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躲?
停艦處與休整區(qū)相連接的樓梯通道上,一支剛剛完成任務(wù)回艦的小隊小聲聊著天。他們一行四人身上都沒見到什么傷,神情輕松,好像剛剛出的不是任務(wù),而是星空一日游。
井嵐松跟在隊友旁邊,他2418小隊的新入單兵,但這段時間不間斷的一系列任務(wù)出下來,他儼然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這支新隊伍。
“譚哥,”他一邊將自己的金色大長卷用手指扒拉到一塊兒,隨意地將它們扎成馬尾,一邊用他那干凈脆嫩但努力想要顯得兇狠的聲音問道,“這次能休息一天再接下一個任務(wù)嗎,這幾天嘗試咱們隊的那個訓(xùn)練方法感覺有些新領(lǐng)悟,想花點時間總結(jié)一下。”
“可以,”走在最前面的男子點了點頭,說,“這次任務(wù)發(fā)現(xiàn)你有個不太好的戰(zhàn)斗習慣,等一下和我去對戰(zhàn)兩把,我跟你講講。”
“好。”井嵐松應(yīng)下。
四人回到小隊備戰(zhàn)室里把裝備放下,收拾整理一番之后,各自離開去做自己的事。
肖見杰也向譚栩陽揮了揮手,說,“我先去跟隊長報個平安,晚點再到訓(xùn)練區(qū)找你。”
“好。”
譚栩陽將自己的備用裝甲啟動器放回儲柜里,旁邊挨著的一個精美匣盒在這長達半個月的時間里完全沒有被用過。他收回目光,隨口問道:“他最近身體情況還好吧?”
“之前去都沒什么問題,”肖見杰在門口停下腳步,回過頭問,“譚哥,你最近是和隊長鬧了什么別扭嗎,怎么一直在躲著他?”
“我躲他?我躲他干嘛?”譚栩陽嗤笑一聲。
肖見杰瞥他一眼,“得了吧你,別人不知道,兄弟我還能不清楚嗎?這段時間你就是在躲他,不然上次那袋蛋糕干嘛還要我拿給他?譚哥,你跟隊長那可是真的鄰居,比我家跟他還能再近兩步呢,我不信你能忙到連回家路過進去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草,閉嘴吧你。”譚栩陽一把將衣服揉成球,直接扔到肖見杰臉上。
肖見杰伸手擋在面前,輕松地接過衣服往肩上一搭,回頭走了兩步,側(cè)坐到譚栩陽身后的桌子邊上,拿手肘蹭了蹭譚栩陽,擠眉弄眼地問:“阿譚,我們誰跟誰啊,講講唄,咋回事兒啊?”
譚栩陽冷笑一聲,反手打在他背上,直接將人趕了下去:“什么事都沒有,沒得讓你八卦的。要走就走,別廢話!”
“嘁,”肖見杰翻了個白眼,問,“真沒事兒?不用我去幫你說兩句?”
“真沒事,快走快走。”
譚栩陽毫不客氣將肖見杰轟出了備戰(zhàn)室。
肖見杰哼哼唧唧地離開了。
譚栩陽慢慢收回了臉上的表情。
他放下手上的東西,有些煩躁地按了按太陽穴。
肖見杰說得沒錯,自己確實是在躲著岑初。
這還得從那天開始說起。原本事情在他將對方狠狠打了一頓抓進安全部里就能夠算告一段落,但是他在回去之后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對勁,那一整個相冊的偷拍照片不可能全由瘦高個一人拍攝而成。
帶著這樣的困惑,譚栩陽暗自又去找了一次瘦高個,用了各種手段逼他向自己說出實情。
而后,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一件讓他氣憤不已的事情——
照片并不是他拍攝的。
他在儀板上收藏的所有東西,都是來自于一個有著幾十人的匿名群組。
而群里分享的東西,除了瘦高個存下的尺度正常的偷拍照片以外,竟然還有各種用技術(shù)拼接而成的合成相片!
譚栩陽當場氣得直接拔了瘦高個身上的治療管子,拖著人找上沙遙,把人和事一并捅到沙遙面前。
他沒去找安全部部長,也沒去找其他權(quán)限有可能不夠大的人。
既然沙遙和自家隊長認識,從他們的相處來看,與隊長相關(guān)的事情肯定是有資格直接送上沙司令的桌子上的。
所以譚栩陽直接跳過其他人,直接找上了沙遙。
沙司令如他所猜測的那樣,非常震驚且上心。而且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沙司令不可能告知岑初,只能私底下給譚栩陽開了后門,好讓他盡快把事情處理完畢。
于是,譚栩陽不費吹灰之力,就借由司令的信息權(quán)限將整個匿名群的成員真實身份名單拿到了手上。
他對這事的處理方式很簡單。
把所有人抓出來,自己出氣處理一頓,交由艦隊再處理一頓。
再還將他們的儀板內(nèi)相關(guān)信息和資料全部清除,群組解散,不讓這件事在艦隊之內(nèi)留下絲毫痕跡。
這事處理起來不算難。
他們得到了十一艦的嚴肅處理,譚栩陽該撒的氣也都發(fā)了出去。
但當譚栩陽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的時候,卻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在將那些照片從艦網(wǎng)上與他人儀板上清理掉痕跡的時候,腦子竟自作主張地將它們統(tǒng)統(tǒng)存進了腦海里!
