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解救
許煌覺得授課教師當起來的累心程度簡直不是一星半點兒。那么簡單明顯的概念,怎么就有人能總搞不懂呢!比如說三刻正分理論,這不就只說了個一隊五人應該怎么分路調配的問題嗎,兩行話就能說清楚的東西到底有什么可以不明白的?!
好不容易下了課,許煌捂著心口木著表情快步離開了教室,生怕自己多留一秒都得被活生生給氣死。
他發誓,上完這一輪課程之后他一定要立馬開溜!沒出任務的閑暇時間果然還是該自己訓練,實在不行就慫恿隊長多接幾個任務,總之不可能再繼續受這氣!
他快步離開學校,轉身下樓輕車熟路地來到訓練區,照著隊長的給的訓練室房號找到位置,推門進入。
“隊長!”
此時段劍烽正做著基礎訓練,整個人倒掛在一根杠上,見到許煌進來,也朝他打了個招呼:“今天下課挺早啊。”
許煌滿臉郁悶地坐到沙發上放下東西:“別說了,今天被纏了半節課解釋一個很簡單的理論問題……唉,可算知道之前為什么有朋友勸我不要去當授課教師了。”
“我看看,這門課還有多久結課……”
許煌拿出儀板,看了一眼課程時間安排之后,煩悶地撓了撓頭,長嘆一聲。
“唉,還有整整兩個月。”
段劍烽笑道:“忍著吧。”
許煌關掉課程表后,看了眼時間,57分。正好,刷三分鐘儀板再去訓練!
忽然,他一怔,問:“隊長,出入艦權限關了?這是又出什么事了嗎?”
段劍烽“嗯?”了一聲,停下訓練。
“我剛剛一直在訓練,沒看儀板。怎么回事?”
“不知道,前幾分鐘剛出的事,消息沒有公開,大家也都在猜……”
話語一頓,許煌眼尖地見到了一個帖子。
過于醒目的標題讓他不由自主就將手指移動到了帖子上面。
和岑哥有關系?
他抱著好奇和疑惑的心情點進帖子里,隨意地掃了兩眼,忽然眼睛猛地睜大,感覺到血液倒流,一股涼意沖上頭頂。
他震驚地抬起頭望著隊長,結結巴巴地說:
“隊、隊、隊長……元部長發了個帖子說,岑、岑哥不是我們十一艦的人?!”
段劍烽瞳孔一縮,跳到艦板上,隨手一抹頭發將它們壓平,快步走到許煌身邊。
他一把奪過許煌的儀板,目光快速地掃動帖子。
許煌處于震駭之中無法緩過神來,他不可置信地問:“還不是像諸禪那種遺落在外的,他、他是來自其他艦隊?!這怎么可能,我們從來都沒見過其他人類艦隊!可是、可是圖上那個棱形立方體艦艇一看就不是我們艦的東西……元部長還說就連上次戰爭都是岑哥一手策劃的,可是、可是……”
要是換個人來發這帖子,許煌現在早就卷起袖子跟對方大戰三百回合指責造謠了。
可這……這是元部長發的帖子啊!別人造謠就算了,部長怎么可能這么做,而且這個帖子發出來,那不是代表著官方態度嗎!
段劍烽很快看完帖子,抓住許煌的手腕,一把將儀板拍他手上。他的目光冷極,臉上表情十分嚴肅,成熟的音線速度極快地說:“快,聯系岑初,直接打電話,確認他的安全!別的我不知道,但他說岑指揮是有意潛入進來的這一點肯定是假的!”
有一處是假的,那么整個帖子的權威性自然也就不復存在,其他地方的真假立馬都變得不確定起來。
許煌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竟然松了口氣。
他立馬向岑初的儀板打去電話,響了許多聲后被人掛斷。
“被掛斷了!”許煌急聲說。
“你找朋友幫忙把這事壓一壓,我去找他!”段劍烽掛上外骨骼裝甲啟動器,黑色風衣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半圓落在肩上。
“你要去安全部?如果這是誤會的話,我們可以先向沙司令報告這件事情!”許煌忙叫住隊長。
“我不管他它是不是誤會,”段劍烽說話間已經到了訓練室的門口,打開大門,面無表情地回過頭,“我欠過岑指揮一條命,不可能看著他出事。”
許煌一咬牙,快步跟上:“那我也去!”
