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微微頷首，轉身往前院書房去了，她的身影剛出現在門口，魏驍急忙開口問道：“如何，母妃如何說？”

        徐氏搖了搖頭，“父皇還是不肯見母妃。”

        魏驍俊朗的面容瞬間陰沉無比。

        女童尸首一案已告一段落，因此案引起全城民憤，主謀黃文德昨日已被斬首示眾。

        加上建安帝又下了份罪己詔，才堪堪平息浮言。

        如今魏驍奉旨“養病”不得出府，便讓徐氏去永寧宮尋德妃去向建安帝求情。

        徐氏輕聲道：“母妃讓殿下好生待著，她會替殿下想辦法。”

        魏驍一臉煩躁地扭頭掀翻桌子，伴著“劈劈啪啪”的聲音，神情猙獰道：“還好生待著，再待下本王連皇位都丟了。”

        巨大的聲響將徐氏嚇得身子輕輕一顫，正打算不動聲色地往后退，魏驍突然轉過頭，朝她吼道：“讓管家將那些幕僚全部召到書房去。”

        “是”徐氏應聲后，連忙退了出去。

        晚間夜涼，琉璃燈微晃，書房內燈火通明。

        魏驍大刀闊斧坐在書案后面，俊挺的面容之上一片冷凝。

        聲音沉沉道：“老三還真是娶了個好側妃，不僅替他拉攏父皇，還替他收買了人心。”

        “父皇真是越老越偏心。”

        自長孫氏懷上身孕開始，父皇對老三是越發看重。

        如今長孫家還利用那孩子為老三收買人心。

        魏驍陰鷙道：“還有老二，如今也越發得志了。”說起來他真是一肚子的火。

        真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魏珩借著天災收買民心，淮王魏澤亦是奉旨賑災，若是此事辦好了，魏澤又能記上一筆功勞，唯獨他在這場天災中名聲受損。

        “殿下息怒。”一位中等身材，濃眉大眼，面容肅穆的男人起身勸道。

        此人正是靖王妃之父，兵部尚書徐勇。

        徐勇背著手踱步，徐徐開口道：“下官認為如今最重要的，是挑撥淮王與瑾王之間的關系，斷不能讓他們再度聯手。”

        魏澤此次能前往河南道賑災就是魏珩舉薦的。

        兩人也不知達成了什么協議。

        屋內響起一道突兀的嗤笑聲，一位中年謀士站起身，拱手作揖道：“賑災一向是個苦差事，淮王能不能辦好還另說。”

        賑災是個苦差事，不說護送的銀兩與糧食一路上有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就是到了災區安頓不好災民，很容易就會埋下暴、亂之患。

        同樣賑款也是個肥差事，淮王一路護送賑災的銀兩與物資，只要他想，隨便尋個名頭就能中飽私囊。

        徐勇接過話，“下官認為可以試著與淮王聯手，若是淮王無意，那他就別想借著這次賑災能記上功勞了。”

        魏驍微微頷首，漆黑暗沉的雙眸中戾氣暗藏，聲音低啞晦暗，“河南道瘟疫橫行，本王甚是擔憂老二，也不知道他能否平安歸來。”

        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一股瘆人的戾氣。

        魏驍輕勾嘴角，凜聲道：“此事就交與泰山大人去辦，本王希望看到老二平安歸來。”

        徐勇恭敬應聲。

        魏驍擺手讓其他幕僚退下，隨后壓低聲音，“晉州那批新兵器催一下軍器監，讓他們動作快些，汾洲那邊急用。”

        徐勇恭敬應下，如今這種情勢，那批兵器確實該加急了。

        二月廿五

        旭日高升，庭院中的桃花掛滿枝頭，暗香撲鼻，蝶飛蜂舞。

        正院中，鄭穗瑤與藤嬤嬤正對著今晚的菜式。

        今日是鄭穗瑤的生辰，因府中縮減用度不好鋪張浪費，她便想著在正院擺一桌，邀請府中眾人來吃頓便飯皆可。

        鄭穗瑤細細檢查過后，將菜單遞給藤嬤嬤，沉聲問道：“殿下那邊確認妥當了？”

        藤嬤嬤眼眉含笑，柔聲道：“主子放心，殿下留過話，言明今日會早些過來。”

        “主子無需擔憂，您過生辰殿下總要過來的。”

        鄭穗瑤冷哼一聲，沒再說甚。

        未幾，若蘭領著長樂宮的含巧姑姑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幾個小太監捧著好幾個禮盒。

        含巧姑姑福身行禮，笑道：“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給瑾王妃送來生辰禮物，恭祝瑾王妃萬事如意。”

        話落，含巧看了身后一眼，示意小太監將東西遞給正院的丫鬟們。

        “多謝母后賞賜，多謝含巧姑姑，勞你跑一趟了。”

        鄭穗瑤指著一旁的圓椅讓含巧坐下，“來人，去給含巧姑姑上茶。”

        含笑連連拒絕，“多些瑾王妃恩典，皇后娘娘還等著奴婢回去復命，奴婢先行告退。”

        鄭穗瑤微微頷首，讓藤嬤嬤將人送出去。

        含巧一走，若蘭將禮盒打開捧到鄭穗瑤面前，歡喜道：“主子，您看這綠如意多通透，還有頭面款式新穎，皇后娘娘對您真好。”

        鄭穗瑤覷了一眼盒子里的東西，眸中不著痕跡閃過一抹嫌棄。

        藤嬤嬤進來時見到鄭穗瑤冷著臉不理若蘭，連忙開口道：“先將東西拿下去登冊入庫。”

        待若蘭離去，藤嬤嬤低聲問道：“主子不喜歡這些東西？”

        鄭穗瑤輕抿口茶，淡淡道：“這些東西本妃庫房里大把。”鄭家給她的嫁妝里，多的是這些東西。

        皇后送來的，一看就是隨意從庫房拿過來的。

        鄭穗瑤嘲弄道：“送給本妃的生辰禮，還不如平日賞給棲鸞院的精致。”

        長孫聘婷經常將帝后賞賜帶在身上炫耀，那些首飾，綢緞，一看就是精挑細選的貢品。

        “就連一個奴婢都敢拂了本妃面子。”鄭穗瑤譏笑道：“還趕著回去交差，她往日去棲鸞院時，怎么不說趕著回去交差？”

        往日含巧替皇后送東西去棲鸞院，哪次不是坐上小半個時辰才走，怎的到她這里就趕著回去交差？

        藤嬤嬤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

        其實不能怪含巧拂了她主子的面子。

        含巧之所以會在棲鸞院逗留，主要還是替帝后慰問長孫聘婷，順道問問她肚子里孩子的情況。

        皇后與她主子無過多交情，她主子又沒有懷孕，含巧自不會隨意逗留，以免壞了規矩。

        唉……

        說到底，還是她主子未能懷上子嗣，才會處處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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