各式各樣的隊長形象整晚在他腦子里邊輪流播放,譚栩陽努力了一宿,都沒能把他們趕出腦海,閉眼睡覺。
就連精神都反變得更加亢奮。
草。
譚栩陽煩躁地想,這讓自己哪有臉去見自家隊長啊?
所以他將自己的時間完完全全投入到了訓(xùn)練與任務(wù)里,期望能用這樣的方式將這些不該存在的東西盡快從腦海里給擠出去。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
以往清空雜念的最好方法,這會兒不知怎么突然卻失效了。
而且別說清空雜念了。
這些天越是沒見到岑初,那個瘦瘦弱弱冷冷淡淡的身影就在腦海里越是清晰。
睜眼的時候見不到他,但一閉上眼,小隊長就會溫溫和和漫不經(jīng)心地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草。
譚栩陽捂住額頭,又低罵一句。
男人煩躁地收拾好東西,搭上外套,眉眼被他壓得極低,渾身上下帶著一種極其狂躁的氣息。
井嵐松希望能休息一天時間,那自己就趁這時間把近期的戰(zhàn)斗感悟都理一理好了,一會兒先到訓(xùn)練區(qū)約幾個實力過得去的單兵朋友練練手。
譚栩陽很快來到訓(xùn)練區(qū)。
一入眼的,便是傷勢康復(fù)正往內(nèi)走的段劍烽。
譚栩陽壓下內(nèi)心的煩躁,叫住段劍烽,走上去隨口聊了幾句。
然后問:“要不要去對戰(zhàn)幾把練個手?”
段劍烽看他一眼:“我都可以。不過剛剛許煌說他見到岑指揮被送去醫(yī)療部了,你不用過去?”
譚栩陽腳步猛然頓在了原地。
他緩緩將目光移向段劍烽,聲音中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問:“他怎么了?”
“不清楚,許煌也才剛跟我說。”段劍烽說。
譚栩陽深吸一口氣。
心中煩躁更甚。
“多謝,下次再找你對戰(zhàn),我先過去看看!”
匆匆說完,他沒等段劍烽回應(yīng),就轉(zhuǎn)身快步跑出了訓(xùn)練區(qū)。
醫(yī)療部內(nèi),一名青年指揮官的左耳上套著兩個金屬耳環(huán),腦后扎了一個不長不短的小揪揪。他倒了一杯熱水走到床前,半蹲下身,輕聲問:“岑哥,要喝杯水嗎?”
病床上的長發(fā)指揮官輕輕搖了搖頭,十分疲憊地閉著眼睛,沒有力氣回他的話。
“那我先把水放在邊上,什么時候想喝了跟我說一聲就行。”
許煌將水杯放到床前,自己安靜地在床邊坐下。
他的原定行程是要去應(yīng)朋友邀約,但就在他經(jīng)過醫(yī)療部時,恰好遇見被送來的岑初。
眾所周知,一般都是傷病非常危急的人才會被送來醫(yī)療部。
因此許煌很是擔心,當場推掉了朋友的邀約,慌忙地跟了進來。
好在情況不算嚴重,許煌很快放下心來。
這些天醫(yī)療部的人手并不緊張,不需要病人自帶親友在邊上陪護。
但許煌一直很感激岑初,不管是之前對自己的點撥,還是后來給自己機緣讓他認識了現(xiàn)在的隊長,許煌都一直惦記在心里。
這會兒好不容易碰上岑初有需要的時候,許煌當然樂意留在身邊陪上一陪。
許煌其實沒怎么見過岑初生病的樣子。
在許煌印象里的岑初一直都是最開始見到的那樣子,身體很弱,病氣纏身,但這些身體上的難受似乎根本不會在他的眼里留下痕跡,指揮官冷冷淡淡地一眼瞥來,那渾身刺人的氣勢能夠讓人下意識地忽略掉這人身體并不好的事情,只會對他的強勢與自信留下很深的記憶。
許煌很早就被岑初的強大所折服,再加上后續(xù)的一些事情,這種強大的印象更是在內(nèi)心不斷加固,牢牢成型,感覺這宇宙間根本不存在什么東西能夠打敗岑初。
所以當他第一眼見到岑初微皺著眉頭,難受地閉著眼睛蜷縮在病床上的時候,心里頓時像被扎滿了箭,心疼得無以復(fù)加。
岑哥經(jīng)常會這樣生病嗎?
