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身世
劉安正午時來了一趟,入夜后又來了一趟。
屋內燭火搖曳,人心惶惶,地上跪著好幾個人,個個以頭抵面,大氣都不敢喘。
屋內處處透著一股陰郁悲切……
淑妃懷中抱著已斷氣的三皇子,淚流滿面,目光呆滯空洞……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一聲響亮的雞啼聲,驚得眾人思緒回籠。
林姑姑低啞的聲音響起:“主子,天快亮了,賢妃娘娘指不定待會兒還要過來探望主子……”
如今皇后剛懷有身孕,昨日來探望過淑妃,今日不一定會來,但與淑妃交好的賢妃娘娘就指不定了。
林姑姑與淑妃十來年的主仆之情,她未說完的話淑妃很快便能領悟到。
淑妃好不容易在才宮中站穩腳跟,眼下喜獲麟兒,正是揚眉吐氣之時,卻突降厄難,孩子早夭。
林姑姑的言外之意就是讓淑妃拿個章程,該如何應對三皇子早夭,以及接下來的日子?
淑妃空洞的目光漸漸聚焦在一起,腦海里閃過一個訊息,以及一個膽大包天的想法。
未幾,淑妃看向劉安,神情晦暗不明,聲音低沉冰冷道:“劉太醫,起來給三皇子開方子煎藥。”
劉安渾身打了個冷顫,誠惶誠恐地應聲后,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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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魏珩冰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內,突兀的響起。
劉安驚惶地看了一眼魏珩,低沉地回道:“待翌日下晌,草民再去常寧宮替三皇子復診時,三皇子熱病已退,精神奕奕。”
魏珩按在椅柄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幾分。
劉安意有所指道:“過了幾日,草民收到家母病重的消息,這才辭官返鄉侍奉雙親。”
家母病重倒是真的,幸虧有這個理由才能讓他順利辭官。
他雖順利辭官,可他剛出盛京就遇到了淑妃派來的殺手。
他千辛萬苦才逃到洛陽,后來更是歷盡磨難才得以改名換姓生存下來。
話罷,劉安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哽咽道:“殿下,草民句句屬實,不敢欺瞞殿下。”
“草民家人更是毫不知情,求殿下放過草民的家人。”
“草民上有高堂,下有未出生的兒子,求殿下放過他們。”
屋內闃然無聲,魏珩低著頭,燭火映在他的臉上,神情晦暗不明。
半晌,魏珩低啞的聲音響起,“想來劉太醫是記錯了。”
“本王記得母妃說過,本王八月十一日清晨已是退了高熱,只余下些低熱。”
劉安渾身一震,反應過來,附和道:“是草民記錯了,草民該死。”
魏珩冷冷的眼眸掃向地上的劉安,冷聲道:“看在你救了本王兩次的份上,本王饒你與你家人一命。”
“但若是讓本王聽到什么不該聽到的……”男人冰冷的聲音中帶著一抹令人膽寒的威脅。
“殿下放心,草民定會將前塵往事一并帶進棺材里。”劉安頓時嚇得臉色慘白,連連叩首保證。
魏珩揚聲喚福全進來將劉安帶下去,順便吩咐他讓洛陽的探子盯好劉安一家人,若是他們擅自逃離洛陽便殺了劉安。
沈君霖已經前往晉州暗查魏驍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只要拿到他的罪行,魏珩就能扳倒他。
魏珩這才無所顧忌,念著救命之恩放過劉安一命。
說是放他一命,其實也是變相將他與家人困在洛陽,好監視他們。
若是劉安想要逃離洛陽,魏珩自是不會再給他機會。
紅燭搖曳,熏香裊裊,寂靜的屋內只剩魏珩一人。
此時他的腦海里閃過從小到大與淑妃的相處畫面,淑妃對他下的毒,長孫聘婷的懷疑,淑妃的字條,高昌郡太妃的話……
這些記憶,就如走馬燈一般在他眼前旋轉如飛。
當再度想起劉安那句:待翌日下晌……三皇子熱病已退,精神奕奕時,魏珩的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氣。
那些對淑妃的怨忿,被淑妃忽視的不甘與委屈,在此刻皆得到了釋懷……
十月中旬
離京近三個月的魏珩與沈敬之終于回到盛京。
傍晚時分,濃濃的流云與落日的余暉相互交錯,長安街頭車水馬龍。
剛從宮中復命出來的魏珩,乘車前往別院去見南星帶回來的芊兒。
車輪轆轆,馬車從東北門駛出一路向西,停在一座府邸前。
魏珩下了馬車,南星早已在別院恭候多時,“屬下參見殿下。”
他微微頷首,冷聲吩咐道:“讓暗十對她用幻術,本王親自審問她。”
所謂的幻術,就是控制人的神智,讓被下幻術之人對操控者言聽計從,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吐露真言。
芊兒廿十年如一日地去祭拜無名牌位,她對主子可想而知是有多忠心耿耿。
嚴刑逼供對她來說,用處不大。
若魏珩想要在芊兒清醒的狀態下審問,又該以何種理由讓她口吐真言?
幻術是最好的法子,既無需浪費時間,魏珩也無需暴露身份,就可以套到她的話。
事情查到現在,綜合種種,他大致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世。
再見芊兒,只是想保證萬無一失罷了。
小半個時辰后,南星來稟已準備妥當。
別院的東廂房中
魏珩大刀闊手坐在上首,微瞇眼眸打量著眼前的芊兒。
只見她此時坐在下首的圓椅上,雙手雙腳皆被綁得嚴嚴實實,雙眼迷離地看著他。
南星已經查清楚芊兒的身份。
芊兒年幼時差些凍死街頭,當年是沈謹蘭求高昌郡太妃收留她,后來高昌郡太妃將她調至沈謹蘭跟前貼身伺候。
在沈謹蘭離世后,高昌王府才將她放良,并給了她一筆豐厚的銀錢。
魏珩看著眼前神智迷糊的婦人,低沉問道:“我問你,你主子可是于建安廿年八月初十誕下一男嬰?”
芊兒聲音低沉回道:“不是。”
魏珩眉頭緊蹙,不是?
還未等他深究,芊兒的聲音再度響起:“主子是八月初六誕下小公子的。”
他思忖片刻,道:“你主子為何不落掉那孩子?”
話落,他的心莫名一緊,雙眸緊盯著芊兒。
“主子不肯,主子說這是菩薩賜給她的珍寶,她不能舍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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