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消除隔閡
從他得知真實身份的那一刻起,他與太上皇之間就存了間隙。
但他的身份,他也不好與小女人說。
他們之前兩人懷疑沈氏的事,隨著幾個孩子相繼出生,小女人將精力放在養育孩子與管理中饋上,慢慢也就淡忘了此事。
他隨口回道:“嬌嬌放心,他們不會久居行宮的。”
只有小女人才會相信他們會遷往九重行宮久居。
他們兩人可舍不得他們的寶貝孫子孫女們。
太后與小女人這般說,不過是太上皇想要他服軟罷了。
長孫娉婷看到男人無所謂的態度,感到無語至極,搶過男人手中的狼毫放置一旁。
魏珩擰著眉看向小女人,正準備輕斥她。
只聽到小女人柔聲道:“夫君,妾身不知您與父皇有何間隙。”
“常言道:兩父子沒有隔夜仇,夫君為何要執著這么多年呢?”
對上男人陰沉的臉色,長孫娉婷接著道:“父皇比你想象中的要更愛你。”
“常德公公告訴妾身,自夫君入朝領職開始,父皇已經立好遺詔,將皇位傳給你。”
魏珩猛地抬頭看向小女人,他不是將小女人的話聽進去,而是在想上輩子他若是早些發現遺詔,結局就會不一樣了。
長孫娉婷不知男人心里所想,以為他開始動容,接著道:“夫君,你時常說要言傳身教,教導孩子們仁孝恭謙。”
“可您這樣是言傳身教嗎?他們雖小,卻也能感受到大人們的情緒。”
“你自己對父皇不仁孝,你要如何教好孩子。”
“反之,若是孩子將來像你對父皇般對你,你是作何感想?”
話落,魏珩的臉色陰沉得仿若硯石濃墨般嚇人。
一想到小女人說的那個畫面,他的心里便涌起一團怒火。
忍不住暗罵三個小家伙:白眼狼。
老子白疼他們這么多年了。
長孫娉婷長長地嘆了口氣,聲音低沉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夫君莫要等失去了才來后悔。”
聽到這句話的魏珩冷靜了下來,憤怒過后,只余下滿心的悲涼……
太上皇自前年大病一場,身子已不如以前健朗,多活一日便算一日了。
在長孫娉婷看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她真的不想男人等到太上皇駕崩時,才來后悔當初為何不好好孝順父皇。
太上皇極疼愛幾個孩子,她也不想孩子們為了他們父子不合而不開心。
長孫娉婷見到男人一副若有思的模樣,也沒打攪他,只留了句:“夫君好好想想”,便去沐浴更衣。
臺階夜涼如水,燭火一滅,迎來了漫漫長夜。
魏珩躺在床躺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看了一眼已經進入夢鄉的小女人,腦海里一直回蕩著她的話,一夜無眠……
翌日
長孫娉婷辰時末才醒來,待她起床時,魏珩早就去了上朝。
她昨晚對男人說了這么多,本以為他還是像之前一樣油鹽不進。
沒想到待傍晚時分,男人回來了,還提出帶她一起去承乾宮請安。
兩人剛進承乾宮大門,宮人便向太上皇、太后稟報帝后來了。
常德公公領著帝后前往書房。
書房內面闊三間俱已打通,屋內一大排書架占據了一面墻。
寬大的紫檀木書桌,左上角擺著鎏金香爐,鶴嘴徐徐吐出青煙。
書房內很是寂靜,只聽聞筆尖觸及宣紙發出沙沙聲。
兩人進來時見到一老一小坐在書案前,太上皇正盯著魏琰抄寫經書。
魏琰見到帝后立馬恭敬起身。
帝后行禮恭敬請安后,魏琰也乖巧地向兩人行禮請安,“兒臣向父皇、母后請安。”
六七歲的孩子,著一身秋藍色錦服,生得唇紅齒白,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十分靈活,看著活潑又機靈。
魏琰見魏珩冷哼一聲,將案上抄譽的經書遞來過去。
恭敬道:“父皇,兒臣捉弄陸太師知錯了。”
“兒臣正在為陸太師抄譽經書祈福,父皇就原諒兒臣這一次吧。”
魏琰上個月因貪玩有兩次沒寫完陸太師交代的課業,陸太師向魏珩告狀,長孫娉婷得知此事后便狠狠地罰了他。
