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關于
第二天是周一,嚴嬌七點就到了學校。
今天輪到她值日。
她把黑板重新擦了一遍,把教室地面和外邊的走廊掃了,才拿出書來看。
今天起太早,上課的時候總是犯困,還很容易走神。老師也總往這邊看,下了課的時候還走過來悄悄問她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好不容易捱到大課間,嚴嬌連水也沒顧上打直接趴桌上睡了。呂涵看她睡得沉,捎上兩人的水杯去把水給接了。
回來的時候看到班級門口圍了一些人,有個穿著高中部校服的高個男生在自己班門口張望,是昨天小賣部門口遇到的那個學長。
好像是叫周萬澤來著。
“那個,學長,你找人嗎?”
想了想這位周學長在學校里的評價,呂涵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開口道,“你可以幫你把他叫出來的。”
周萬澤也認出了呂涵來,很熟稔地開口:“是你啊,那你幫我叫一下嚴嬌吧。”
“哦,好。不過她在睡覺,我去叫叫她。”
呂涵點頭應下來,雖然很奇怪為什么周萬澤來找的人是嚴嬌,但她還是回了位置放好水杯,輕輕拍了兩下嚴嬌的肩膀:“嬌啊,醒醒,外頭有人找,是那個學長。”
突然被叫醒,嚴嬌還有些迷糊,也沒聽清楚呂涵說的是誰,只知道外頭有人來找她。
“謝謝。”
說罷,她起身出了教室。
“……”
在近半分鐘的對視后,嚴嬌的意識終于回來了,她看了眼周萬澤,又看了看邊上圍著的同學。
嚴嬌:“有事嗎?”
那天放學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不得不多警惕幾分。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啊。”
周萬澤雙手背在后頭,側身靠在門邊,露出他撩妹專用的標準笑容來。
“那我回去了。”
話說完,嚴嬌回身往里走。
“誒——你別走啊,沒別的事,就是給你送個小玩意兒。”
說著話,周萬澤伸出手來,是只用木頭刻出來的小貓,只有巴掌大小,卻很是精致,活靈活現,憨態可掬。
“我瞧著挺像你的,就送來了。你收下吧”
嚴嬌的目光閃了一下,搖頭拒絕:“不用了,謝謝。”
她不想跟他在門口干耗著,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寫兩道題。何況被這么多看熱鬧的同學圍著,屬實讓人有些煩躁。
早就料到會是這種結果,周萬澤沖她說了句“我會再來找你的”就走了。
有按不住好奇大著膽子上來問的同學——
“嚴嬌,你怎么認識周萬澤的啊?”
“嚴嬌,周萬澤是不是在追你啊?”
“都說高中部的周萬澤很帥,沒想到今天見到本人了呢。”
……
嚴嬌一言不發的回了位置,那些看熱鬧的同學見沒了意思也就散開了。
呂涵有些擔心,湊到她耳邊問,“嚴嬌,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啊,當時你沒理他,讓他覺得下不來臺。”
女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就在邊上,耳邊是她說話時出來的熱氣,噴在耳朵上怪癢的。
嚴嬌出于本能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把多余的頭發勾到耳朵后面去來掩飾自己面上些許的不自然:“沒有的事。”
只不過,嚴嬌一而再的拒絕倒激起了周萬澤的征服欲。
回了教室他就和孫駱說:“唉,那個嚴嬌什么個情況,你給我講講。”
孫駱覺得不大對頭,開口問:“不是吧,你真看上那小姑娘了啊?”
周萬澤一個白眼:“去你的,我是看她一小姑娘成天板著張臉,就想逗逗她而已——”
“而且你看她的眼睛,像不像我失散多年流落在外的妹妹?”
孫駱張嘴:“我怎么不知道你周大少爺什么時候還多出個妹妹來了。”
“我開玩笑呢,我家那老頭子可沒跟我提過還有個妹妹這件事。不過我要是真有個妹妹,那我一定一定,把她放在心上寵。”
孫駱只當是周萬澤魔怔了,講的話也就當笑話一樣聽過就好,低著頭繼續管自己看前兩天的球賽錄像。
“唉,你倒是跟我說啊。”周萬澤不依不饒,還踹了孫駱的凳子。
“說啥啊,我這忙著看球賽呢。哥你別踹我,操,差一點,哎呀!”
“操什么操啊,就你那菜的摳腳的技術還不如坐冷板凳上待著呢。”
“別啊哥,這不打贏了嗎,上上上,再來一個球就反超了!”
