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不見天日
“所以伏圖大師就將你送進了這個暗路結界”玄路接著問著。
“還沒。浮圖大師說了,雖然他在多年之前便已設下了這個暗路結界,只不過一直沒能遇上它的有緣人,所以自始至終一直不曾啟用,換句話說,這個結界的入口尚未開啟,所以想進也進不去。”
“后來又是怎么讓你進來的”玄路繼續問著。
“伏圖大師讓我答應一件事。他說每個結界除了會讓他付出龐大精力,更會耗費許多天地精華,因此不能白白讓我占用,我必須幫這個世界做點事情,才能順理成章的讓我使用暗路結界。
當下那是我唯一的選擇,即便那個怪病一時擺脫不掉,只要能藉此避過對手的追殺,在這里待上一年半載的,只要等風頭過去,到時再出來另尋良醫便可,當下我就答應了伏圖大師的任何條件。
伏圖大師說,當初這個結界是用來做為頂上國釋尊金佛的坐騎,它能帶著那個三千六百斤重的釋尊金佛去到任何地方,如果我要想躲進這個結界,就必須答應當這個釋尊金佛的轎夫,只要一見到釋尊金佛出現在結界里,就必須使勁全力將祂推出來。”
“原來如此,所以你一直待在這個結界里,搬著那尊釋尊金佛一搬就是六十六年這個結界里沒日沒夜的,你怎么就知道搬了六十六年呢”玄路不解的問著。
“釋尊金佛一年就現身一次,所以每一年我都得推上兩次金佛,一次是推祂出去,一次是推祂回來。這么一來一往的推了一百三十次,表示已經過去了六十五年,現在自然就是第六十六年。”
就在那老人說著這話的同時,身邊周遭的光線突然又逐漸暗了下來,遠方出現了一團淡淡的金光,接著那團金光一步一步的向老人與玄路靠近,玄路也逐漸感受到一股壓力逐漸壓迫著自己的胸口。
“來了,你看,那就是釋尊金佛,祂果然又如期現身了。”老人稀松平常的說道。
玄路定神一看,隨著那團金光逐漸往自己靠近,釋尊金佛的輪廓也越來越明顯,身邊的老人此時氣運丹田,弓步扎馬,一副準備力抗強敵的模樣。
玄路不知道該不該一起幫忙,兩人現在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不一起出力似乎說不過去,但這老人可是推過一百三十次的釋尊金佛,對此自然是行有余力,或許不需要自己多管閑事。
就在玄路猶豫不定的同時,釋尊金佛已經來到眼前,只見那老人立即迎了上去,看似使盡全力的要將釋尊金佛給推回去。
玄路看著那老人吃力的模樣,立即上前助上一臂之力,這一出手才知道原來這釋尊金佛的移動看似緩慢,實際上卻是堅若磐石,即便玄路已經使上吃奶的力氣,那釋尊金佛仍是絲毫不為所動。
老人似乎也感受到今天的釋尊金佛與往常并不一樣,他整個人不斷的讓釋尊金佛向后推去,那股力量似乎比以前要大上一倍。
老人深吸一口氣,將原本左弓右繃的雙腿改為右弓左繃,重新再發一次力。玄路有樣學樣,也跟著老人改變自己的腳步,同樣重新發力,只不過玄路出力與否對老人幫助并不大,兩人仍是一路被迫后退。
老人這時改為背靠金佛,仍是以雙腿的力量頂著金佛,騰出雙手將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條,一圈一圈的綁在自己的手臂上,看來似乎是想將手臂的力量更加集中。
接著老人轉過身來,繼續以雙手頂著釋尊金佛,再次讓雙腿回到左弓右繃的姿勢,接著喊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只見到釋尊金佛與老人之間的對峙局面有了反轉,釋尊金佛逐漸由緩緩前進變成靜止不動。
老人辛苦的開口對玄路說道:“還不幫忙用力推!”
