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登門討債
臨危受命接下國主之位的壽德,一坐上王位,就同時面臨來自廣佛寺與金寶錢莊的巨大壓力。
廣佛寺所給予的壓力,是要壽德國主交出未來的王儲,只要狹持了未來的王儲,就等于同時控制住現在與未來的頂上國主,這也是廣佛寺過去數十年來周而復始不斷在做的事。
唯一不同的是廣佛寺失去了暗黑結界里的刀見笑,沒了這個數十年如一日的搬運工,就無法透過暗黑結界來傳送三千六百斤重的釋尊金佛。
換句話說,這個花了數十年杜撰出來的神話,注定在此落幕,釋尊金佛從此只能成為廣佛寺里的一尊普通佛像,而不再是那個法力無邊的釋尊金佛。
他們必須在下次浴佛節來臨之前,為這個神話的終結找到借口,而這個借口的答案必須著落在壽德國主身上。
如果壽德國主愿意將未來的王儲繼續交到廣佛寺手上,廣佛寺將打破幾十年來的禁忌,宣布從此成為眾生都得以入內參拜的方便之地,不再像過去是王族專用的家廟。
既然如此,長達六十多年的浴佛大典便將隨著壽德國主的上任而改朝換代,將來的浴佛大典只要在廣佛寺舉辦便可,釋尊金佛自然不用再奔波于廣佛寺與大覺禪寺之間。
如果壽德國主不愿意將未來的王儲交到廣佛寺手上,壽德國主將無可避免的步上敦品國主的后塵,不出半年也會因而毒發身亡。
即便壽德國主能找到解毒之道,廣佛寺也會將釋尊金佛不再現身大覺禪寺參加浴佛大典的罪過嫁禍給壽德國主,讓壽德國主因為失去釋尊金佛的支持而失去統治國家的合理性。
這是壽德國主上任后,便將面臨的第一個挑戰,但是這個挑戰早在壽德國主的意料之中,在壽德國主決定起而對抗廣佛寺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對此作好了萬全的準備。
壽德國主沒預料到的是來自金寶錢莊的壓力!在壽德國主決定挑戰廣佛寺的當下,金不換還未變身為寅六和尚,那時的金不換還是敦品國主的摯友,更是對壽德少主關愛備至的長輩,所以金寶錢莊的壓力原本并未在壽德國主的意料之中。
而現在金不換因為烏赤金而換變身份為寅六和尚,再加上敦品國主突然駕崩,眼下的寅六和便在一夕之間變成了壽德國主的敵人,而且是個比廣佛寺還要強大不知多少的敵人。
寅六和尚與壽德國主原本并無過節,寅六和尚是因敦品國主庇護天涯令主才結下的梁子,這段過節壽德國主并無所知,就算知道,他也不知從何交出這個素昧平生的天涯令主,所以這個冤仇似乎沒有解決之道。
也就是這個意料之外的梁子,眼看著便要將壽德國主逼上絕境。
因為頂上國欠了金寶錢莊足足五萬萬金!過去三十年來,金寶錢莊毫無保留地提供金錢支持風雨飄搖的頂上國王室,當時開口借錢的敦品國主已然駕崩,金寶錢莊當然就得來跟新任國主算算前帳。
頂上國一年國庫稅收不過一萬萬金,若要將五萬萬金還清,就算不計利息,頂上國也得花上五年,難道這五年壽德國主可以不花一分錢的去維持國家運營正常
此時金寶錢莊的催債條件很簡單,如果一年內能還清五萬萬金,金寶錢莊愿意利息全免,這是對頂上國王室負擔最輕的方案,卻也是最難達成的方案。