“留下,別讓輿論鬧大了!”
“在路上我也能壓它,不耽誤!”
“謝謝邰哥指點,我終于弄懂這個理論了!”
“嗚嗚邰哥真的太感謝你了,每次有不懂的地方都要來麻煩你真的不好意思啊。”
“謝謝邰哥……”
熟練無比地溫聲打發掉他們之后,邰詣修這才有空掏出從剛剛就一直在震動的儀板出來。
一看來電人,他眉頭一皺。
元安?緊急電話?
邰詣修臉上露出隱隱的不耐之色。
他又找我有什么事情?
思考片刻,邰詣修忍著耐心,接通通話。
“元部長……”
“什么,岑指揮他……?”
“……嗯,好的。”
“好的,我知道了。”
“沒問題。”
通話結束。
邰詣修臉上早就沒了表情。
他冷漠地低眼看了一眼儀板上尚未消失的名字,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垂下眼眸默默思考著剛剛電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
元安還很信任他,這點很好。
元安抓了岑初,這點不意外,他早就猜到這個蠢貨總有干出這事的一天。
岑初是外艦人,而不僅僅是“來自外艦”,這就有些超出他的預料了,但許多事情反而更能解釋得通。
但元安讓想讓他借這個機會直接將艦內的革新派一網打盡……
呵。
邰詣修冷笑一聲。
“蠢貨。”他低聲罵道。
對付革新派?他傻了才會做!
元安也不想想,為什么岑初能開講座,為什么一直被認為是保守派核心的沙司令,能讓岑初在那么正式隆重的場合之下承認自己指揮了后半場戰爭,明明這事一出對于保守派會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因為風向變了!
想到講座上跑到后臺打電話的元部長最后青著臉色走出來,邰詣修就不免想笑。
他該不會非得等到沙司令親自說出口才能明白吧?
笑話,沙司令是保守派的核心人物,是十一艦的總指揮,如果連他都表現出了對現在道路的懷疑,那么占據著十一艦絕大多數的保守派瞬間就會亂成一鍋粥!他不可能出面,不可能承認,所以這才需要借著岑初講座的機會來對保守派進行打壓!
邰詣修想,還好自己當天就決定撂擔子跑了,不然繼續元安合作下去,他總有一天得被氣死。
但說到底,現在保守派還是占據著大多位置,他不可能真的翻臉跑人,就算是直言倒向革新派,對方信不信他也不好說呢。
總需要一些緣由,以及合適的“投名狀”。
比如說上次自己及時收手,反把信息賣給譚栩陽,這便是第一份投名狀。畢竟誰不知道譚栩陽一直是革新派的扛把子人物呢?
當然,這不夠,遠遠不夠。
但這并不是多大的問題。
看啊,第二份足夠分量的投名狀,這不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嗎?
邰詣修覺得元安真是個蠢貨。
就算拋開派系問題不談,像岑指揮這種存在,管他對十一艦什么態度,放在艦內都是一大底牌!知道這點之后還敢動他,那要是再遇到上次一樣的敵人,誰能上?你嗎?