玄路一時看傻了眼,這時聽老人一招呼,才急急忙忙的上前用力推著釋尊金佛。這次玄路的出力似乎派上了用場,金佛開始慢慢地往后退去,盡管后退的速度極慢,至少是一寸一寸的在移動。
不知過了多久,玄路的雙臂已經逐漸麻痹,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繼續出著力,只知道雙臂已經漸漸失去了知覺。
突然,釋尊金佛從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玄路與老人頓失重心,紛紛往前方撲去。
暗路結界里并沒有所謂的地板,所以也沒有跌倒這一說。玄路隨即轉過身來,氣喘吁吁的對老人說道:“我們這是將釋尊金佛給推出去了嗎”
老人精疲力盡的點了點頭,說道:“大概吧。”
玄路繼續說道:“這釋尊金佛的力量真大,以前你只有一個人,想必是更加辛苦。”
老人搖了搖頭,沒對玄路這話立即回應,似乎正在想著什么。
玄路接著又問道:“太可惜了,剛剛沒仔細觀察出口,要是能掌握出口的秘密,說不定下次我們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老人還是繼續試著平復自己的氣息,看來這陣折騰對他來說并不輕松,或許是他的身體狀況一直是停留在當年體衰力虛的時候,這個搬運工對他來說還真不是件輕松的事。
“釋尊金佛今天變重了,不,或許應該說,釋尊金佛的力量變大了。我感覺今天他的力量要比以前大上一倍,或許不止,這是六十幾年來,第一次感覺到金佛的力量變大。”老人喃喃自語。
“力量大上不只一倍為什么”玄路聽到老人這般說法,不禁好奇地問著。
“過去我一個人推那座金佛,只要我開始發力,雖說談不上輕而易舉,但是從不至于被往后推。
今天可不一樣了,若不是你,我頂多跟釋尊金佛相持不下,絕對無法將祂給推出去。真是奇怪了,今天的釋尊金佛怎么竟突然變了”老人百思不解的問著。
“要是我的力氣能大一點就好了,老師父你就不用推得那么吃力。”玄路有點懊惱的說著。
之所以說是有點懊惱,也就是不很懊惱的意思,玄路向來對練功不感興趣,再加上多聞并非以武功見長,因此對玄路的不喜練功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此刻稍覺懊惱,不過是心里略有感觸,倒不是真把武功這事放在心上。
“再過幾天,那金佛還要出現,眼下在這結界中四下無事,你不妨跟我練練內功,就算沒機會逃出結界,至少不會那么辛苦。”
玄路一聽要練功,心里頭暗自叫苦連天,自從多聞師父讓他跟隨霍西亭歷練江湖以來,他已經多年不曾練功,此時身處這幽暗絕望的暗路結界,居然會有練功這樣的事出現,簡直是讓玄路始料未及。
“既然眼下合我們兩人之力,就能將那釋尊金佛給推出去,又何必再去練什么功呢尤其這結界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更是沒有必要練功!”玄路試著將練功一事敷衍過去。
“不,非得練練才行。這回釋尊金佛的力量大了一倍,要是下回金佛力量再大上一點,我們可就拿祂毫無辦法了。”老人未雨綢繆的說著。
“推不動釋尊金佛又怎樣不過就是被祂一路往后推罷了,還能怎么樣呢”玄路不以為然地說著。
“沒那么簡單,我曾經試過不理會釋尊金佛,結果就是祂不斷的壓在你的胸口,不論你怎么擺脫,那股力量總是如影隨形的緊跟著你,而且力量還持續不斷的加大,大到讓你喘不過氣。
要是被釋尊金佛這么一壓就死,倒也一了百了,怕就怕你想死還死不掉,這股壓力就壓在你身上十年、百年,與其這樣,還不如當年在外頭讓人給一刀砍死。”
“問題是這一時半會也練不上什么功,我就算想忙還是幫不上什么忙。”玄路還是繼續掙扎著。
“那不打緊,這次幫不上就下次幫。反正我們在這里面一切都是靜止的,完全沒有時間的問題,只要繼續不斷的練下去,一定能有所成。
尤其我剛剛從你幫忙推著釋尊金佛的力量來看,你的武功實在平庸的緊,只要我對你稍加點撥,短時間里一定能有明顯的提升。”
老人沒等玄路答應與否,他欺身而上,繞到玄路的背后,將玄路的兩手緊緊反扣在身后,接著又一腳踢開了玄路的左腿,一腳纏繞著玄路的右腿,然后將玄路的雙臂展開,用頭緊緊的頂住玄路的后心。
“現在開始,你得心無雜念的跟著我的引導,讓體內真氣周而復始的穿過你的奇經八脈,我先試著打通你的任督二脈,然后我們再開始練功。”老人自顧自的交待著。
玄路此時心里暗自叫苦,心想,這家伙果然就是江洋大盜,不管你答應不答應,他想怎樣就怎樣,現在他跟自己糾纏成這個樣子,哪里像是在練功,根本就是在殺豬。
原本玄路對此多有抗拒,別說他本來就不愛練功,現在讓人折騰成這樣,更是沒有心思練功,所以兩人的氣息總是走不到一起,別說是打通任督二脈,不走火入魔就算是菩薩保佑了。