如果在三年內才能還清五萬萬金,就得將過去三十年累積的利息同時繳清,這個負擔對頂上國來說是不可承受之重,若要將過去三十年累積的利息繳清,只怕所欠的債務要直接翻上幾番。
最后一個方案對頂上國是最有利的一個方案,壽德國主可以不費一分一厘就解決這五萬萬金債務,唯一的條件是將敦品國主藏起來的那個人交給寅六和尚,也就是讓壽德國主交出天涯令主。
這最后的方案對頂上國來說,無疑是最上算的方案,卻也是最難做到方案,因為壽德國主壓根就不知道那個天涯令主在哪里,就算他想違背敦品國主之意,他也不知該從何交起。
更何況壽德國主根本不可能將人交出,這是敦品國主生前交代自己的三件事中,尤其壽德國主或許活不過半年,自然犯不著現在違抗父命。
眼下金寶錢莊的大掌柜歸南山就站在壽德國主面前,等著壽德國主給他答案。
頂上國戶部尚書時瀾滄這時說道:“老國主生前并未交代過這筆債務,歸掌柜這時突然拿著借據上門來討這筆帳,你讓我們一時去哪籌這么多錢”
歸南山說道:“你們的難處,我東家自然知道,所以他才給了你們三個方案,你們可以選擇對你們最為有利的方式解決,我東家絕不強人所難。”
時瀾滄說道:“金老板給的方案一樣是強人所難,不管是哪個方案,眼下我們都承受擔不起。
一年內你讓我們去哪里籌那五萬萬金呢就算給我們五年也籌不出來!更別說要加上過去三十年的利息,你們給的方案,一點解決問題的誠意都沒有。”
歸南山說道:“時大人此言差矣,這么大一筆錢,我東家已經先讓貴國使上好幾十年,從來也不曾追討過你們半分利息,更別說讓你們還上本金,真可以說得上是仁至義盡。
但是金寶錢莊終究是開門做生意的鋪子,總不能就這么把錢扔在水里不管不顧吧當年我東家可是看在敦品國主的面子上,這才二話不說的把錢給雙手奉上,既然敦品國主現在走了,無論如何,這筆帳都得先算一算,免得日后成了呆賬。”
時瀾滄接著說道:“我們也沒說不認這筆帳,但是借了三十年的債,你突然讓我們一次還清,這還不是強人所難嗎
你至少給個十年、二十年,我們才好規劃規劃接下來的財政稅收,我們現在的確是一毛錢也拿不出來。”
歸南山這時故作尷尬的說道:“東家交代過,就連敦品國主這么一個好好的人,都能一夕之間說走就走,以后只怕說不定還會有什么變故,這筆帳無論如何還是得請壽德國主給個交代,否則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時瀾滄聽歸南山口出無狀,于是不悅的說道:“歸掌柜想讓頂上國怎么不好看或者說,金老板想讓壽德國主怎么不好看”
時瀾滄故意扯上壽德國主,想看看歸南山當著壽德國主的面,敢說出什么逾矩的話,畢竟壽德國主年少氣盛,雖說金寶錢莊有理有據,若是得罪了這位年輕國主,只怕落不著好果子吃。
歸南山身為金寶錢莊的大掌柜,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這些年來,讓他上門討債的王室貴胄不下半百,再難啃的骨頭都啃過,怎么會在乎這小小的一個頂上國!
歸南山笑著說道:“我們哪敢得罪頂上國,得罪壽德王子,你們都是金寶錢莊的客戶,都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供著你們、哄著你們都來不及呢!