他懷怨在心,這次便命人抓了一筐蚱蜢捉弄陸太師。
不過是無傷大雅的捉弄,他并不覺得做錯了。
直到昨日入夜后去陸府賠禮道歉時,見到陸太師帶病堅持替他批閱課業。
又聽聞其身邊小廝言:陸太師為了教導他費煞苦心,時常夤夜時分挑燈為他批閱課業,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很是過火。
加上回宮后聽聞太上皇前往行宮久居,讓他以為是自己太過頑劣而惹惱了太上皇。
這才痛下決心保證以后乖巧聽話,做個人人稱贊的儲君。
魏琰的話剛落,太上皇在旁幫襯道:“經書是太子主動抄譽的,太子已經知錯了,陸太師也已經氣消了。”
“你就莫要再生他氣了。”
魏珩覷了他一眼,接過兒子抄譽的經書,看了一番后,嚴厲地敲打了他一番后,便讓小女人將他帶下去。
恰好宮人來稟:太后擺駕承乾宮,長孫娉婷便領著太子去向太后請安。
書房內只余下他們父子兩人,太上皇還在為孫子說情。
魏珩將經書放置一旁,坐在下首圓椅上打斷他,問道:“聽聞父皇要與母后遷居行宮久居?”
太上皇神色微僵,輕咳一聲,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氣氛有些微妙,須臾,魏珩朗聲道:“下個月去避暑還是早了些,兒臣近日公務繁忙,還請父皇多幫忙帶帶琰兒。”
“待天氣炎熱些,兒臣再與您去行宮避暑,待天氣涼爽些再一同回京。”
他昨晚一夜無眠,想了很多很多。
年幼時太上皇對他的疼愛,成年后對他班底的安排,以及對他隱忍的愛。
最終他聽進了小女人的話:樹欲靜而風不止,莫要將來讓自己后悔。
將心比心,他也覺得自己的舉動讓太上皇有些寒心。
對上太上皇微微錯愕的目光,他接著道:“母親的事兒臣自是怨您的,但您到底是我父親,我也想好好侍奉您。”
太上皇眸色暗淡下來,長長嘆了一口氣,“都是朕的錯,朕對不起你們母子。”
魏珩沒順著他的話往下講,道:“您身子愈發不利索,就留在宮中享天倫之樂罷。”
魏珩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幾個小家伙也舍不得您。”
太上皇溺愛幾個孩子,幾個孩子甚是喜歡黏著他,若是他真的去行宮久居,估計個個都鬧著一起搬去行宮居住。
聽聞此話,太上皇眸中蕩起淡淡的笑意。
嘴硬道:“朕見宮里待悶了,恰好你母后想要去行宮,朕才想著提前去避暑罷了。”
魏珩撇了撇嘴,明明就是他用計讓自己妥協,還推到母后身上……
他話鋒一轉,肅然道:“父皇有空多教導琰兒為君之道,莫要總是處處慣著他。”
“每次兒臣訓斥琰兒,父皇總是百般袒護,您快要將琰兒給慣壞了。”
“您看看他,這次居然將三朝元老給氣得——”
太上皇斂起溫和的面容,板著張臉,急不可耐反駁道:“等會兒,你怎能信口胡謅呢?”
“怎的就朕給他慣壞了呢?啊?”
“孩子自幼養在你身邊,分明就是你給他慣壞了,怎的如今就全賴你老子頭上了?”
家族中論誰最慣魏琰,魏珩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人。
長安城誰人不知,自幼魏琰闖禍了打架了,尋太子告狀,他只會百般袒護。
要告狀還得讓家里女眷進宮尋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才會好好教訓世子。
如今兒子將鍋甩到他頭上,深諳甩鍋技能的太上皇那叫一個不服氣,挽起袖子要跟兒子好好理論理論。
【作者題外話】:太上皇的自稱:朕、吾、老朽等都可以。
主要看太上皇是自愿退位還是被迫退位,看父子倆關系如何,以及當朝的局勢緊不緊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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