老人自然是看出玄路的意興闌珊,于是他威脅著玄路說:“既然你不想練功,自然是沒打算離開這暗路結界,看來是想一輩子跟我待在這里。
如果這樣,你這僅有的一點武功留著也沒意思,不如都給了我,我一個人也好去推動釋尊金佛。”
玄路一聽這老人要將自己的武功給吸了過去,雖說自己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卻也能從字里行間想象出就像蝙蝠吸著自己的血一般,那感覺肯定不會好受。
玄路于是說道:“我沒說不練,你總得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老人不予理會的說道:“準備個球!現在就開始練,否則我就將你的武功吸干。”
這一句話果然起了作用,不用等老人氣息的引導,玄路便自己找上的老人的氣息,讓老人的氣息帶著自己走遍周身奇經八脈。
屋里不見天日,自然也沒有年月,兩個人這樣的姿勢糾纏了不知多久,這功自然也練了不知多少,好不容易玄路突然感到自己的四肢一陣放松,周身經脈果一片舒暢,看來這功練得還頗有效果。
那老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難怪你這么不愛練功,原來是天分如此糟糕,我陪你折騰了如此之久,這才勉強打通你任督二脈,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玄路不以為然的說著:“說不定是你的武功不行,一個讓人逼得無路可走的江洋大盜,哪有資格在這評斷我的天分好不好。”
老人冷笑一聲說道:“無知的黃口小兒,你可知道我是誰六十幾年前,我可是號稱萬山第一的武林高手,將來你要是有機會出去,不妨去打聽打聽當年的戰魂刀見笑就知道了!
想當年整個武林都以捉拿到我為榮,我剛剛不是說了,官府想拿我,黑道白道也想拿我,但是他們都拿我沒辦法。
要不是我身染怪病,我還真沒將任何人看在眼里,所以我寧愿被關在這個結界里,也不能被他們抓住,這是面子問題,是原則問題。”
玄路不置可否的說道:“武功再高不也是讓仇家困在這種鬼地方,而且還一困就是六十幾年!”
老人被玄路這一陣奚落,心里不勝唏噓,姑且不論眼下是否能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結界,即便可以,自己也不確定是否該離開這個地方。
畢竟他已經遺世獨居了六十幾年,早就習慣與黑暗虛無相處,就連眼前這個六十幾年來第一個闖進結界的人,一開始也沒能引起他的興趣。
尤其是自己這一身怪病,要是一離開這個結界,只怕馬上又將面對那種束手無策的無奈,對于刀見笑這種絕世高手來說,最不愿面對的,就是不論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改變不了現實的無力感。
玄路一語中的,曾經笑傲江湖的戰魂刀見笑,此時卻一句話也回應不了,任由一個乳臭未干的孩子在自己面前肆意嘲笑。
玄路見刀見笑一言不發,心想或許是自己這話說的太過無禮,是以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這釋尊金佛怎么會在六十幾年之后,力量突然大上了一倍呢該不會是與釋尊金佛的失蹤有關吧。”
玄路將這陣子發生在廣佛寺的怪事給說了出來,眼前這個刀見笑已經與釋尊金佛打了六十幾年的交道,或許他會有不同的見解。
刀見笑聽著玄路的講述,臉上露出些許捉摸不透的表情,不解的說道:“你們是不是對這座釋尊金佛有點誤會
釋尊金佛是三千六百斤重沒錯,但是祂卻不是金子做的,實際上祂是一座封印,一座以釋迦牟尼為形象的封印。
因為是封印,所以釋尊金佛的移動只能靠結界來運送,而不能用人力去搬運,更說不上祂想去哪能就去哪這種事。
我只知道當時有個富商捐錢修建了廣佛寺,之后便將這座釋尊金佛供奉在此。從那個時候起,頂上國便年年舉辦浴佛大典,那應該是發生在六十七、八年前的事吧,怎么這件事后來會流傳成這個樣子”
“原來這釋尊金佛是座封印!難怪這廣佛寺充滿那么多神秘奇怪的事。”玄路喃喃說著。
“廣佛寺一開始就是以暗路結界去傳送這座金佛,本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的做法,至于后面那些神怪荒唐的傳說,自然就可想而知。”刀見笑習以為常的說著。
“你怎么會知道這釋尊金佛是座封印”玄路問著。
“當初設下釋尊金佛這座封印的人,正是我的仇人,我已經足足追了他十年之久,無奈他的身邊有個武功深不可測的高手,每當我要得手時,那個高手總會在千均一發之際現身阻擾。”即便過了六十幾年,刀見笑此刻提及此事,仍然能聽出他的憤憤不平。