既然是衣食父母,我們自然不敢得罪,我們能做的不過是讓自己吃點悶虧罷了。要是頂上國真還不上這筆錢,金寶錢莊只好咬著牙硬吞,把這五萬萬金當成呆賬處理。
至于這五萬萬金的呆帳怎么處理東家倒是早有了指示,他讓我將這五萬萬金借條出去打三折賤賣,既然拿不回十足的本金,拿回三成至少不至于血本無歸。
至于這么大一筆賬要上哪去賤賣東家也說了,就隨便找幾個黑市去拍賣,大家看在頂上國一言九鼎的面子上,說不定還不止三折價。將來,就讓那些黑市的牛鬼蛇神來跟時大人打交道,反正我是玩不過時大人,不如拼著讓東家一頓責罵,認賠殺出吧。”
時瀾滄搖頭說道:“這么損的招,多半不是金老板的指示,只怕是你歸掌柜的想法吧!要是你們將敦品國主的借條拿到黑市拍賣的消息一傳出去,你就不怕壞了金寶錢莊的名聲,以后沒人敢跟金寶錢莊做生意嗎”
歸南山笑著說道:“真到萬不得已,金寶錢莊只能選擇做賤自己,關于這點,就不勞時大人為金寶錢莊擔心了。
至于以后還有沒有人敢跟金寶錢莊做生意金老板倒是說了,不跟金寶錢莊做生意,大家還能跟誰做生意
別的不說,就說敦品國主這五萬萬金的借條一流出市面,這萬山諸國還有誰敢借錢給頂上國呢要是頂上國未來又缺錢周轉,只怕還是得找上金寶錢莊,難道不是這樣嗎”
一旁始終聽著時瀾滄與歸南山唇槍舌劍的壽德國主,知道金寶錢莊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拼著這五萬萬金不要,也要逼自己交出那個人。
壽德國主知道自己或許活不過六個月,但是這個麻煩,無論如何不能讓后人去承受,要是萬山諸國那些牛鬼蛇神整天拿著借條來頂上國討債,不用多久,這個王室也該被百姓給推翻下臺了。
壽德王子終于開口了:“我知道金老板一心想要的就是讓我把那個人交出來。這件事說起來也不是沒得商量,問題是父王在世時,從來就沒交代過我這件事,我壓根就不知道金老板想要的人是誰,你們這讓我從何交起”
歸南山笑著說道:“關于這點,金老板也交代了,這個人在金寶錢莊的重重耳目下,居然能隱藏在頂上國五年之久,若不是王室派人出面掩護,是萬萬不能做得如此隱秘。
只要壽德國主同意讓金寶錢莊派人到頂上國王室來查上一查,一定能很快的水落石出,到時是否真的能找到那個人,那就是金寶錢莊的事,從此那五萬萬金的借款就一筆勾銷,不知壽德國主意下如何”
時瀾滄不悅的喝斥說道:“歸南山你這也太過無禮了,你們不過是一介商人,竟然開口要到頂上國王室查案,未免太過放肆!”
歸南山對時瀾滄的反應早在意料之中,隨即接著說道:“時大人莫要反應過激,我剛剛說的是查上一查,可不是來查案。
頂上國盡管指派你們的官員主辦審理,金寶錢莊不過是派人從旁提供建議,這建議聽與不聽,那是頂上國的權責,金寶錢莊只管一邊陪著,絕不多加干預。如何”
歸南山的這般建議,倒是讓壽德國主一時難以拒絕,不過就是讓金寶錢莊派個人來旁聽查案,以前也多有先例,并不是如何出格的事,更何況還能一筆勾銷五萬萬金的借條,這可是筆不蝕本的生意。
這時壽德國主招呼奴婢,吩咐替眾人換上熱茶,然后繼續問道:“你們就這么篤定光從旁聽,就能查出什么端倪你得知道我們的官員對你們所說的那個人,同樣是一無所知,根本不知該從何查起,你們怎么有把握光從這個過程就能探知結果”
歸南山笑著說道:“那是金寶錢莊自己的事,要是金寶錢莊沒那本領,金寶錢莊本該認賠了事,絕不會繼續糾纏那五萬萬金的債務。”
壽德國主與金不換過去雖然沒有太多的交集,但是他從小就經常聽得敦品國主說起金寶錢莊的金不換,他知道這個金不換是萬山諸國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既然金不換這么有把握,一定有他的道理。
如此一來,反倒讓壽德國主有點遲疑,他不確定歸南山這個建議是否藏有什么厲害的后著,要是一時草率,丟了臉面事小,如果誤了父親念茲在茲的大事,那可就罪不可恕了。