哼,一蠢害一艦這話果然沒錯。
不過,岑指揮是外艦人啊……
邰詣修無意識地捏著下巴,輕笑一聲。
難怪他有那體系,有那實力。
果然,怎么可能真有人的天賦比自己強那么多。
換自己去到他生長的環境下,自己肯定也能做到這個地步。
不過現在也來得及。
他腳步也輕快地轉身向回走去,元安布置的事情早就被他拋之腦后。
上次沒有機會接近他,那這次總該有機會了吧。
希望不要浪費自己這么多年在艦內攢下的大量人脈。
“別動。”
“坐下。”
安全部深處的審訊室,封閉的環境、金屬制的墻面,都讓這間充滿了冷冰冰的感覺。
長發美人輕輕抬眼,目光看上去平靜得很,絲毫沒有被抓的慌亂。
“我自己來。”他說。
沒讓他們動手,岑初自己在鐵椅上坐下。
部員們見岑初這么配合,對視一眼。
“坐著別動。”其中一人重申道,而后一擺手,將其余人都叫到了一邊。
岑初看著他們不知道在低聲商量些什么。
他低下眼,微不可察地輕哼一聲。
他在見到安全部來人的一瞬間,就能確定沙遙確確實實是出事了。
否則他不會任由安全部這樣對待自己。
岑初無聲輕嘆一聲。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這一路倒也沒受什么委屈。
從已知信息上推測,機械生物出現了,選擇的寄生目標是沙遙。而后,它攜著沙遙,或者沙遙攜著它到了主旋體的門口。
機械生物自爆,帶走了沙遙的生命,炸到主旋體的外壁,主旋體給自己發來警告。
機械生物為什么會選擇自爆倒不難理解。
當它寄生進沙遙的軀體,捕捉器察覺到它的同時,它也會察覺到捕捉器。
捕捉器像是一個悄無聲息的陷阱,能讓它進來了就出不去。機械生物要么最終被活著抓到,要么自己自爆再進行最后一波的收割,二者選其一,它選擇了后者。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捕捉器的存在,沙遙不會死得這么突然。但相對的,其代價可能就是直至第二天岑初再次為他進行檢測之前,一艦司令已經在機械生物的影響下下達了不知多少破壞性指令,偷走了不知多少保密資料。
會被岑初裝上捕捉器的五人,說白了,他們手上權限能夠影響的事物太多太多。
即使只有一天時間,這份影響也會遠遠他們本身死亡所帶來的艦隊混亂。
有著捕捉器的威脅,即使對方有機會做出什么事情,其能做的范圍也相當有限。岑初之前就判斷對方寄生能力應該沒有強到可以完全奪取人體操控權的地步,否則它只要控制著沙遙留在指揮室內,花兩秒鐘的時間就能向星空開啟大功率廣播,完全暴露十一艦的位置,使十一艦成為漆黑星空中一顆艦艦皆知的巨大燈泡。而這樣的操作在它現有能力下,或許要慢慢影響上數個小時才能做到。
至于另一點。
機械生物并不知道主旋體內部會有怎樣的危險,但它在十一艦內潛伏了這么多天,不可能不知道主旋體與自己有著什么樣的特殊性。
對方選擇在主旋體外進行自爆,要么是被沙遙攜帶至此,擔心進入主旋體后自己連自爆都做不到,不得已而為之。要么就是他有意等沙遙,或者影響沙遙走到主旋體外后,刻意為之。
如果是前一種可能,那對方除了自爆之外肯定會留下其他影響的痕跡。
如果是后一種可能……那便是想在除掉艦隊總司令這個關鍵人物的同時,再嘗試給自己也帶來麻煩,如果能夠一炸帶倆,再好不過。
基于這樣的判斷,岑初當即斷了房間內的所有智能系統,特別斷了門窗的電。
不出所料,沒過多久就有人找上門來。
好在岑初有著提前準備,他在對方想辦法開門的這段時間內,先給主旋體遠程下達了命令,再給艦長、軍長兩人發去了消息,最后又通過輯閱板給遠在艦外的任務小隊說了一聲自己可能暫時失聯,讓他們將安全信息改發往總指揮部去。
而后門開,他就被帶到了這里。
安全部。
這時,剛剛那名擺手將同僚聚集起來的部員走回岑初的身邊,其余幾人則各自去到了門邊與門口守衛著。
部員是名年輕人,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他走到岑初身前,半彎下腰,將一根鐵質綁索從一側腳踝處抓起,然后起身,拉向另一側的肩上方。
岑初歪了歪頭,神情冷淡地給他的手讓路。
但就在這時,這名部員湊近了岑初的耳邊。
“岑指揮,邰哥剛剛跟我交代過,請您不要太過擔心。元部長很快就會親自過來,需要幫您聯系一下什么人嗎?外面人很多,您從里面可能不好逃出去。”部員低聲說道。
岑初一怔。
他有些驚訝地抬眼看了眼部員,這并不在自己的預先布置里,他也不知道對方口中說的“邰哥”是什么人。
不過經由對方這么一說,他總算知道為什么自己被壓送來的這一路為什么幾乎一點兒苦都沒吃了。
他靜靜地看著對方,低聲回應:“謝謝,不用。”
確信能夠有所動作的人自己都已經聯系過了,再不濟主旋體他也已經設好命令,只要對方尚且有點理智,他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那……”
部員皺了皺了眉,剛想說什么,忽然嚴肅起臉色,站直身子,轉身向著大門看去。
拘押室的大門打開。
“部長!”
