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萬里鐘聲一響起。
獸都王宮前的那處花神臺上。
連池在全帝國民眾的期待中脫下了那不知道薅禿了多少次白虎才制作而成的披風,換下了自己銀蓮紋路的長袍,束起了自己有著銀色發(fā)尾的長發(fā)。
換上了代表帝國皇太子的華麗禮服,帶著太子皇冠,昂首闊步走在千米長的紅毯上,真正的步步生蓮、牽動著億萬人心弦地走到那座象征著無數(shù)權利的王座前、
落座。
發(fā)表了自己作為皇太子的勉勵話語、展望了帝國未來的發(fā)展希望。
然后在民眾期待又崇拜中閉上眼睛張開精神力大網,讓自己的精神力漫布整顆星球
星球與星球之間存在著獨特連接,這種獨特連接只有昔日的王花擁有者才能夠撥動一二,精神力越強能撥動的幅度也就越大。
這種特殊的精神絲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代替土壤的傳導作用,直接作用于植物獸人的根系的,而植物所產生的變動信息素又可以直接影響動物獸人的信息素,從而達到影響整個喀什剎的程度。
連池起身站上自己縮小了數(shù)倍的伴生蓮臺,然后對著遠處嚴陣以待的父王和八大家族族長輕輕點頭。
隨后,隨著星星點點“國運”的觸發(fā),越來越多的精神力大網開始往外鋪設,外面紅毯列隊的一側化成了大大小小數(shù)不清的毛茸茸,另一側也化成了歪歪曲曲的姹紫嫣紅。
隨著越來越多精神力的傾瀉而出,連池的臉色越發(fā)蒼白,而也同樣的,喀什剎帝國的每一個地區(qū)的花神節(jié)都成了毛茸茸和姹紫嫣紅的天下。
周圍是綻放著花體的或忍不住獸化一部分的成年人家長。
他們興高采烈又喜極而泣。
整整一天八個小時,國王的臉色從紅潤變得蒼白,八大家族則已經扶下去了三撥人。
狂歡一直持續(xù)到獸都日落時分。
連池才盤坐在了蓮臺上,緩緩睜眼,借助精神力說了一句:“愿我喀什剎萬代無疆。”
愿我喀什剎萬代無疆!
愿太子殿下早生貴子!
連池嘴角有些抽動,但是卻也穩(wěn)住了身形,沒有將這股收回來的力量據(jù)為已有,而是揮手引導其進入了父王所在的居所。
待看到那顆水晶球重新恢復光亮后,才一人分了一點進入了父王和其他人體內,最后寥寥無幾引入體內修復了一下破損的軀殼。
精神力等級越強越嬌貴難養(yǎng),這是植物習性,也是根深在基因中的,他無法拯救,也無法自我救贖。
他可以憑借著皇族的血統(tǒng),憑借著返祖而龐大無盡的精神力來傳達祝愿,來借助“國運”的力量解決子民們成年化形的問題,但是解決不了自己這具身體因缺乏土壤造成的基因潰敗。
他精神力成長的越快、越強,他就越發(fā)迫切的渴求土壤的滋潤。
然而,他不是一個人,他是喀什剎的希望,是喀什剎生而返祖的救贖。
他、無法選擇。
甚至竟沒有一個合適的傾訴對象。
他想傾訴自己二十年未開過花的苦悶。
想傾訴自己未來看不到一丁點花期的難過。
想告訴所有人,他不想當承擔民眾信仰的角色,不想讓自己的未來成為孕育子嗣或尋找下一位承接國運“蓮”的工具。
不,也許有的。
他還有阿土。
是啊,他還有阿土。
他的阿土對他再好不過了。
如若有一日他的阿土也能成為獸人就好了,哪怕出出聲和他說句貼心話也好。
如果真的有大地女神;
如果他真的承擔國運,可以以整個帝國民眾的信仰增強己身;
那么就讓他自私一回吧,他想讓所有的信仰都能實現(xiàn)自己的宏愿:
不求開花不求結果不求其他。
只求他的阿土能醒來跟他說句話。
如此,他甘愿成為喀什剎的王花;
甘愿成為傳接喀什剎文明的工具花;
甘愿所有人都以為他堅不可摧。
從此以后,民眾不會知道他們的太子“身嬌體軟”,只會徹底明白他們的太子“無所不能”。
不會知道他們的太子子嗣艱難,只會得知他們太子的子嗣一定會比太子還要優(yōu)秀。
哪怕、花神節(jié)過后太子會因為過度使用精神力昏沉半年,哪怕會因此加快基因潰敗,哪怕會因此成為植物史上最短命的蓮子
但只要實現(xiàn)他的宏愿,他可以以花體起誓:
日后的百年,只要連池還活著,就一定會在一年一度的花神節(jié)出席,并、并展露出他作為王花足夠強勢的那一面。
他生而返祖,是喀什剎的信仰,承載著喀什剎的未來。
是、帝國民眾的信仰。
他都明白,但他只求他的阿土能醒來陪他。
一切的一切,他都能認下。
如果有大地女神。
如果有宇宙之主。
連池最后定定的看了一眼滿目笑容的民眾,看著四處綻放的禮花,看著這些人發(fā)自內心的分享著美食,感受著那絲直直進入自己體內的能量。
連池心想,希望傳說中掌握宇宙文明起落的宇宙之主真的存在。
不過只是一瞬,沒有打招呼,其轉身直接隱入蓮臺中,讓蓮臺載著自己去了圣地。
他累了煩了厭了,現(xiàn)在只想找阿土。
國王等人在自己身體重新恢復力量時就立刻看向了高臺,一直目送那座銀白色的蓮臺越隱越小,才收回了目光也收回了體內的力量。
不知是誰先嘆了一口氣。
“太子殿下、唉,等回去后我就厚著臉皮再去拜訪一下族地吧。”
“我回去也去。”
“我也去。”
“算我一個。”
“”
連念一一道了一聲謝,沒多言,而是抬起手,直接將自己的花體連根掐斷遞到了最初言語的那人手中,隨后“嘶”的一聲吐了一口血,卻也搖晃著沒讓人扶。
“百年前、我蓮系一族能喚醒的祖輩早已在那場封鎖之禍中盡數(shù)化為了蓮子”
“哪怕拼著我蓮系滅族,人族、蟲族!也休想踏入我喀什剎一步!”