這時侍奉茶水的奴婢正端著熱茶進來,壽德國主一邊接過熱茶,一邊想著是否有什么自己沒注意到的破綻。
壽德國主想看看時瀾滄對此有什么意見,只見時瀾滄也正好用著篤定的眼神看著壽德國主,表示著他對歸南山這個建議的贊同。
既然時瀾滄對此也表示支持,于是壽德國主雙手一攤,接著說道:“那就這么辦!但是為時不可超過十天,十天之后,不管結果如何,你們都必須徹底離開,從此不得再過問此事,免得你們沒完沒了。
明天一早我就指派適當的官員承辦此案,你們只可派兩人隨堂旁聽,明天中午你們的人就直接來找時大人,他會幫你們安排一切。
另外,記得把那五萬萬金的借據一并帶來銷毀。”
歸南山立即說道:“這似乎不合規矩吧,事情還沒做完,就先把收據交給你們銷毀,要是到時候你們不認帳,那怎么辦”
壽德國王冷笑說道:“你現在是在跟頂上國的國主打交道,你要是信不過我,那就別信。我答應你的建議,是看在金老板的面子上,可不是因為你的三言兩語,所以你愛信不信,只要你跟金老板交代得過去,我可是無所謂的。”
壽德國主突然一反剛剛的瞻前顧后,讓歸南山與時瀾滄都有點詫異,畢竟他們都認為壽德國主才剛接任國主之位,就突然碰上這么棘手的事,遇事難免猶疑不定。
歸南山此時心想,反正金老板要的是那個人的下落,眼下只要取得壽德國主的承諾便可,至于將來壽德國主是否反悔,那是金老板與壽德國主之間的事,自己不必在這個細節上多生事端。
歸南山于是說道:“金寶錢莊自然是相信壽德國主的一言九鼎,我這就回去稟報金老板,明天午時準時來戶部拜訪時大人。”
壽德國主無意與歸南山多有牽扯,他對這些商人向來沒有什么好感,尤其是有了金不換這樣的案例,不管多少年的交情都比不上他眼里的利益,簡直讓壽德國主倒足了胃口,于是便揮了揮手讓歸南山趕緊離開。
看著歸南山離開后,時瀾滄回頭對壽德國主問道:“這個案子,國主是交待給刑部去辦,還是大理寺去辦”
壽德國主搖頭說道:“這件事既沒人犯法,又沒人受害,拿什么名義讓刑部或大理寺出面
他們不過就是想知道父王當年到底派了誰去將某個人給藏起來罷了,眼下就連我都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我們根本不用立案。”
時瀾滄心領神會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妨隨便派個侍衛統領還是御書房伴讀的大人去逢場作戲一番,應付應付即可。”
壽德國主既神秘又得意的搖頭說道:“不,這些人或許金不換都不會滿意,找這些人只會衍生其他的麻煩。”
時瀾滄疑惑的問道:“金不換為何要不滿意難道金不換早有屬意之人”
壽德國主繼續說道:“早有屬意之人倒不至于,但是你剛剛提議的那些人肯定不是他所中意的,他一定希望我派個喜歡故作聰明的人來負責此案,這樣金不換就能誘使他聰明反被聰明誤,然后露出破綻。”
時瀾滄此時更是不解,繼續問道:“國主的意思是…”
壽德國主說道:“我這有兩個人選,一個是你,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你都已經涉入其中,不妨就硬干到底,反正就是拖拖拉拉的混過這十天就行。
另一個人選就是我那將近八十歲高齡的老師,讓那個食古不化的書呆子去陪金不換的人攪和,光是那時不時就來一句之乎者也的窮酸勁,肯定能將金不換的人搞得人仰馬翻。
時瀾滄笑著說道:“妙哉妙哉,國主果然高招,想來金不換這回得好好地碰上幾回軟釘子了。”
壽德國主笑著說道:“你先下去吧,今晚我再好好想想,明早再做決定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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