房間內的部員紛紛行禮。
面色陰沉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你們先出去,守在外面,別讓任何人進來。”
部員們對視一眼,應:“是!”
岑初身邊的部員也老實應聲。走到門前時,隱蔽地回頭看了一眼他,莫名朝他眨了眨眼。
拘押室大門關上。
岑初的目光從大門處離開,移到元安的身上。
“元部長,好久不見。”
他主動打招呼。
元安腳步沉沉,走到岑初的面前。
他冷笑一聲:“知道我為什么把你抓過來,又想怎么處置你嗎?”
岑初雙手雙腳都被反綁在審訊室中央連接著艦板的鐵椅上,更是有一道粗大的鎖鏈自腳邊斜著向上定住自己的整個身體。
但他仰著頭,平靜地笑了笑:“知道。”
元安看到他的平靜與微笑就大為光火,他憤怒地上前,一把抓住岑初的衣領。
“是你害的司令!”
他低吼道。
岑初微微皺眉,有些嫌棄地側過頭。
“不是我。”他說。
元安冷笑一聲,放開了岑初的衣襟,轉而從腰間掏出一把銀制左輪□□,直接將槍口抵住岑初的額頭。
“在我面前就沒必要繼續裝下去了吧,我可不會像他們一樣受你蒙騙!”
他惡狠狠地說道。
岑初一看元安的樣子,就知道光靠邏輯是沒有辦法說服他的。元安自有一套邏輯,他們根本不在同一個邏輯圈里面。
他倒是理解元安為什么能夠坐上現在的位置。
這個位置沒頭腦影響并不是很大,有實力、能聽話也夠用。不過要是像元安這樣,沒頭腦還愛自作主張,那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岑初沒有打算與他多解釋。
他的額頭抵著槍口,目光平靜地對著元安。
“昨天我和沙遙發現了機械生物外傳信息的目的坐標。他應該還沒來得及與你們同步消息,也就是說,現在只有我一人知道具體情報。如果你動了我,到時他們找上門來誰頂著,你嗎?”
“要是開了這一槍,你會成為十一艦的罪人。”他輕聲而篤定地朝著元安說道。
元安氣得笑出了聲。
他不知道岑初為什么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能保持平靜!
他將槍口重重地抵在岑初額前,像是想用它直接戳爆岑初的腦袋。
“遺言,繼續啊。”
他陰沉惡聲說道。
岑初蒼白著臉,額頭上的巨大痛感讓他有些難以忍受。
但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你懷疑我,因為我不是十一艦人。但你有沒有想過……”
“嘟嘟嘟、嘟嘟嘟……”
岑初話語一頓,停下話語。
“你先接。”
他的聲音有些痛苦,卻依舊保持著讓元安憤怒不已的該死的平靜。
他為什么能這么平靜?!
沙司令死了,他就一點都不愧疚嗎?!
腦袋被自己用槍指著,他就一點都不害怕嗎?!
元安忍無可忍地激動起來:“有什么好接的?!說到底都是被你蒙騙了的人而已!三艦人就給我好好滾回三艦去,十一艦不歡迎你!但你害死了沙司令,那你今天就別想活著走出這間房間!”
就在這時,一道微不起眼的光針閃過,元安忽然吃痛悶哼一聲!
“呃嗯!”
“啪!”
□□掉落在岑初的大腿上。
元安面色一變,幾乎是瞬間忍下疼痛,猙獰著表情一個側身,立馬伸手向著岑初抓去!
這時,一道身影從門口闖入,帶著外骨骼裝甲背后噴涌的氣焰從岑初身側一閃而過。他抓起中年的安全部部長,兩個身影砸在了審訊室后方的墻壁上。
“嘭!”
“跟他們走,我來拖!”
身后傳來段劍烽聲音的同時,只見許煌從大門口快步向內走來,他同樣穿上了裝甲,面罩之下的神情緊張無比,剛才與自己說過話的部員則正站在大門口一臉謹慎地盯梢。
都不是自己做下的布置。
岑初忽然想起沙遙之前某一次向自己說的:“十一艦人會記住你給的幫助。”
確實如此。
想到沙遙,岑初不免想起那道自己沒能來得及回復的問話。
他是真的在提問,還是心有所感想要嘗試向自己求助?
岑初無聲輕嘆,再一次厭惡極了自己現在的廢物身軀。
他本是有能力做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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