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重回現場
說謊本就不是布依人所擅長,尤其要在聰明如斯的云從龍面前說謊,那更是魯班門前弄大斧,布依人不過是迫于無奈,在她心里,根本就不愿意在這種狀況下去面對云從龍。
既然都已經被云從龍給識破,自己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但她還是牢牢記著烏赤金所說的話--我要他們對我的印象,繼續停留在五年前的烏赤金,那個無所不能、不畏生死的烏赤金。
“烏大哥當時的確是受了點傷,也不算是輕傷,不過那一切都過去了,現在的烏大哥就跟五年前一樣,還是那個能夠沖鋒陷陣,能夠神出鬼沒的烏大哥,你們盡管放心。”布依人態度堅決的說著。
“當時在五圣教總壇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就連五哥與霍神探帶著幾千個人守在一旁,都沒能把他救出來,妳是怎么做到的”云從龍不解的問著。
關于這個問題,布依人早有準備,烏赤金也對自己叮囑再三,尤其中間更是牽扯到由天朗與天涯令主,布依人必須對這一切守口如瓶,即便是面對云從龍與靈蛇,也毫無例外。
“光靠我一個人,當然是做不到。救出烏大哥的,不只是我一個人,還有高副將以及東牙軍的弟兄。
我不過是最早沖進火場的人,中間的接應,后面的掩護撤退,都是靠大家的幫忙,我可不敢居功。”布依人流暢的將準備已久的說辭講了出來。
“沖進火場我聽五哥說過,烏哥哥一行三人一走進五圣教總壇,所有的門窗便都緊緊關閉,尤其那些門窗更是精鋼所鑄,妳一個人怎么有辦法闖得進去”云從龍繼續問著。
“我先讓高副將拿根鐵棒,在門縫處撬出一道半個身子寬的縫隙,我就從那個縫隙鉆了進去。”布依人若無其事地說著當時那個舉動。
盡管布依人是云淡風輕的說著,但是經由柳五之前的轉述,云從龍知道當下的場景是多么的慘烈。
柳五說道,烏赤金走進五圣教總壇沒多久,里頭就燃起熊熊烈火,接著就聽到此起彼落的爆炸聲。
換句話說,如果布依人是等到高副將將鐵門撬開后在闖進五圣教總壇里,那就是迎著大火硬擠進去,這個舉動幾乎是不顧生死的飛蛾撲火,若是沒有視死如歸的決心,一般人是萬萬無法這么做的。
云從龍望著眼前的布依人,心中充滿無限的尊敬與感激,若不是布依人毫不猶豫的沖進火場,說不定烏哥哥就連最后的一線生機都沒有,她自忖著當下即便是自己,或許都做不到完全不計一切后果的沖進去。
“問題是沖進火場后,妳又是怎么將烏哥哥給救出來的那個窄小的隙縫,九公主身型嬌小,或許可以咬著牙硬擠一擠,但是烏哥哥的身型如此高大,肯定不能像妳一樣從那隙縫里擠出來,更何況當時的鐵門早已被烤的火紅,更是連碰都碰不得。”云從龍懷疑的問著。
“我們當然不是從那隙縫里爬出來的。我一走進火場,烏哥哥已經被濃煙嗆傷倒在地上,我趕快把他拉到一旁的長廊,烏大哥迷迷糊糊中突然看見我,用手指著長廊的盡頭,吃力的跟我說,那里有路可以出去。”
布依人繪聲繪影的說著那段經過,現在所說的那一段過程,基本上都是由天朗一力將自己與烏赤金給拉了出來,那時的布依人,只顧著趴在烏赤金身上,替他擋住熊熊烈火,當時早已渾身是傷,哪有能耐去將烏赤金拉出火場。
云從龍從布依人的口中,可以想象出當時的驚險,一個弱女子在熊熊烈火中,要拉著一個身型高大的男子要脫離火場,所經歷的九死一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你們又是怎么離開的七色國王城,當時那里的大街小巷可滿滿的都是人,更別說你們是怎么從五哥與霍神探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走出五圣教總壇”云從龍繼續問著。
“當時我按照烏大哥的指示,走到長廊的盡頭,就看見一個大約一人寬的狹縫,那里堆滿了許多像是笤帚簸箕的雜物,烏大哥讓我將那些雜物挪開,我們就從那里鉆了進去,走了約莫幾十步的距離,突然就走出了五圣教總壇。
