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正廳正在擺弄菜品的婦人聞音看去,正好看到大兒子虎憨憨的拖著小兒子,而小兒子不管是從兜帽中露出的那幾縷顫抖的青絲還是不停的咳嗽聲,都讓婦人心一揪。
圍裙一脫、袖子一挽,上去照著耳朵就擰,“白灼你怎么這么虎啊!啊!”
“我讓你接你弟,你就這么給我把你弟強拖著進來?!你以為都是你這么個虎崽子嗎!啊!”
“嘶,母后,疼疼疼。”
后腳端著盤子出來的國王挑眉一看,放下手中的盤子,先給小兒子把禁錮住的大兜帽展開,又將那一頭青絲往后一順,才慢悠悠上前勸架:“這虎崽子前兒還在議會那懟了我,媳婦,給我再狠狠地擰!!!”
白灼眼睛一瞪:“臥槽!公歸公私歸私,父王你怎么私報公仇!!”
國王連念:“呵呵。”
如此一番情景,連池看了多年早已習慣,面上卻還是不自覺的染上了笑意,一時間竟然讓人覺得這個不算明亮的宮殿都亮如白晝一般。
將腦后青絲盡數攏住,脫了那身厚重的虎毛披風,露出里面布滿蓮花銀紋的玉色衣衫。
又從旁邊自動托盤中取出幾道菜放到飯桌上,看著三人玩鬧的差不多了,才張開精神力大網,溫柔卻又不容置喙的將三人分開。
“先吃飯。”
精神力太強,又加上沒有適宜生存的環境導致本就發育不良的身體更加孱弱,只是說了這么一句,男人就情不自禁得彎起身軀,劇烈的咳嗽。
一直咳嗽到烏鴉的腦袋上長出了一朵一看就發育不良的銀白色小花骨朵為止。
花骨朵一顫一顫的,卻令室內的三人全都不自覺的屏息凝神,恨不得將自己凍成冰塊,或化為空氣中不起眼的塵埃,只求那朵小花感受不到他們的任何氣息
畢竟,哪怕再孱弱、再營養不良,這都是喀什剎的王花啊
沒有一株植物能夠挺住王花的精神壓迫
也沒有一只動物能夠拒絕得了王花的精神梳理
哪怕對方本意并不如此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著男人的腦袋。
只見那銀翠色的秸稈似乎支撐不住那弱小又沉重的花苞,連續抬了好幾抬都沒能夠直立起來。
看得國王不自覺的突然心中冒火,“噗嗤”一聲腦袋上也不自覺的長了花,搖曳著、顯露出自己那朵偌大的墨蓮花體。
這同樣也是一朵王花
雖然是曾經的。
這株墨蓮花體明顯比銀色花苞要來的健壯,似乎是在得意,又似乎是在挑釁,只是眨眼間就綻放地越發嬌艷、越發霸道。
頓時,整個正廳中全是一股子墨蓮花味兒。
“咳咳”
聞著這股子墨蓮香氣,連池的花體也并不是毫無反應,似乎是意識到對方的挑釁,整朵花宛如見了什么仇敵一般,猛著勁兒抖擻抖擻緩緩立起來,努力舒展了幾下花瓣,只動彈了二十幾瓣就似乎是累到了一般再次垂下。
見狀,墨蓮花更得意了。
而銀白色花骨朵則更加生氣。
再次努力舒展,卻最終還是只能牽動個幾瓣花開。
“噗嗤”
銀白色花骨朵氣壞了一般上下彈動了幾下,隨后一股令人無法拒絕的精神力陡然鋪開,強制讓那朵招搖的墨蓮花變成了個顫巍巍的小花苞。
只是銀色小花一朝斗勝,都還沒來得及得意,就猛然一個“噗通”,“啪嘰”一下折彎了花體。
銀翠色的細小花枝越發顯得弱小又可憐,而烏鴉青絲的主人也猛地劇烈咳嗽起來,再次不受控制的猛然吐了一口心血。
“咳咳”
血液順著嘴角留下,紅艷艷的血液流過如雪般的下頜,那雙辨不分明的唇角也微微下沉,配合著彎腰和手捂心臟的動作,讓那男人越發顯得脆弱又引人憐愛。
但在場的所有人卻都只覺得空氣越發冰涼。
已經暈頭轉向準備就地一趴化作原形的白灼身前陡然一涼,默默挺直腰板捂著自己的胸口系上了自己已經脫到了一半的衣衫,隨后捂著臉蹭到了同樣開了兩顆扣子的母后身邊。
王后端莊坐立,緩緩系著衣扣,隨后溫婉一笑、優雅的伸手,灌滿異能、一巴掌狠狠拍在國王還在不停搖擺的花體上。
一直打到那朵墨蓮骨朵露出里面淺粉色的花蜜,才再次扯了一抹微笑,皮笑肉不笑道:“那是你小兒子,不是你姘頭!”
