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臉色微變，有的皺眉，有的眸光閃爍，有的若有所思...

        沉默了片刻，曹猛搖頭道：“不會的，雖然我和李睜就接觸過那么幾次，但以我識人的眼光，他絕不是背后使詐的小人。”

        副總不置可否：“曹哥，我不是懷疑你的眼光，要是李睜只是歌手或者詞曲人，我絕不會這樣惡意揣度，可現在，賭約的兩邊注碼是兩家公司，勝負關乎的不是他李睜個人。”

        說罷，環視道：“華璨是答應了，即便輸了賭約也會給我曙騰唱片10個點股份作為補償，可問題是，輸了之后滾雪掌權，一旦華璨旗下幾個大牌歌手轉去滾雪或時光，剩下一個空殼，別說10個點股份，就是再多也填不上三張唱片，數百萬的損失。”

        這話才是重點，根本在于眼下賭約的形勢，華璨讓人看不到贏機，叫人怎么甘心再不惜折本地支持？

        眾人面面相覷，皆沉默。

        吳漢看明白了大家心思，心中喟然一嘆，這就是比較帶來的傷害，當初華璨開條件時，賭約的贏面也不見得有多大，但大家都是認可了，眼下之所以動搖，顯然是被時光唱片旗下兩歌手上周出彩的銷量刺激到了！

        李林偉的專輯，給曙騰唱片帶來了過百萬的虧損，譚光月與酷炫來襲的專輯，卻能讓時光唱片收獲頗豐。

        這讓人心態怎么平衡？

        又怎么甘心繼續把白花花的鈔票往海里倒？

        “那你的意思，我曙騰唱片單方面毀約，倉平二人的專輯停發？”

        迎著吳漢的詢問的目光，副總卻是搖頭：“之前與華璨的合作一直都很愉快，我曙騰唱片也因此扭虧為盈，眼下正是賭約關鍵時刻，于情于理，我曙騰唱片都要給予支持...”

        說到這，話鋒突地一轉：“但支持應該是相互的，況且，在商言商，賭約是華璨定下，總不能損失由我曙騰唱片一力承擔。”

        曹猛聽出點意思，皺眉道：“條件華璨那邊事先已經開了，我曙騰唱片也答應了，現在再開條件，豈不是乘人之危。”

        副總側臉道：“李睜為譚光月寫了兩首歌，也為倉平寫兩首歌，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倉平專輯要是大賣，占據五席之一也說不定，那可就是雙贏了。”

        眾人眼神一亮，紛紛看向吳漢，顯然是大為意動。

        吳漢沒有急著表態，沉默了很長時間，這才吐出一口氣，緩緩搖頭，道：“賭約之中臨時提價，跟落井下石沒有區別，這種背信棄義事兒，我曙騰唱片不能做，本周倉平二人的發片計劃，照舊！”

        眾人聽了有的微微皺眉，有人暗自搖頭，有人默然嘆氣，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卻是沒誰冒頭異議。

        他們了解吳漢的風格，聽取大家意見后做出的決定，那就是最后的決定，不容置疑！

        散會后，其他人走了，曹猛特意留了下來。

        “吳總...”

        看曹猛欲言又止的這樣子，吳漢替他說道：“老曹，你是不是想說我最后的拍板過于剛愎自用了，怕是有人心中會有想法，對不對？”

        曹猛苦笑了一下，委婉道：“畢竟事實擺在那里，以李林偉的首周銷量看，單月怕是連15萬都難，一虧就是百多萬...”

        稍頓了一下，接著道：“原定倉平二人一個是下周發片，一個是下下周發片，現在按照華璨的要求，統統提上本周，同樣向華璨那邊提點要求，這也不算過分，哪怕被華璨否了，至少提過，大家心里也好接受一些。”

        吳漢笑了，曹猛說的何嘗沒有想到，只不過有意沒有這么做，身子向后一靠，沒接話，卻是思維一跳，道：“老曹，當初洛少和華璨之間選擇了華璨，一周之內，公司旗下一二線歌手被挖了個精光，中層，詞曲人，經紀人也被挖走了一批，你就想過原因嗎？”

        曹猛愣住，眸光閃爍，片刻后，吸氣道：“你是說，有內鬼...”

