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娘子不必氣惱，做生意從來如此，你做得到的別人也能做到，那便是別人的本事，與你無關(guān)了。我是看在我們之前愉快的交情上，才想與蘇娘子真誠合作，將你的這些糖賣完之后，我們酒樓便會做自己的糖了。”

吳掌柜的態(tài)度很好，帶著笑，像是給晚輩傳授經(jīng)驗一般，絕沒有盛氣凌人的意思。

他也不想和這位蘇娘子過不去，就她那菜的品質(zhì)，自己還想以后多多合作。

蘇如意也沒有變臉色，點頭同意：“我知道，這個糖本來就沒有什么技術(shù)含量，稍微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怎么做，但做生意就是講究一個先下手為強嘛。三十文一包好像是有點貴，但對于來福酒樓來說絕對是值得的。我也是想著與掌柜雙贏才一到通州城就與掌柜商量。”

吳掌柜：“唔……”

蘇娘子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高呀，他是通州城第一酒樓得大掌柜，一般人與他談生意都是做小伏低的姿態(tài)，很少有敢與自己平起平坐的人，價格方面也從來是自己主導(dǎo)。

這蘇娘子像是不知道自己是個最底層的婦人一般，要起價格談起條件絲毫不怯。

吳掌柜端起茶水。

也對。

其實蘇娘子這個身份地位反而比那些有家底有地位的人更加有優(yōu)勢，因為她本來就沒有什么失去的，這邊與他做不成生意，轉(zhuǎn)身出門另外找一家繼續(xù)談就是了，掙多掙少對她來說影響不大，這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呀。

但對自己來說，那就不同了。

蘇娘子有現(xiàn)成的糖，與其他酒家談成之后，立即就可以開始售賣，自己這邊就算馬上跟上，也不過落個跟風(fēng)之名，對自己第一大酒樓的名聲無益。

可一般來說，上等人就是有上等人的優(yōu)勢，下等人在面對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時有一股潛在骨子里的懼怕，就算他們知道巴結(jié)有權(quán)有勢者對自己的益處不大，也會忍不住臣服。

這是人的本性。

吳掌柜默不作聲地喝茶，人一旦沉默，氣勢會無聲上揚，弱勢的那一方立即會變得不安，通常會主動示弱。

他喝著茶，蘇如意也喝著茶，二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吳掌柜看看蘇如意地表情，知道這一局自己輸了。

這女人面對自己的沉默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不適緊張，甚至對自家的茶水表現(xiàn)出了喜愛之色。

她與一般不同，她的內(nèi)心沒有一般人的懼怕。

吳掌柜在她身上好像看到幾分與身份地位及年齡不相符的沉穩(wěn)和智慧。

吳掌柜把茶杯放下。

“蘇娘子再降一點如何？”

蘇如意端著杯盞，笑道：“那可不行，小本生意你們來福虧不了，對我來說那可是大虧呢。對了，有玫瑰花的那種得35文一份，玫瑰花瓣現(xiàn)在稀有。”

吳掌柜苦笑著嘆氣：“看來是降不下來價格，只能依了蘇娘子。這糖何時送得來呢？”

蘇如意這才將放下杯盞，認真道：“晚些時候我就能送來一百包，剩下的明日再送。”

“好，那就一言為定。還是跟以往一樣，蘇娘子就不要往別家去了如何？”

“那是自然。”

吳掌柜似乎有點不放心，給了三兩銀子的預(yù)付金，誠心滿滿的。

送蘇如意離開的時候，他看著這女人推起那大板車就走，心中有些感嘆。

盡量不要與這個女人敵對才是，她日后要是沒有起來也沒有什么事情，要是起來了，要么是勁敵，要么是同盟。還是做盟友好。

蘇如意去還了車，立即去雜貨鋪買油紙，又去糧鋪買了冰糖。

又繞到楊府把事先預(yù)備好的糖送去，經(jīng)過宋大夫的鋪子也進去給宋大夫送了一包。

這才鉆進附近客棧開了一間五十文一日的房間。

進房間反鎖房門，又進到空間。

點上一根香，一頭扎進包糖的事業(yè)里去。

一炷香后，蘇如意背了個背簍出門，往來福酒樓去。

背簍里面剛好是一百包，五十包正常花生芝麻糖，五十包玫瑰的，玫瑰的繩子是雙蝴蝶結(jié)，正常的是單蝴蝶結(jié)，用以區(qū)分。

吳掌柜痛快地結(jié)了貨款。

一共是3250文。

當(dāng)晚蘇如意沒有睡覺，做了一晚上的糖，整個人都做迷糊了。

外頭天亮的時候，才睡下，睡起來后讓伙計給自己煮了一碗面條送到屋里。

然后又是昏天暗地的包糖。

一直包到天黑，手都包麻木了，終于把所有的糖包完了。

幸好前面幾天把芝麻炒熟，把花生炒熟去了紅皮，昨晚上就是不停地熬糖熬糖熬糖，一晚上的成績不錯，一共三百包糖。

其中二百包都是由玫瑰花的，因為女人比男人更喜歡吃甜的，也因為由玫瑰花的賣的更貴。

蘇如意背上背著，手里提著，一到來福酒樓就被熱情地邀請了進去。

此時正是酒樓的高峰期，基本滿座。

吳掌柜清點了貨物，剛好十兩銀子，除去三兩的預(yù)付金，這次補上七兩銀子，就全部結(jié)清了。

吳掌柜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好，非要請?zhí)K如意吃個飯，雅間都滿了，吳掌柜就把她讓到自己平時休息的那間屋子，讓伙計下去傳兩個好菜上來。

蘇如意笑道：“吳掌柜，昨日的一百包糖賣完了吧？”

“那確實是賣完了。”

吳掌柜摸著下巴，笑呵呵地點頭。

他們酒樓能做大，這點本事還是有的，伙計稍微一推薦，客人嘗上一嘗，一買就是三五包的買，回去哄哄父母女人孩子，都是極好的選擇。

自己的廚子也試著做了，但總覺得不如人家的好吃一般，大約還是手生，缺點技巧。

兩人沒有多說什么，蘇如意也沒有問吳掌柜的售價，多少有點不禮貌，兩道菜肴上來吳掌柜就退了出去，孤男寡女不當(dāng)獨處一室。

上的兩道菜是來福酒樓的招牌，一道獅子頭，一道清蒸魚，味道自然是極好的，是蘇如意這輩子吃到的最好吃最有滋味的一頓飯，連米飯都比她自家的好吃。

蘇如意沒吃完，問吳掌柜討了個大碗把剩下的菜肴打包帶走了，明早熱了還可以吃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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