一走出去,幾位東牙軍的弟兄已經在那里等著我們,他們立刻背著烏大哥與我,趁著五圣教總壇大火延燒到街坊所引起的混亂,穿過一些偏僻冷清的小巷,迅速的將我們帶離了七色國王城。”
“原來烏哥哥早就請了東牙軍的弟兄去接應他,難怪他能在那場大火里脫身,當然最重要的功臣還是妳,要不是妳舍身沖進火場拉出烏哥哥,只怕東牙軍也等不到脫身而出的烏哥哥。
九公主,無論如何,我是十分衷心的感謝妳,如果不是妳做出那么大的犧牲,只怕烏哥哥是一點逃生的機會都沒有。”云從龍感嘆的說著。
這個感嘆,不僅是對布依人的舍身相救,更包括云從龍感到烏赤金的漸行漸遠,面對一個愿意為自己舍棄性命的女子,烏赤金只怕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拋下她。
更何況云從龍就算愿意為烏赤金如此付出,命運究竟是站在布依人那邊,機會并沒有給到云從龍身上,即便自己也為烏赤金付出了所有,相較于布依人,自己的付出根本無從比較。
“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以及該做的事,所幸一切都過去了,烏大哥現在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這兩、三年來,他也陸續續的做了不少布局,就是要讓赤煙七子無時無刻不感覺到他的存在,就如同你們所知,赤煙七子的確被烏大哥攪動得坐立難安。
你們盡管放心,烏哥哥已經沒事了,現在的他就像過去一樣,以前他能做到的事,現在一樣能做的很好。”布依人堅定的強調著。
云從龍知道此刻的布依人,口中所說的仍是違心之論,如果她說的是實話,即便是輕聲細語,也能有雷霆萬鈞之效,完全不需要像現在這般刻意用力而欲蓋彌彰。
這也充分的讓云從龍了解到一件事,不讓自己知道烏赤金到底發生了什么,完全是烏赤金自己的意思,是他讓布依人在自己面前有所隱瞞。
至于為什么要這么做,原因很簡單,因為烏赤金身上的傷勢,是個不能讓自己知道的傷勢。若不是烏赤金的傷勢尚未痊愈,就是這個傷勢根本無法痊愈,一個歷經五年仍無法痊愈的傷,可想而知它的嚴重性。
一旦讓自己知道現在的烏赤金是傷勢未愈的烏赤金,當然就不能任由烏赤金自己去承擔那么危險的角色!所以烏赤金必須徹底隱瞞,所以他不敢親自出現在自己眼前,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讓布依人來替他說謊。
至于為什么要找一個連謊都說不好的布依人來替他說謊,答案更簡單,因為烏赤金的身邊沒有其他選擇,現在的烏赤金,肯定是一個人孤軍奮戰,除了眼前這個什么都不懂的布依人,沒有其他人可以幫他。
面對如此絕境的烏赤金,云從龍知道如果不讓烏赤金去承擔他想扮演的角色,他就會失去自己存在的價值,不讓一個戰士上戰場,要比殺了他更為殘忍。
云從龍更知道身為烏赤金的妻子,又是烏赤金最信任的人,云從龍沒有理由不咬牙支持烏赤金的決定。
因此,云從龍決定不再追問。她要讓烏赤金知道,自己會全心全力支持他所做的任何決定,而自己的角色依然是那個可以讓他毫無后顧之憂的云從龍。
“我知道了,烏哥哥的傷勢,我就不再過問了。但是妳身上的傷,我卻不能視若無睹,眼下鬼醫就在流水黑市,他一定能幫上一些忙的。”云從龍突然把矛頭指向了布依人。
靈蛇讓云從龍這不按牌理出牌的一句話給弄迷糊了,剛剛不是還在討論著烏赤金的傷勢,怎么突然轉而扯到布依人身上。
“怎么布姑娘身上也有傷”靈蛇疑惑的問著。
“妳越是健康,就越能幫得了烏哥哥的忙。如果妳永遠只能穿著這身衣裳,不過就是陪著烏哥哥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頂多是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但是妳很清楚,烏哥哥所需要的絕對不止這些。”云從龍再一次直言無諱的說著。
這句話,深深說中布依人的心聲,過去還有高冷峻能幫忙在人前人后露臉,現在失去了高冷峻,自己與烏赤金又都是見不得光的人,難道以后就只能這樣過日子嗎
