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隨意逛了一下校園后，陶爾梨趕在出發點前回到了家。
為了圖方便，她把車停在門口，卻見鄭曉蝶挽著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爾梨！”
鄭曉蝶微笑地跟她打招呼，陶爾梨稍顯停頓后，也回以微笑，轉移目光到她身邊的男人身上。這個男人她沒有見過，只不過依據兩人很親密的挽手猜測，他應該是鄭曉蝶的男朋友。
“你哪時回來了？我都不知道，不然我肯定早點過來見見你，”她注意到陶爾梨的視線，于是介紹道：“這是我老公，我們一個月前結婚了�！�
居然結婚了！
陶爾梨有些驚訝：“你……結婚了？哪時的事？”
“對！剛度完蜜月回來�！编崟缘嵵氐攸c了點頭：“雖然這個時候說這句話有些不合適，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謝謝。”
“謝謝？”陶爾梨不解：“為什么謝我？”
鄭曉蝶抬頭與男人相視一眼，淺笑著低下了頭：“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遇見我老公了�！�
很想究根結底問為什么，不過現在看著鄭曉蝶與她老公你儂我儂地視線交錯纏繞著，她沒好意思插話。
周月實從屋里走出來，盛情地與鄭曉蝶兩人打了聲招呼。
說起來也算是閑話一樁，鄭曉蝶是隔壁街上的住戶，是這片區里出了名的剩女，已經三十五歲，卻一直未嫁。她讀完書后就一直留在家里的雜貨鋪幫忙，年輕時還相安無事，等到二十七八歲起，她兩三次戀愛以失敗告終，她的家人才慢慢著急了起來，從那時起，她開始過上了相親生活。
說到底還是這個時代太過殘酷。鄭曉蝶擁有很甜美的聲音，只是臉卻不盡如人意，她的額頭高，鼻子塌，雙頰內陷，內雙眼襯得眼睛無神，即使她文靜賢淑，做事細膩，鄰里鄰居也相幫相襯地給她介紹過不少對象，奈何不了給人第一印象的挫敗，才一直將終生大事拖延至今。
鄭曉蝶問候了周月實兩句話后就走了，陶爾梨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只能將問題拋給周月實。
“為什么謝謝你，這還不是你讓給了她對象嘍。”周月實輕睨了她一眼，轉身回屋。
陶爾梨跟了上去，聽了周月實的解釋之后，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鄭曉蝶這個丈夫本來是周月實向外人打聽牽線后要介紹給自家女兒的，那時正是公司招聘培訓相關事宜繁忙的時候，陶爾梨接到周月實的電話時，正在工作中，聽到是安排相親的事情，什么也沒說就一口拒絕了，還說最近忙，沒空處理那些事，周月實聽了也沒敢多打擾她工作，便在一次街坊婦女聚會的時候和鄭曉蝶的媽媽商量之下，把這個男人介紹給了鄭曉蝶。
雖然只是稍微地給兩人牽了線，不過以鄭曉蝶多年相親未果的經驗來看，男方家境長相與性格配對之下，這樁事成不成都是個問題。
大概姻緣真的是一眼之間，鄭曉蝶與男方見了第一面起就互相看對了眼，男方并不在意樣貌長相，恰恰是被她溫柔的聲線吸引了注意力，了解之后更被她的性格所打動。
鄭曉蝶為這事一直有點愧疚于心，因為她第一次遇見這么善意，這么包容的男人，而這些美好本應該是陶爾梨擁有的，她覺得自己截胡了別人的姻緣。
聽到這些話時，陶爾梨無奈地坦笑了幾聲：“曉蝶竟然這么想……她怎么就不覺得這些錯了的人本就是有緣無份，而他們才是正確的緣分呢�！�
“我當時也是這么跟她說的。曉蝶這孩子就是單純，說啥都只會為別人著想，”周月實說：“那時男方約她談訂婚事項她就給拒絕了，連電話也不接，結果男方找到我這邊來，我好說歹說才把她勸說下來，最后接受了這親事。這孩子也實誠，說什么都要親自向你道聲謝�！�
“那婚禮呢？”陶爾梨問：“如果舉辦婚禮的話，沒道理我會不知道啊�！�
周月實：“他們夫妻倆商量之下決定不辦宴席，只是領了個證就去度蜜月了�！�
陶爾梨想，這般低調的行事，確實挺符合鄭曉蝶的風格：“這樣也好，省了個復雜的工序，”
周月實：“……”
走著走著，陶爾梨發現身旁空蕩蕩的，一直走在她身邊的周月實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她回過頭，只見周月實瞇著眼藐視著她，眼中質疑而嘲笑的目光像一盆冷水潑得她猝不及防。
周月實：“媽也希望你省煩從簡，去掉所有復雜的工序都行，蜜月也可以不去，只要乖乖花個半來小時去領個證就行了，主要請求你快點帶個共責執行者回家，這個交易你說合不合算。”