“王上”
連念擺手沒讓對方言語,徑自將自己手中已經變成花苞的蓮體放入其手內,“無礙,不過一些壽命罷了,只希望、諸位祖輩大能有朝一日能緩解我兒苦楚這株昔日王花算我敬獻給老祖?zhèn)兊摹?
已經成功到達圣地的連池,跌落蓮臺,華麗禮服上布滿了大塊大塊血跡。
伸手緩緩擦拭著不停溢血的嘴角,緩了數(shù)息,才穩(wěn)步繼續(xù)向前。
其實,對于沒有花期的獸人來說,搖曳花體是在對其挑釁。
這是植物天性。
卻也令他倍感煎熬。
每年花神節(jié)于連池而言,最難的不是精神力的傾泄,而是、這副柔弱的軀殼實在令他無力又不得不接受。
七色蓮、七色蓮,萬重瓣、七彩盤。
一旦自然開花,比那浴血而生的鳳凰和那統(tǒng)御萬獸的蒼龍都要來的戰(zhàn)力十足。
本該是一朵戰(zhàn)斗蓮的
卻因沒有花香,占不了地盤而變得越發(fā)隱忍嬌柔
無法標記、被迫忍住領地眾人的集體挑釁
連池只覺得自己脾氣越發(fā)好了。
要是以前,他絕對會搖曳著花體將那蓮池里挑釁他的臭花們一朵朵掐掉
就像拔那只丑陋的大鵝翅膀一般,將那些臭花們得意不已的分體一瓣瓣撕扯掉
唔,以前?
“咳咳”
正式進入圣土位置的時候,連池三次沐浴更衣,更是摘下了桂冠,只微微綁帶,任由自己的花體顫巍巍、病歪歪的裸露在外面。
“阿土,今天我又差點沒能忍住自己心中的嫉恨”
哪怕我知道這都是我的義務
沉睡多年的習染捂住耳朵翻了個身。
救命啊!
為什么夢里的煩人精又開始出現(xiàn)了!
她好不容易睡了一年的囫圇覺!
難道還要跟過去十多年一般,天天聽和尚念經嘛?!
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阿土”
不準喊人家阿土了!難聽死了!
人家就算是個泥巴精,也是天道爸爸集天地精華為一體孕育而成的息壤一族!
當年人家老祖宗可是種過創(chuàng)世青蓮的牛逼存在!
“一年前,曾來問過你,返祖究竟有何意義你告訴我,域外戰(zhàn)場會告訴我答案”
夢里的習染冷漠無情,恨不得用東西堵住對方的嘴。
別胡說,土根本沒搭理過你!
若不是看在你作為一株七彩神蓮,是土的夢中情花的份上,土做夢都不稀罕夢到你!!
“這一年里,我偷偷前往域外戰(zhàn)場,日日錘煉精神力,夜夜修煉己身,努力讓自己做到不悲不喜,可是、阿土,今日,我卻又差點沒能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戾氣”
“人人都說,太子連池端方文雅、武力超群”
“人人都猜,太子連池所開的花得多么的絢麗多姿”
“人人都在期待,他們的太子有朝一日能夠在花神節(jié)綻放一次花體、散發(fā)一次花香”
“可、沒人知道,他們敬仰的太子連池、不過就是一個連花都開不了的廢物罷了。”
連池聲音低落又迷茫,仿佛尋找不到方向的小獸,惹人垂憐。
偏偏又有著濃濃的厭棄,讓人聽之不由勾起內心深處的負面回憶,惹人恐怕。
可惜,習染是一只沒睡飽的泥巴精,不解風情,也不懂害怕。
此時此刻只想冷漠吐槽:“春去秋來又兩年,兩年了你還來擾人清夢,少年,你這是五行缺大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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