門生。他在此之前可以和所有的任課老師都能夠打得火熱,不管是他擅長的還是不擅長的科目。
于是,他開始思量新來的老師會是什么樣子,到底合不合他的胃口。
可是今天沒有理由啊?第一天上課怎么能夠沒有老師呢?第一個上課的老師究竟會是怎么樣的?想想秦一笑還是有一點期待。
教室里仍是一片死寂,這不符合文科生能言善辯的個性啊。秦一笑很想打破這片寧靜,但是卻想不出什么好的辦法,不得已還是忍住了。
秦一笑他不喜歡生活的刻板,但是他對詩詞的喜愛卻是恭恭敬敬、規規矩矩,對平仄的要求亦是循規蹈矩。
眼下正好無事,不如寫寫詩來陶冶陶冶情操。
說干就干,秦一笑跟旁邊同學借了紙筆,就準備大顯身手,來它一篇驚天地泣鬼神的佳作。
可寫些什么好呢?現在身邊也沒有詩詞格律的規范模本,這該如何是好呢?
秦一笑他陷入了沉思,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他在腦海里平仄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平仄出個所以然來。
看來寫詩來娛情這一偉大的計劃就這樣流產了,他把桌上的紙揉成一團,丟進了課桌的抽屜里。
就在這個時候,下課鈴解救了一直在苦海里掙扎的秦一笑,下課了。
秦一笑再也無法忍受這份壓抑的感覺了,于是他打破了這沉寂已久的的寧靜,脫口而出道:“總算是下課了,可它媽憋死我了!蓖瑢W們都被他這一聲吼給嚇到了,心想這是誰啊?
于是紛紛投來了好奇和問候的目光,循聲在教室搜尋了一遍。秦一笑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臉歘一下就紅了。
有了秦一笑的開頭,文科生的優勢終于顯現了出來。一個、兩個、三個……
同學們從開始竊竊私語,轉而議論紛紛。轉瞬間諾大的教室就炸開了鍋。當然,同學們的關注點也并沒有在秦一笑的失言上,而是忙著相互介紹相互熟悉結交新的朋友。
同學們從國家的大政方針到明星的八卦花邊新聞。從家里面的細碎瑣事到鄰居家的阿貓阿狗新下了一個崽崽,樣子很可愛,再到貓狗是怎么戀愛,好不熱鬧。還有那些進入狀態比較快的,現在都已經在相見恨晚互訴衷腸了……
對嘛,這才是文科生教室應有的氛圍嘛。
雖然同學們并沒有人在乎秦一笑的失言,但他還是倍覺尷尬,有一點小小的心虛,于是逃一般的離開了教室。
此時已經入夜了,街上的行人很少,獨留一輪殘月掛在高空,沒有星星,這么大的一片天空難免顯的有一些孤寂。風又一陣陣的吹了過來,不過卻并沒有帶來涼意,暖暖的,特別的舒爽。秦一笑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心下想著,再來一年就再來一年吧。
不過自己真心不能再這樣虛度光陰下去了。想到了這些,他的心難免會有一些愧疚。如果當初的自己要是不那么任性妄為,或許今天夜里也就不會再站在這里了。
想著想著,遠處的燈光也逐漸少了,想必是人們也都乏了,都睡下了吧。這座小城的夜生活太短,現在也就十點一刻,大家都睡了。
從這兒也不難看出,這座小城的寧靜和安詳,人們都過著與世無爭的愜意生活。
可是眼前的生活就不那么安逸靜謐了,同學們的議論聲一波高過一波,此起彼伏,延綿不絕。
得虧是教學樓加固過,要不然非得被學生們的吵鬧聲給震塌。教學樓的大燈仍然是卯足了勁,盡情的揮灑它的光芒,強烈的光源呈放射狀分布,從頂層傾瀉而下,把整座校園都照的亮如白晝。
怪不得這個學校的升學率那么高呢,原來是它的前途一片光芒?
可是頭頂的那一輪殘月,為什么會時圓時缺?難道,今年高考它也落榜了?想著想著,秦一笑也不由得笑了。
夜、月、月夜、夜月、夜、月……
秦一笑他抬頭仰望著夜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念叨著。夜、月、月夜、夜月、夜、月……
對啊,寫月不就行了嗎?那么好的創作素材,怎么不好好利用呢?
于是秦一笑轉身回到教室,上課鈴也隨之響起。同學們的自我推介會還沒有結束。按現在的情況看,短時間是結束不了的了。再看他們的樣子,絲毫沒有了開始在教室的愁容,想必是也沒有這么快結束的意思吧。
秦一笑從抽屜里拿出了那一張被他揉的皺巴巴的紙,小心翼翼的鋪平。然后他又開始犯了難,這不還是沒有詩詞格律嗎?平仄一定得按要求才行啊。
難矣難矣,都怪自己懶,不愿意去背平仄的格律規范,現在巧婦難為了吧?秦一笑在心里責怪著自己。手卻不由自主的在紙的中上方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月”字,算是題目了,寫完還不忘在題目的右下方自戀的寫上自己的名字——秦一笑,想來他不是一個淡泊名利之人。
根有了,那接下來添枝加葉當然也就不在話下了。不但要添,還要添得枝繁葉茂。題目是“月”,此時有沒有關于詩詞格律的詞譜,那就憑自己記憶和感覺寫下去吧。秦一笑心想。
平日里,秦一笑是特別不屑寫打油詩的。他認為那不過只是五言或七言的羅列,稱不上是詩。可是這一首打油詩寫出來的時候,他卻是喜愛至極。
月
月夜獨酌獨自愁,
月中孤影幾時休?
月下老人月里住,
休教嫦娥月中留。
整首詩秦一笑可謂是一氣呵成的,真是下筆如有神。短短的二十八個字,卻抓住了秦一笑的魂魄。他太愛這首打油詩了,他一遍一遍的讀著,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敢相信這首詩是出于他自己的筆下。
多好的一首打油詩啊,秦一笑拿著它,細細的品味,認真的觀摩。格律上的確是不盡如人意,但的確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
這“月”字雖有重復啰嗦之嫌,但是妙也就妙在這一個“月”字。月中有嫦娥,月下還有月老,這是多么奇妙的構思。妙哉妙哉。
秦一笑就這樣,反反復復的把玩著他的新作,洋洋自得,又一次自我陶醉在他給自己營造的小世界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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