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雨只下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停了,只是后勁兒著實有點大。
后山上晾的衣服已不剩幾件了,也不知都叫風給卷到哪里去了。幸存的一兩件也是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還要重新洗。
這都還不是最要緊的,被風吹走了,找回來就是,找不著也無妨。掉地上的,重新洗便是,懶得洗換新的也不相干。
只是她們本來就是看今天天氣晴好,才把衣服都拿出來清清洗洗的,周清清前些日子才又挑了料子做新衣裳,其中有一件,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衣裳昨日才送上來,今日過水,收拾,曬干,預備明兒好穿的。
這一遭下去直接打亂了全部計劃。
周清清委屈的都哭了。
詹王安慰她說:“不過幾件衣裳,我叫人給你重做便是,不值什么。”
周清清口是心非的道:“誰稀罕幾件衣服了,我就是氣衣服都沒了,我明兒穿什么呀!”
誰都看的出來,她是口是心非的。
她愛華服新衣,雖有衣服穿,只是穿的久了便都不喜歡。周清清的性子,膩了便一次都不愿意上身了。
周清清要是嬌氣起來可是很能折騰的,不過詹王樂的被她折騰,便答應叫人下山去回王府里現給她拿新衣裳。
周清清仰著頭道:“可別隨便叫什么混賬人就往我的屋里去。”
“那好,人任你點就是。”
“正好我這一程子也許久沒回府拜見爹娘了,我還想吃芝香鋪的點心,胭脂的顏色我也用膩了旁人不知我的喜好,阿燭你便替我跑一趟吧。”
阿燭能說什么呢,阿燭只能應是。
即便已經知道她們主仆要好,詹王也依舊忍不住好奇:“你們這是什么默契?你只說要衣服,也沒說要哪一件,說要點心,也沒說要什么。這我便算是她服侍你久了,知道你的喜好,那胭脂又怎么說,你用膩了現在的顏色,阿燭又怎么知道你想換什么顏色?”
周清清得意的笑道:“阿燭就是知道。”
那得意的樣子,看的阿燭格外無奈,“是娘娘不嫌棄我的眼光而已。”
“好丫頭,”詹王笑道:“那也是你的能耐。”
“既這樣,你便替你主子跑這一趟吧。需要銀子,只管從我的賬上支就是了。只要你主子高興,回來本王自然重重有賞。”
不僅如此,詹王還特意吩咐了自己的兩個侍衛跟著阿燭,也是保護,也是幫忙提東西。
一個是蔣隨,另一個便是,賀聽言。
“”
阿燭一時不知是該夸詹王明察秋毫還是該罵這個人晦氣。
怎么就能這么踩雷踩得這么精準?!
山雨剛過,路上泥濘。
賀聽言駕著馬車走的那叫一個小心謹慎,看的蔣隨一笑再笑。
主子的吩咐,他大哥那次不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別說只是風雨之后得山路難行,就是在懸崖邊上打馬狂奔他們也不是沒干過。
當下人的,誰不是把腦袋別褲腰帶上。
怎么偏偏今兒就這么小心,生怕馬車晃動一下。
外面人的心思,阿燭并不知道。
便是馬車行的比來時慢些,阿燭也想著雨后路滑,小心謹慎些也是應該的,又如何能想到自己其實在被人不著痕跡的保護著呢?
到了京城,蔣隨特別有眼色的借口先回府傳話,給二人騰出了相處的空間。
賀聽言白了他一眼,意為:多事。
可惜,若是他能想起來控制一下自己忍不住上揚的嘴角,那個眼神說不定還能有點說服力。
那個道貌岸然的樣子看的蔣隨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嘲笑他大哥的虛偽。
明明就高興的不行,卻還要裝!
就硬裝!
阿燭先去周府,將準備的一提盒山間的野果當做點禮物送給周父周母,好叫他們知道,周清清在惦記著他們——當然這個禮物是阿燭的手筆。
周清清一向不耐煩想這些,只需吩咐一聲,知道阿燭自然會替她挑出合心合意的禮物來。
一見了這一籃子新鮮的野果,周父周母果然高興的很。他們不是那種盼著賣女求榮的人,更不指望著身為詹王側妃的周清清能為家族帶來多少利益。
為人父母最驕傲的事情便是知道自己的兒女是惦記著自己的。
又細細的問了阿燭幾句周清清在王府的情況,知道她還有事情在身,便不多留。
周母叫包了些周清清和阿燭喜歡的點心在那提籃里,又賞了阿燭些銀子,才將人送出去了。
芝香鋪的點心原本是熱熱的才最好吃,應該放在最后再買的。
但現在這情況,等他們回到別院,再熱的點心也都該涼透了。所以也就無所謂什么時候買點心了。
順路,阿燭便在芝香鋪門口停下。
知道自己臉上有傷,不想惹人矚目,阿燭便老老實實的遮了臉。
雖然還是引來了一些人的目光,可這么點帶著些許好奇的打量,阿燭早已免疫。
依著周清清的喜好買了她喜歡的點心,至于詹王賀聽言也在買東西,想來不必她多費事。
只是,阿燭好奇的悄悄打量賀聽言手里的點心,原來詹王這么個大男人,口味居然這么豐富嗎?