要不是自己恰好路過發(fā)現(xiàn)這事,那豈不是都沒人留在他的身邊照顧他?
岑哥的隊友呢?他們?nèi)ツ膬毫耍?br />
越是這樣往下想,許煌就越是生氣。
哼,虧他之前還給譚栩陽說過好話。
沒想到竟然連自己的隊長都照顧不好!
這時,許煌聽到房間的門鎖輕輕轉(zhuǎn)動。
許煌回頭望去,只見一名氣勢凌厲的英俊單兵緊皺著眉毛悄無聲息地進了門,快步經(jīng)過自己走到床邊。身后跟著一名背頭青年,臉上寫滿了擔憂的神情,見到他后與他簡單頷首打了個招呼。
……啊,剛想到他們就來了。
許煌心里憋著的氣這才稍稍小了點。
還好,知道自己隊長生病了得來探望。
許煌悄自暗哼了一聲。
許煌自覺地站起身子,將位置讓給岑哥的兩名隊友。
他自詡是岑初的朋友,但他心里也清楚,眼前這兩人才是真正與岑初最相熟的。
譚栩陽快步走到了床頭邊上,簡單翻過病情記錄,蹲下身子,將手放到岑初額頭上一摸,燒已經(jīng)退了,額頭的體溫也恢復(fù)了正常,可他現(xiàn)在還是這樣難受地躺在床上,應(yīng)該是還有著其他問題。
譚栩陽又將手伸進被子里去,探了兩下,果然握到一只冰冰涼涼的軟嫩手掌。
他立馬回過頭,對著肖見杰低聲吩咐道:“去讓工作人員把這間房里的溫度提高三度。”
“好。”肖見杰沒有耽擱,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許煌站在旁邊,一時間有些沉默。
他本以為,按照譚栩陽的性格能來關(guān)心問候兩句就算不錯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印象中兇狠狂傲得堪稱無法無天、曾經(jīng)能憑一己之力將十一艦搞得一日都不安寧的男人來到病床前,一舉一動竟都熟稔小心得不行。不知道揍過多少的雙手在觸碰到長發(fā)指揮官時,竟帶著一種許煌從未想象過能在他身上見到的輕柔與溫和。
許煌愣了半響。
他想了想,嗯……自己之前夸譚栩陽好像也沒有夸錯。
但他忽然覺得自己站在這里有些多余。
猶豫了下,許煌壓低聲音問:“那岑哥就交給你了,如果沒有其他需要幫忙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譚栩陽這才抽出注意力來看他一眼。
點了點頭,說:“好,剛才多謝了,這里交給我就行,你忙去吧。”
“行。”許煌應(yīng)道。
許煌離開之后,譚栩陽將目光轉(zhuǎn)回到岑初的身上。
岑初這會兒已經(jīng)醒了,朦朧的雙眼遲緩地眨了一眨,帶著些許茫然與疲倦,對上了譚栩陽的雙眼。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譚栩陽低聲問。
“冷,頭痛。”岑初啞聲說道。
昏睡之前,岑初還因高燒全身發(fā)熱。醒來之后,卻感覺自己就像是睡在冰窟里一樣,雙手雙腳都冰得不行,渾身沁滿寒意。
“一會兒我讓人給你換個藥,再換個厚點的被子來。現(xiàn)在先起來喝點水。”
譚栩陽用被子將岑初裹著扶坐起來,讓他靠到自己身上,一手拿過水杯,里面的水溫度正好,可以直接喂給岑初。
另一只手則從背后攬過岑初,伸進被子里面握住岑初發(fā)涼的雙手。
“嗯。”岑初低低應(yīng)道。
譚栩陽低眼看著懷里神情懨懨小口嘬著水的指揮隊長。
靠在自己身上的身子酥軟地不行,讓人下意識地就想錮緊摟在身側(cè)的手臂。
“我這才出了幾天任務(wù),”譚栩陽看著岑初難受的樣子,嘆了口氣。
實在不忍責備,只能好聲好氣地哄著:“等這次身體好了之后好好休息幾天吧,我陪著你。要是沙遙敢給你分配工作,我就帶你去砸了他的辦公室。”
岑初知道譚栩陽只是開個玩笑,但他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的肩頭微顫,眼尾帶著一抹好看緋紅,眉眼彎彎。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乏力,卻是悅耳得不行。
“你的訓(xùn)練和任務(wù)呢?”他輕聲問。
男人沉默著放回水杯,將兩只冰涼的手捂在手心。
“誰管它們。”他低聲應(yīng)道。
門外,剛找工作人員調(diào)節(jié)完房內(nèi)溫度的背頭青年停在門前,看著隊長半闔著眼靠在自己兄弟懷里的這一幕,沉默半響,默默收回了打算踏進屋內(nèi)的腳。
他悄無聲息地后退一步,合上門,坐到走廊邊的椅子上。
他仰靠在椅背上,輕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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