“你不是說你是萬山第一高手怎么還有人總是能阻止你呢”玄路繼續問著。
“那個高人,早就退隱江湖多年,武林中根本算不上這號人物。只不過他跟我的仇人是莫逆之交,兩人攜手隱居山林,所以我每回出手,總是會遇上他。”刀見笑仍是心有未甘的說著。
“他們都退隱江湖多年,你怎么還緊追不放”玄路接著問著。
“不共戴天之仇,天涯海角我都要追到他。”刀見笑氣憤難平的說著。
“那個人是殺了你的父母還是親人”玄路小心翼翼的問著。
“他搶了我的女人!如果他能好好待她就算了,偏偏他只想著當他的一代宗師,釣名沽譽,偽善便佞,居然讓敏兒不到二十歲就香消玉殞!”刀見笑愈見怒不可遏。
玄路見刀見笑的情緒越來越失控,為了避免一發不可收拾,這結界里不過就他們兩人,玄路可是禁不起他的三拳兩腳,得趕緊想法子岔開話題。
“都過了六十幾年,那家伙想必早就死了,算是便宜他吧,咱們就甭跟他計較了。”
刀見笑不以為然的說道:“難說的很,那家伙比我小上十歲,再加上身邊還有個一代高人,說不定有什么延年益壽的妙法。
我就是因為還有這個大仇未報,才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忍辱偷生,否則這么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玄路接著問道:“你說說這兩個人叫什么名字,如果真是什么一代宗師,說不定我也聽過。”
刀見笑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字說出:“那個畜生叫長饑,他的莫逆之交叫拾缺,當時他們倆還有個年輕弟子,叫拾饑。”
玄路一聽到長饑與拾缺這兩個名字,雖然感覺有點似曾相識,但是畢竟不是身邊之人,一時聯想不到什么,但是當刀見笑再提到拾饑兩字,玄路立刻知道這刀見笑的仇人是誰。
原來玄路的師父多聞也是拾饑老人眾多學生之一,盡管多聞只有幾次機會得以親聆大師教誨,但是多聞對拾饑老人仍是敬重有加,因此玄路對拾饑老人并不陌生。
此刻玄路再次從刀見笑口中聽到拾饑二字,不禁啞然失笑,隨即說道:“你說的什么長饑或拾缺的我是沒聽過,至于這個拾饑老人,那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只不過眼下也不知去世多久了,看來你這個深仇大恨,老天爺早幫你報了。”
刀見笑一聽到這些仇人都死了,心中一股凄涼油然而生,沒想到自己獨自一人在這暗路結界堅持了那么久,最后還是沒能親手報仇雪恨。
“難道他們沒有傳承的門人或后人長饑不但是儒家宗師,還是封印之神,不可能沒有傳人!拾缺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絕世功夫,更不可能失傳!
那個拾饑呢當年我看那個孩子資質頗佳,他一定會將這兩人的絕學流傳下去,長饑那家伙一定還有傳人。”刀見笑鍥而不舍的問著。
“長饑或拾缺還有沒有其他弟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至于那拾饑老人的學生的確是桃李滿天下,聽過拾饑老人講學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你能怎樣都殺了
就連我都算得上是拾饑老人的徒孫,雖然我一輩子沒見過他老人家,但是我師父上過他幾天課,這算不算得上他的傳人”玄路試著潑刀見笑一盆冷水,讓他打消這些念頭。
“我說的不是那些腐儒酸丁的學生,我說的是磕頭拜師,繼承衣缽的記名弟子。”刀見笑不死心的說著。
“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據我所知,拾饑老人可沒有你說的什么記名弟子,他一輩子孓然一生,兩袖清風,看來你想報這個仇是徹底無望了。”玄路悻悻然的說著。
“徹底無望了”刀見笑悵然若失的念叨著這幾個字。
“你就別凈想著報仇的事了,都想了六十幾年,還不夠嗎”玄路試著勸說刀見笑。
“何止六十幾年來到這暗路結界里之前,我就追殺了長饑十幾年之久,眼下你讓我放手,我還活著干什么”刀見笑苦笑著。
“那可不一定,你的仇人或許沒留下半個傳人或后人,但是你的家人應該不至于,這么一來,你才是笑到最后的那個人,不是嗎”玄路試著安慰刀見笑。
“也許吧。”刀見笑淡淡的回了玄路這三個字,隨即閉上雙眼,不再理會玄路。此時暗路結界又是陷入一片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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