隨著哨聲,計數板上鮮紅的分數停在了89:88上,孫駱這頭正興奮著自己看好的隊伍拿下了半決賽,下一秒手機就給人拿走丟進了抽屜。
“嚴嬌啊,還能有啥。”
“她……我問過我家親戚那小孩,說是人家里條件不怎么好,估計升了學是沖著獎學金去的,沒有男朋友,別說男朋友了,連個稍微走的近點的男同學也沒有。”
孫駱說完還覺得不太夠,停頓了幾秒又補充了一句,“如果說你真的看上人小姑娘的話,機會很大。”
周萬澤一聽就笑了,直接又一腳踹過去,“你也說了人家才初三,祖國的棟梁之才,我還沒到這么混的地步吧。”
孫駱撓了撓頭,表示自己很無辜:“那你無緣無故問起她的事來干嘛?之前不是只有你看上哪個女的才會這么和我打聽嗎,不然你哪會提什么小姑娘啊。”
周萬澤晃著凳腿,剝了顆糖丟嘴里:“就算真有什么,也得等人上了高中才行吧,現在算什么啊。”
孫駱瞪大眼睛,一臉“我就知道你這個狗逼”的表情,嘴巴張得老大,“你看看你說這話,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把嘴合上,你這嘴大的都能塞下開水瓶了。”
“我選擇閉麥。”
玩笑歸玩笑,可周萬澤總覺得,那個女孩子不太一般。
上周那樣一出,讓他被學校守門的大爺好好敲了一頓,這是他目前撩妹生涯里,唯一的一段滑鐵盧。
他耿耿于懷,在很久很久以后,偶爾想起來還是會覺得意難平。可這會兒,他哪能知道,他們會在將來,把彼此的一生,都綁在了一塊。
吃了午飯,嚴嬌提了一小袋貓糧去找莊荷一起去學校后花園喂貓。
這貓是嚴嬌在一個下雨天偶然發現的,當時雨下的很大,橘貓躲在灌木叢里不敢出來,一直喵喵叫著,是嚴嬌把它哄出來帶到后花園這邊來的。這里的墻角剛好有一塊空缺,讓它在這里生活最合適不過。
好幾天沒見到人,橘貓阿黃可勁兒的往嚴嬌懷里鉆,奶聲奶氣的撒嬌,翻過身露出肚皮來讓人摸,瞇著眼睛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阿黃,你看看你,才幾天沒見,你又胖了呢。”
莊荷把貓糧倒在小碗里給它,又掰了點火腿腸出來。阿黃撒夠嬌后便一頭扎進碗里吃起來,頭不帶抬一下的那種,生怕誰把它的食物搶去一樣。
“應該是還有其他同學在喂,所以阿黃才胖的這么快,何況——”
“大橘為重啊。”
兩人同時出聲,對視一眼后笑了起來,又接著低頭摸阿黃背上的毛。
“喵——”
阿黃像是在表達自己的抗議一般,叫了一聲,然后又繼續低頭吃著,沒一會兒碗就見底了。
嚴嬌又倒了小半碗水給阿黃喝,輕聲說道,“阿黃很幸福呢,有人喜歡,也有人照顧。”
莊荷知道嚴嬌媽媽的事,也知道嚴嬌這是想起自己來了。
她收起裝貓糧的袋子,伸手摟住她單薄的肩膀:“我們嬌嬌也是有人喜歡有人照顧的女孩子呀。”
嚴嬌頭低得很下面,從莊荷那個角度只能看到她露在外邊的耳朵和小半張側臉。
“我不明白,她既然不愛我,當初為什么還要把我生下來。我連我的爸爸是誰都不知道,她也從來不和我提,也不準我提。”
“她每個月給我打生活費,卻很少來看我和外婆,電話也少的可憐。從小到大,只要是開家長會,我的位置永遠是空在那里的。”
“我也想和其他孩子一樣啊,上學有人接送,家長會有人來給自己開。”
“我真不懂她。”
“莊荷,你說,人為什么一定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為什么……為什么就不能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呢?”
“我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
“可是我還有外婆要照顧,她年紀大了,我不放心。”
“我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啊…”
嚴嬌把臉埋在膝蓋上,一句一句說著話。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還帶著哭腔,眼淚已經在她的校褲上暈染開來。
莊荷看著也揪心,開口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很多詞句在喉嚨里轉了好幾圈,最終又是回到了肚子里。
也許這個時候,什么也不說,才是最好的安慰。
初春午后的微風吹來,把小姑娘刻意隱忍的哭聲放大了又吹走,來來回回,是要把本不屬于這個年齡該有的成熟和艱辛都帶走啊。
阿黃在小姑娘的腿邊蹭了蹭,喵喵叫喚著,兩只前腳趴在她腿上,舌頭在白凈的手心里輕輕舔著,似乎這樣做能夠起到一點安慰的作用。
后花園里很安靜,只有樹葉偶爾的窸窣聲。
這一刻,這里的所有生物都緘默,為這發生的一切,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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