國王捂著自己的花體敢怒不敢言。
他覺得自己要冤死了!!!
植物獸人的花體有兩種花型,一種求偶花型,富含濃郁的求偶花香,會自動抨擊同類花香,吸引異性花香或動物獸人。
一種是普通花,會散發柔和的花香,配合精神力自動梳理暴躁的異能力。
很明顯,剛才國王直接一言不合開了求偶花。
偏偏還不是對著配偶開的,冤死了啊!
這生的什么倒霉兒子!!
他委屈,他不敢說。
最后還是連池收回了自己張開的精神力大網,緩緩坐下替自己父王解釋了一句:“母后,不是父王,是兒子又失控了”
連池生來返祖,精神力無窮盡,往日待在伴生蓮臺中不出來還好,一出來一聞到那些駁雜的花香他就忍不住劃占領地。
而這種天性在遇到明顯弱于他的花還好,遇到類似父王這種本就領地欲望極強的同類花時,會忍不住朝他散發攻擊花香是很正常的事情。
偏偏他又無法釋放同樣的花香,無法徹底標占領地成為這里名副其實的花大王,所以,被現有花大王挑釁、排斥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沒有同類花香,無法以花體得到同類尊重,哪怕他是名義上的太子、名義上的王花都是沒用的。
一切、
都是因為他開不了花罷了。
都怪他是個沒有花香的廢物而已。
連池死死握著自己的袖襟,垂下的眼眸中滿是化不開的濃濃戾氣。
連帶著那朵越發病弱垂死的銀色花苞都顯得格外危險陰郁。
連池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哪怕盡量掩飾,但是植物獸人的花體是其情緒最明顯真實的表達,看著貼著頭皮了無生機的花骨朵,王后也不怒了,轉而小心翼翼又忍不住擔憂地看著低頭垂眉的小兒子,欲言又止:“阿池,明日就是花神節了,你”
她身為一國之母,說不出讓兒子不出席花神節的話。
但是身為一名母親,她也真心不想讓自己的小兒子這般明知道是折磨還要笑著迎上去。
其實,在他們妖族還沒有決定封鎖星系避世之前,他們的花神節不是如此這般的。
百年前的花神節一年一度,是國民性的“情人節”,國王、王后會在這一日出席節日表達兩人的恩愛不移,民眾會綻放花體、會化成原形,只為了尋找合適的另一半。
而這些都在不得不避世后,發生了改變。
百年前,喀什剎境內土壤一夜之間消失殆盡,失去土壤的喀什剎仿佛在黑夜中失去了唯一的光明。
植物獸人自此成年緩慢、甚至無法成年,從而導致動物獸人們也化形延緩甚至無法化形。
由此更是爆發出了更大的社會性問題,那就是:
新生兒驟減!
全民基因病爆發!
內患已然形成,外患卻也悄無聲息逼近,人族、蟲族聯手像他們喀什剎宣戰,失去土壤的喀什剎正是國力銳減的時期,哪里抵得住兩族聯手?
沒辦法,他們只能花費了巨大的代價封鎖喀什剎所有星系!