又去了周清清喜歡的胭脂鋪子里買了她會喜歡的妝粉。
最后才阿燭回府替周清清拿了衣裳——也拿了她們自己的。
那一場風雨卷走的,可不止周清清一個人的衣裳,別人的她顧不上,既然回來一趟,意泠笑笑的自然該帶上。
一人兩套,蔣隨提前傳話,玟和自然早就幫著包好了給阿燭帶回去。
出門時賀聽言和蔣隨都等在門口,二人一語不發的上前接過了她手里的包袱,將她扶上馬車。
緊趕慢趕,到底在傍晚吃飯之前回到山上別院。
笑笑就立在院門等他們,一見他們,便笑著往里面招呼人出來幫忙:“快來幫忙搬東西,阿燭姐姐回來了。”
一雙眼卻是嬌羞怯怯的瞥向賀聽言。
瞥一眼,趕緊羞的扭過臉去,又瞥一眼,便只剩下蔣隨那張討人嫌的笑臉。
笑笑頓時笑不出來了,抱著衣服包哼了一聲,走了。
落在最后的,只有那幾包點心了。
從馬車上拿下來時,賀聽言分在兩個手里拿著。其中一堆遞給她的時候,他悄無聲息的在她面前說了句話。
阿燭沒聽清,他便一邊把點心塞在她懷里,一邊又輕輕的說了一遍:“這是給你的。”
依舊是只夠他們兩人聽見的聲音,阿燭一時僵住哪里,驚訝的看著他。
賀聽言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點心遞到她手中之后,便趕緊離去了。
這時人多眼雜的,阿燭也不好叫住他,只好硬著頭皮拎著東西進去。
走的時候還憤憤的想:管他呢,待會便混在一起呈上去。
不過都是點心罷了,難道那上面還能寫著她的名字不成?
點心上自然是沒有寫著名字的。但是阿燭忽略了,她的那點愛吃甜食的喜好不僅在周府是獨一份,在王府也是極為顯眼。
阿燭忍不住在心里抱怨:怎么會有人不愛吃甜食呢!?
周清清偶爾還吃一點,但這么兩包,若說是專門買給她的,周清清定然不會相信。詹王更是個壓根不會動甜點的。
這兩包點心一看就知道是誰的。
這是絕對糊弄不過去的,阿燭只好臊著臉,悄悄打消了剛才的那點心思,乖乖的把屬于自己的那兩包點心藏了起來——就當是自己給自己的買的吧!
她這樣異常,自然是逃不脫周清清的眼睛,阿燭借口今日又累又熱,才混了過去。
等到能回房歇息的時候,阿燭真的恨不得把手里那兩包破點心砸了完事。
可偏偏她是個好姑娘,干不出這樣糟蹋別人心意的事情。
最終也只能氣餒的把點心放在了桌子上,瞪著倆眼睛左右為難。
安心收下自然是不行的。
若說以前送些山間野果,阿燭還能騙騙自己說人家可能只是想感謝一下自己那并不如何高明的廚藝。
但這回怎么說呢?
怎的就平白無故的給她買這些東西?
她連一個理由都沒有辦法替他找。
可若是要阿燭正經八百的拿著這些東西去還給人家,她也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她一怕周清清知道,二也怕叫人看見,鬧出個私相授受的罪名,更不忍心去傷一個愿意對她好的人的心。
這種烏龜一樣的脾氣,她有時候都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阿燭姐姐!”她的門沒關,伺候的小丫鬟只在外面喊了一聲便進來了:“呀,姐姐買了點心吃啊——好香啊!”
阿燭忙回神,隨口道:“是啊,我喜歡吃嘛。”
旋即轉念一想,放在這里她是萬萬不會吃。與其把這好幾兩銀子白白的放丟了,不如就分給她們。
于是便笑著打開點心的油紙包,撿了一塊遞給她道:“你也吃點?”
小丫鬟分明很饞,卻忙搖頭擺手道:“姐姐買了,便留著自己慢慢吃吧。我,我不饞的。”
“你就安心吃吧。”阿燭笑著,不容拒絕的遞到她的手里,道:“我一個人,這兩大包也吃不完。你去,叫意泠她們都過來,每個人都吃點。省的放壞了。”
芝香鋪的點心,聞名京城。那都是大戶人家公子小姐們才能有錢去買來吃的,尋常一份都要好幾兩銀子,尋常仆人——即便是王府的仆人——又哪里買得起這種金貴東西?
阿燭說要分給大家,那丫鬟立即眨著眼睛看著她。
“快去吧。”阿燭道:“我就在這。”
兩包點心雖然多,但耐不住丫鬟更多,那么點東西,很快就分完了。最后只留下半塊小點心渣,還是落在了油紙包的下面,沒人看見才留下了。
就這么半塊,也不值得給人了。
阿燭本想連油紙一起給扔了的,可到底是猶豫了。
他的一片心意,自己都沒嘗過一口,都分給了人。
是不是有點作踐人家心意?
阿燭忍不住將那最后的半塊殘渣放進嘴里,還挺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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