“我…,妳說的那個鬼醫,真的能治得好我嗎”布依人猶豫的問著。
“我不知道,我既不是鬼醫,也沒看過妳的傷勢,我無法告訴妳鬼醫能幫你幫到什么程度。
無論如何,有鬼醫幫你,甚至是幫忙烏哥哥,只會讓你們變得更好,至少不會變得更差。”云從龍對布依人鼓勵的說著。
靈蛇聽著云從龍與布依人的這般對話,算是心里有個底了,布依人與烏赤金都瞞著自己身上的傷勢不說,而云從龍對此又是看破卻不說破,正想著法子要幫他們醫治。
“孩子,不只是烏赤金,妳也是我們的家人,就讓我們也能幫得上妳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受的是什么傷,但是云老板說能幫得上忙,就一定能幫得上忙。”靈蛇慈祥和藹的說著。
當然,這一切過程也早在烏赤金的預料之中。烏赤金不但要讓靈蛇與云從龍藉由布依人的傷勢,去發現布依人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更要讓他們想辦法為布依人醫治。
烏赤金很清楚知道,因為自己的傷勢嚴重,這一身的傷疤與殘疾早已無法恢復,布依人為了不讓自己自慚形穢,這些年也選擇對自己的傷勢置之不理,這對一個姑娘家來說是多么的殘忍。
烏赤金知道以布依人的固執,自己是無法說服布依人獨自去接受醫治,但是烏赤金相信云從龍一定知道怎么說服布依人,就算無法幫助布依人恢復原來的容貌,只要能讓她多恢復一分,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雖然布依人在來到天問閣之前,就已經料想到一定瞞不住云從龍,自己也早就想好了各種理由,不讓云從龍看到自己身上的傷疤,但是云從龍說的沒錯,就算烏赤金只能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自己也得代替他出去拋頭露面。
“只要是為烏大哥好,我愿意讓鬼醫來幫我醫治。”布依人一邊說著,一邊脫下罩在自己頭上的頭套。
第一眼看去,只見布依人的頭顱露出半邊光禿禿的頭皮,頭皮上盡是坑坑巴巴的皺折,一看就知道是被大火燒過的痕跡。
云從龍看著疤痕從頭皮上延伸進黑色面紗遮住的臉龐,她可以想象面紗里的傷疤應該是什么模樣。
她想起五年前第一次看到布依人的容顏,自己也曾經對她的美貌贊了一聲好,眼下看到布依人臉上傷勢如此之重,心中不禁一陣泫然,更想上去抱著她好好一陣疼惜。
但是云從龍知道布依人現在不是需要被憐憫的時候,尤其這個憐憫又是來自自己的情敵,云從龍強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趕緊離開現場到廳外,交代天地兄弟趕快將鬼醫給請到天問閣來。
這個激動就算云從龍能忍得住,靈蛇卻無法忍住,他一向是個溫和善良的老人,幾時看得下去自己的孩子受到這樣的委曲。
他顫抖的雙手,含著眼淚的問著布依人,說道:“妳怎么…,怎么把自己傷成這樣妳原本是多么漂亮的姑娘,妳…,妳現在這樣,我們怎么對妳父親交代”
布依人讓靈蛇這么一說,兩行眼淚再次流淌下來,這兩行淚是因為靈蛇提到了自己的父親,她知道父親一定會不舍自己現在變成這個模樣,是以這兩年來不但不敢跟昆泉國主有任何聯系,就連光用想的都不敢想上幾回。
為了安慰靈蛇內心的歉疚,布依人試著說道:“我不在意,真的,只要能救出烏大哥,我不過就受點皮肉傷,這不算什么。”
靈蛇仍是難掩心疼的說道:“怎么會搞成這樣不是只有烏赤金和龍伯龍婆進了五圣教總壇嗎怎么妳也傷成這樣”
此時云從龍從廳外走了進來,心有戚戚焉的說道:“九公主是不會讓烏哥哥一個人身陷險境的,如果是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做同樣的事。
唉,如果九公主都傷成這樣,烏哥哥的傷勢就更不用說了。
不久前大業糧行的富余地才拿著雷娘子身上取下來的一塊焦皮來找小月,他說那場大火,同樣讓雷娘子身受重傷,即便過了五年之久,現在仍然無法自理生活。”