隨著封鎖,王族和八大家族也成功想出了一出減緩社會矛盾爆發的途徑:
利用一年一度的花神節,公開祈福,借助國運的力量幫助遲遲無法自然化形的動物獸人以及植物獸人化形,給他們提供一個進入成年期的可能機會。
漸漸的,國民習慣了新生兒誕生艱難的事實,習慣了全民基因病,習慣了一年一度的花神節祈福成年禮。
而十五年前,連池正式化形之后,花神節又發生了改變,依舊一年一度,內容卻徹底變成了“成年禮”。
這一日,太子連池會綻放全部精神力,所有即將達到成年的植物獸人會在這一日直接迎來花期,所有即將成年的動物獸人也會全部激發異能力,迎來化形,進入成年期。
一年多前,因為連池身體長出花苞,連池被迫陷入沉睡,才延遲了兩年花神節。
卻也因此,連池應下了那、那、
王后壓下心中突然升起的郁氣,默默給連池盛了一碗補湯,“這是你們舅舅送來的虎目魚,從下午就開始燉,阿池多喝些。”
連池笑著接過,對著母后說了一聲謝。
王后勉強的笑了笑,低頭沒讓連池看到自己眼中的淚。
想到明日除了小兒子,還有自家丈夫也要大傷元氣,也不由得趕緊盛了一碗遞給丈夫,“你也喝些補補。”
虎目魚培養不易,連念本來沒打算喝,但是此時也笑著接了過來,順便也給其夾了一筷子王宮培育的藕,“今年的藕脆脆甜甜,你也多吃些。”
雖然身為白虎她是標準的肉食動物,但王宮中培育的藕卻蘊含著大量溫和能量,對她有益,所以她也爽快的吃了。
一邊吃,一邊給一直在桌子上巴拉肉的大兒子夾去了更大一筷子,“別老是吃肉,多吃菜。”
“就是,白灼你也老大不小了,準備什么時候找個妻子回來?不能老是下了戰場就去你弟家讓你弟給你梳理精神力吧?”
說到最后國王還警告的瞥了一眼大兒子。
這虎崽子不會真的就是這么想的吧?!
白灼勉為其難的咬了兩口咯吱脆的藕片,也不是難吃,但是他到底是一只大白虎啊!
哪有老虎愛吃草的!
沒看連池那小子除了魚湯就沒怎么動過桌子上的肉菜嗎!
白灼吃一口藕片就要啃兩口雞腿,忙里偷閑回答道:“找啊,肯定找。”
“我都打算好了,以后我就找只跟我一樣漂亮的大白虎,生一堆虎崽崽,然后全都薅禿了給阿池做披風。”
如果能給未來的小小連池做披風那就更好了。
白灼默默的想。
至于動物獸人沒有精神力,嗨呀,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聞言,連池實在沒能忍住笑出了聲。
他的所有披風里面保暖的毛毛確實都是母后薅的大哥和母后自己的,當然也有少許舅舅他們的,再遠的白虎毛他就不耐煩上面的味道了。
想到幼時大哥的原形,連池再次彎起了眼睛,卻不想咳意再次突然涌上來,連池忍了好幾忍,才重新將之壓了下去。
也因此眼神不由得更加暗淡幾分。
而那邊餐桌上王后已經恨得直接上手擰了,“你快閉嘴吧,白虎族哪家閨女兒樂意嫁給你?還沒崽子呢就惦記上毛了,我看就是薅你沒薅禿!慣得!”
再說,要不是小時候有連池的精神力舒緩著,這人哪里可能會幼時就化形?
也幸好化了形,不然禿的就是她了,唉。
打打鬧鬧,吃的肚子圓圓。
吃飽了之后,一家四口又一起去了隔壁休息室中,讓百年前從人類那里進口的生活機器人按摩。
放著舒緩的音樂,難得的放松時光。
連念和白灼討論著軍事,王后白妤時不時補上一點見解,在家人們有意的縱容中,連池緩緩閉上了眼睛。
明天對于他來說,確實是一場硬仗。
但、這是他的責任。
誰讓、他是一朵蓮,還是一朵生而返祖的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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