陶爾梨：“……”
花式催婚，服了！
周月實說著說著想起了中午的相親會：“那今天去見面的魏先生……”
“媽！我答應了你，相親我去了，其他的話就不要再說了吧�！敝茉聦嵳_口詢問，陶爾梨像是預知了她的話一樣，立刻擺手回復。
這樣的結果，周月實也不是沒有想到，可是她就是制止不住內心的擔憂，想盡點自己的能力所及，卻每每在女兒面前碰壁吃灰。
周月實：“那沒事，盛正小伙子不錯，你考慮考慮�！�
陶爾梨假裝沒聽見：“盛正去哪了？他還沒回來？”
“唉，現在找不到人了才來著急，”周月實嘆了口氣：“小正在下午兩點的時候坐車走了�！�
“走了？”陶爾梨怔愣著，看了眼時間發現是在半個小時前：“為什么不告知我一聲，不是應該跟我一塊兒回去嗎？他坐什么車？”
“得！現在才來急�！敝茉聦嶍怂谎郏骸靶≌R走前讓我告訴你他先回去了，這會兒應該在路上了。”
陶爾梨：“那……唉，算了，我上去收拾一下東西，也準備回周沅市了�！�
“人呀，在說出自己心里話的那瞬間，可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喲�！敝茉聦嵟牧伺乃募绨�，“閨女，媽也不想逼你，只是希望你明白，有些東西自己不抓住可就沒了�！�
說完，周月實便離開了。
陶爾梨望著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昨晚她的話，難道真傷到了他？
她回了房間收拾一些小物件，而像衣服鞋子這些昨晚就已經準備齊全了。
因為每次回趟家周月實總會買些煲湯藥材給她，滋補的，養顏的，應有盡有。一點一點累積下來，她必須拿個行李箱才裝得下。
將箱子拖出房間的時候，陶爾梨的目光停在了盛正住的那間房，腳步一頓，隨即轉了個頭。
行動大于思考，她踏入了房間內才反問自己為什么要進來。
一眼便將房間里的角落看盡，這間房安靜得窒息。
窗戶緊緊關閉，被子疊得很整齊，桌子上一塵不染，椅子也擺放得齊正，呼吸的空氣中有一絲木質品的香味。常年沒人使用，房間里就會像現在這樣蓄滿了濕氣，好像這間房從沒有人住過一樣。
她呆站著，有一閃而過的念頭，她想尋找盛正曾住在這里的痕跡，但是房間依舊是小得一覽無余，她才放棄了這種想法。
轉身正想把門關上，她的視線落在了桌腳的垃圾桶上，她走了過去，發現里面皺縮著幾個紙團。
她全部撿起來，一個一個撫平，整齊排列在桌子上。
紙團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有些被劃了一兩條線條，有些涂著比較成形的廢棄logo，有些則是隨筆畫。
她順著擺開幾張，有一張隨筆畫是用鉛筆描的楷書字體，上面有兩個中文字——“玉雨。”
“玉雨……”
陶爾梨跟著念了一遍，突然想起了盛正的微信名“yuyu，”想必答案就是“玉雨”了。
一般取這樣與自己姓名沒有直接關系的昵稱，應該是有什么特殊的意義，譬如喜歡的詩里有這兩個字；有別人不知道的暗語；又或者是重要之人的名字。
越想越不通，她覺得自己魔怔了，竟為了一個昵稱大做文章。
樓下周月實在提醒她注意時間，她的身體因門縫吹進來的風而抖了一抖，回過神來，她將桌上的紙張全部收起來，朝一側擺齊。
將木桌上唯一的一個抽屜打開，想把這些紙全部放進去，她還沒落下手，抽屜里另一張寫著“玉雨”兩字的紙映入她的眼簾。
相比從垃圾桶里撿上來的那張，這張放在抽屜里的“玉雨”兩個字畫得很流暢，像是完成品。
陶爾梨拿起來看，紙張很薄，透光很明顯，她發現后面好像也畫了什么。
將紙一翻，她的眼神頓時停滯在了上面。
畫里一名少女注視著畫板，右手輕抬起，筆在手中握，專心致志地畫著畫。少女綁著高馬尾，側邊的一綹發虛掩著臉，看不清是什么模樣。
僅是簡單的一個樣子，都讓陶爾梨的心臟抖索了兩下。
不知為何，她就是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她覺得這畫上的高馬尾，有點像高中時的她。
她驀地想起盛正的話——“我以前喜歡，現在也一樣喜歡�！�
以前……高中的她……
窗戶沒有打開，卻感覺有陣狂風灌入了她的耳朵，她失去了辨別所有聲音的能力，耳中只剩下盛正的那句話。
她一向不太靈光的腦子里，回憶像是在一點點回潮，好似她覺得曾經做過的夢都慢慢清晰起來，從虛幻變為真實。
此刻，她終于相信了。
她相信在十多年前，盛正就已經見過了她。
他和她，確實有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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