靈蛇一聽云從龍所言,急忙問著布依人說道:“她說的是真的嗎烏赤金到底傷得怎樣”
布依人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她既不能泄露烏赤金的現狀,又無法繼續欺瞞下去,畢竟云從龍已經將這一切拿捏的絲毫不差,任何辯解不過都是枉然。
云從龍沒讓布依人難堪下去,她隨即開口說道:“受了重傷是在所難免的,所幸既然現在烏哥哥又站了起來,就代表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現在不是糾結于這些往事的時候,我們還是把問題一件一件的解決才是。我已經請天地兄弟去將鬼醫請來,應該很快就到,還是趁這點時間讓九公主將烏哥哥的交代繼續說完。”
布依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烏大哥說了,依據他的觀察,赤煙七子多半各行其是,至于原因為何,目前烏大哥還沒弄清楚。
但是這對我們應該是件好事,烏大哥讓小園好好把握這一點,或許這會是我們扭轉局面的關鍵。”
云從龍點頭說道:“麻煩九公主轉告烏哥哥,關于這一點,天問閣或多或少有有所掌握,他們不但是各行其是,甚至還互相或有矛盾。
百草回生為了打探烏哥哥的消息,不惜出賣木銅王子與赤煙七子的老七客他鄉,不僅如此,他還拿出雷娘子那條殘命來當交易籌碼,從這里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貌合神離。
赤煙七子老二金不換最近也蠢蠢欲動,他同樣是自己走自己的路,跟富滿墩、雷娘子、百草回生完全不是一條道上,霍神探不久前才跟他交過手,眼下霍神探也在天問閣,妳若是不介意見他,倒是可以讓他分享一下他的遭遇,妳好將這些消息帶回去給烏哥哥。”
布依人繼續說道:“我不介意,只要是烏大哥需要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在乎。”
云從龍感激的握著布依人的手,雖然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情敵,現在更是唯一能陪在烏赤金身邊的人,但是云從龍對她仍有無盡的感謝,因為布依人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烏赤金,就連云從龍自己都沒把握是否能做得比她更多。
云從龍對布依人說道:“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找名醫幫妳醫治,不論要付出多少代價。”
布依人雖然對此早不抱希望,但是仍能感受到云從龍由衷的誠意,她對云從龍點了點頭,同樣輕輕握著云從龍的手,表達自己內心的感謝。
“烏大哥還說了,這段時間你們的動作頻繁,行跡難免有所暴露,赤煙七子一定會想方設法找上門來,你們最好先避避風頭,接下來烏大哥這邊會先弄出點動靜,將他們的注意力引開,好讓他們占時忘了對付你們。”
云從龍對布依人這句話不置可否,盡管烏赤金智慧過人,但是就憑他區區一人,尤其還身負重傷,云從龍無法想像烏赤金能弄出怎樣的動靜。
頂多就是拿自己當釣餌,讓自己身處險境去吸引赤煙七子,這種法子,簡直是再差不過的爛法子
但是此時云從龍只能不動聲色的說道:“眼下小園與小月都在北境,占且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烏哥哥也不必刻意去弄些什么動靜。
我想知道的是等小園與小月從北境回來,一旦我們這邊開始有所行動,該怎么通知你們,好讓大家能一起行動”
這句話沒等到布依人的答案,向天便已經帶著鬼醫在廳外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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