        吳漢眼神幽幽：“也不能說是內鬼，只能說有些人只能共富貴，卻不能共患難。”

        “你是想...”

        “借著這個賭約，我曙騰唱片正好來個大浪淘沙。”

        曹猛沉默，不知想些什么，半響后，莫名嘆了一口氣，苦澀道：“這么說，你也覺得賭約華璨輸定了。”

        吳漢同樣面露苦澀，做了個九的手勢。

        曹猛明白意思，這是代表九死一生，這一生不是人為，而是天意。

        華璨贏，除非天意。

        曹猛沒有那么悲觀，但也差不了多少，反正，他也是看不到華璨的贏機所在，再度嘆一口氣，點了點頭。

        ......

        中午時分。

        時光唱片。

        李睜晃晃悠悠去食堂吃午飯，快到門口的時候，手機響了，一看是許巧玲來電，便接了起來。

        “華璨和滾雪定了賭約，你還給譚光月的專輯寫了兩首主打歌，你到底怎么想的？”

        沒有寒暄，許巧玲一上來就是質問，語氣帶著濃濃的費解，以及一絲怨氣。

        李睜呃了聲：“什么怎么想的，譚光月跟我關系不錯，上一張專輯主打就是我的作品，時隔一年再發新專輯找我約歌，我總不能推遲吧。”

        “那也要分輕重緩急啊，賭約要是輸了，華璨就沒了，華璨旗下可是有兩個天后，一個正當紅的一線啊。”

        許巧玲有些無語：“譚光月上周爆出17萬多張的銷量，很可能拿下單月默認兩個半白金，占據賭約的前五之一，等于是和寧蘭打和了，你自己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本來華璨的贏面就不足兩成，現在幾乎為零。”

        聽她最后一句，猶如審判一般，李睜好無語：“你就這么不看好華璨，我可是信心十足，華璨內部也是眾志成城。”

        許巧玲顯然不信：“省省了，少自我安慰了，我給你打電話，是要告訴你，輸了也別灰心，你要重開一家工作室，我這里可以投給你800萬。”

        李睜被噎的不輕，賭約才開始一周，就已經給華璨判負了，對我也太沒信心了吧。

        可話又說回來，一開口就是800萬，應該是許巧玲全部身家，統統投給自己，這份信任可見一斑。

        一頭是對自己沒信心，一頭又極為信任自己，這矛盾的！

        “方姐叫我了，先不和你說了，有什么要我做的，隨時打我電話，掛了。”

        看著手機屏幕上，“結束通話”的字樣，李睜苦笑搖頭，起步走進了食堂。

        因為是一個人用餐，李睜吃的比較快，十幾分鐘解決了，摸著微鼓的肚子往外走，正琢磨著回辦公區還是去樓下晃一圈消食，手機再度響起。

        這一次，是薛冰打來的電話。

        “今天上午，凈銷量那邊結算了上月的唱片分成，現在公司賬上一共129163452...”

        按照慣例，每個月底，薛冰都會給李睜報一次賬上資金。

        待到流水賬般報完了一筆筆過萬的進出賬，薛冰遲疑了一下，道：“今天銷量表出來后，工作室里的議論聲挺多的，覺得賭約華璨贏的幾率微乎其微，沈冠昌，蘇總，倪總都跟圈子里打聽了一下，都是覺得華璨輸定了，之前我們幾個人開了個會交流了一下，最后讓我跟你提，是不是要做些善后的準備？”

        李睜臉色有些黑：“做什么準備，賭約才開始第一周！”

        薛冰苦笑了一聲，道：“可問題是，譚光月的專輯在三天后的壓制下依舊大賣，大概率五席鎖定一席，酷炫來襲首周銷量也不低，搞不好接下來會爆發...”

        說著，嘆了口氣：“華璨這邊全是新人，滾雪那邊五人，清一色都是一線以上，沈冠昌打聽到一個消息，蘇雅箐和舒甄的專輯，很可能主打都是羅雨生的作品，就算作品質量比你差，可人氣差距太大了...提前做些準備，有備無患嘛。”

        李睜聽了又好氣又好笑，更多郁悶，是，賭約這東西，的確沒有穩贏一說，未慮勝先慮敗，不能說錯，但也不能剛開始就考慮善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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