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之前聽她媽媽講過那些年代的一些事情。

        橙子的外婆生了六個孩子，這在那個年代是很常見的事情。但是，在橙子的記憶里，她只見過其他三位長輩，并不是五位長輩。最大的孩子和最小的孩子都在年幼的時候先后溺水身亡了。在他們家，這件事是很少提及的，因為據說外婆年輕的時候差點受不了這兩件事的打擊，一度精神有點不太正常。橙子只在很小很小的時候聽媽媽講過那么一次，所以可能記得有些模糊。

        但是據當時村里人說，那兩個孩子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詛咒纏身了。家人每每提及此事，總是只說了只言片語，也不曾過分詳細地描述此事。橙子想來，他們可能是不想提及那些晦氣的事情，也免了傷心。

        當時，村子里有一名男子不幸溺水，三鄰五里的人都跑過去看救人。最大的男孩（黃大）消息靈通，聽到此事，也跑過去湊熱鬧，一并帶上了家里最小的妹妹。兩個人就這樣從村民的腿縫中擠到了最前排。溺水者口吐白沫，周圍人都在議論：“救不活了，救不活了。”一位略懂救人的村民正在進行按壓，按了好久之后第一口水才吐出來。周圍人嚇得連忙往后躲，邊退邊念叨著：“快快快，別被濺到。小心怨氣上身啊。”可是，最大的男孩看得正認真，來不及反應，一口水就濺到了他的腿上。下一秒，他就被后面的大人拉著往后了。其中一位熱心的村民說：“快回家洗洗，這可得洗干凈了呀。”可是小孩哪懂這么多，只想看著人能不能被救活。

        五分鐘后，溺水者還是沒有能被救過來。大家便失望地離去，同時也表示惋惜和同情。

        可是誰能想到這次偶然就成了流言的開端。

        半個月后，當村子里的溺水事件被人遺忘得差不多了之后，村子里的孩子也便肆無忌憚地跑到河里游泳，六歲的黃大也加入了村子里的孩子們，他們在河里嬉笑打鬧。誰能想到意外卻又再一次發生了。

        “救命，救命。”黃大在水里撲騰，大聲地呼救。

        當幾個年齡比較大的孩子游到黃大附近的時候，水面卻沒有的動靜，人也不見了蹤影。

        “快！回去喊人！”其中的一個孩子出了個主意。

        其余孩子便留下來搜尋黃大。當村民們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后，便把孩子全部趕回了岸上。

        他們找了一圈之后也不見黃大的蹤影。

        幾個小時后，黃大在下游被打撈到了。可是發現時，他已經不省人事了。

        橙子外婆外公出門干活，等到他們回家后看見自家大兒時，整個人都傻了。

        一個月后，就在全家人還沒緩過勁時，還沉浸在悲痛中，一場噩耗又傳來了。

        家里最小的妹妹經常問：“哥哥呢，我要找哥哥。”

        起初，大家都瞞著。后來很多村里人都直接告訴她：“你哥哥在河里淹死了。”

        可能是小孩子還不懂淹死是什么概念，只聽懂了河里。她竟就跑到河邊去找哥哥，一不小心就滑倒，溜進了河里。

        所以，后來村里的那些迷信的人就說黃大是被怨氣纏上了，一連帶走了妹妹。

        但是原本想著十幾二十年這樣過去，流言也會漸漸過去。

        沒想到二哥的媳婦生了第一胎之后，村里的人又把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聯系了起來。

        “你看吧，他們家第一胎生的是女兒吧。”

        “是啊，老天爺二十多年前就暗示了，把他們家大兒子帶走了。”

        “真的嗎？你們說的這么玄乎。”

        “這個意思是說他們家兄妹幾個的第一胎都會是女兒？”

        “不信你就等著看吧。”

        前前后后四五年，兄妹幾個都有了自己的家庭，生孩子這件事也都提上了日程。

        大家都希望頭胎能生個男孩，讓老人家早點抱上男孫，也想斷了村里的流言。

        第一年，三哥的第一胎出生了，是個女孩。

        第二年，二哥的第二胎出生了，還是個女孩。

        第三年，大姐的第一胎出生了，還是個女孩。

        第四年，橙子媽媽的第一胎出生了，還是個女孩，也就是橙子。

        村里人表面都在祝賀老人家四年抱四個孫子，可是私底下都在暗暗討論。

        “還以為今年他們家能抱個男孫呢？沒想到還是個女娃娃啊。太可惜了。”

        “你們之前說的那么玄乎我還不信的。”

        “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信的。”

        “天意如此啊。”

        “他們家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長孫都被一群孫女壓著了。”

        “陰盛陽衰啊。”

        “不過他們家這樣也挺好，別人家想要女兒還總是要不到呢。”

        后來，村子里的留言越來越不堪入耳，橙子外公無奈帶著四個兒女遷往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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