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這柄刀本就是他的,至少上一世是。
只不過他只有幸與它相伴月余,便奔了黃泉。
那時老頭將刀給他的時候只說功法與這柄刀相搭,他握刀在手的確如持翅羽一般,揮灑自如。
可這一世,老頭像是給早了。
他還沒收老頭傳給他的功法。刀的重量竟果真如千金之鼎,當(dāng)即就將他的雙肘壓在了地上。他不知道他是如何舉起來的,可舉到眼前已是他的極限。
老頭方才對他低語,刀若不能舉過頭頂,那就是沒有達(dá)到修習(xí)的資質(zhì),雙手老頭可以不要,但人必須離開仙宗。
他不能走,至少不能一個人走。
他的雙臂抖動的越發(fā)狠了,就像被兩個無形的石錘不住的敲擊一樣。
“哥哥見識廣博,一定”邱羽若玨晃晃悠悠愈要站起身,鏡寒忙跑去攙扶,終于是站定了,可鏡寒明顯感覺到殿下的身體在虛弱的打顫,“一定聽說過以柔克剛。”
“沒聽過!”葉邵應(yīng)道,“不過哥哥聰明,你講,我聽著。”
邱羽若玨深吸了一口氣,理順了氣息,瞬間感覺眼前的少年又清晰了很多,“昨日讀了師父拿給我的《內(nèi)本剛經(jīng)》,上面講內(nèi)氣化力可歸元化一,一臂起可撐千軍體魄。我想氣若柔絲,竟可撐起千萬軍士的身體,豈不就是以柔克剛之理。弟弟不知是否如此,哥哥懂嗎?”
以柔克剛,化氣為力。
上一世,許如致突然傳給他很多內(nèi)力,囑咐他必要護(hù)住邱羽若玨性命。可內(nèi)力在他身上胡亂游走,他全然不會控制。
而如今,許如致的內(nèi)力還沒給他,可是要他自己化氣為力嗎?
那想必化的定不是力,而是廢氣。
葉邵心虛了,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心虛。
“殿下!日光毒辣,讓鏡寒扶你回去休息吧。”
邱羽若玨的身子就快撐不住了,
眼睛已經(jīng)迷離到只存留一絲縫隙給少年,
他發(fā)現(xiàn)他能看到的已經(jīng)從彩色變成了黑白,突然一聲高喝傳到耳邊,眼前的少年消失了,他的世界也徒然被無邊的黑暗席卷。
還能隱約能聽見鏡寒的驚恐聲,
“殿下!”
“殿下!”
“乞丐!”
可那聲音似乎越來越空曠,越來越遙遠(yuǎn)…
“邱羽若玨,我在想我是不是生來就是為了保護(hù)你的。”
“邱羽若玨,相信邵哥哥嗎?”
“邱羽若玨,說你想要什么,邵哥哥都給你取來。”
“邱羽若玨,在這里等邵哥哥。”
搖頭,
絕望的搖頭,
他從未這般絕望過,
他伸手去抓那個空如虛影,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人,他不許他離開,誰也不能帶走他。
可忽然他覺得身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寒涼,再沒有那個人的聲音,他仿佛坐在一方陰暗的枯井中,閉塞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倏然,光線變得強(qiáng)烈,四個抬著木架的白衣修士向他走來,他認(rèn)識他們的修士袍,是仙宗派的人。
為首的是許掌門,他的神情全然不像平日里那般溫和,而是帶著惱悔的痛苦色。
“殿下,他去了。萬箭穿心。”
木架上白色的蓋布在邱羽若玨眼前被掀開。
那是一張蒼白到看不見一絲血色的臉,它不再明朗,不再壞笑,它甚至沒有喘息。
“他是誰?他…他是誰!”邱羽若玨大口大口的喘氣,視線又變得模糊起來。
“他是葉邵,殿下忘了?”
“他是葉邵,殿下忘了?”
“他是葉邵…”
許掌門空曠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回響,像一根根淬了毒的箭羽毫不手軟的扎在邱羽若玨的心上,他痛苦到失聲。
“葉邵!葉邵!葉邵!”
“他說他是葉邵!”
“邵哥哥!”
眼前復(fù)而清明,丹紅的幔帳,精雕的床頂,是他的床。
原來一切竟是個夢。
“殿下,你…你怎么哭了?”
邱羽若玨轉(zhuǎn)頭看向床邊,是鏡寒端著碗盞擔(dān)憂的看著他。他抬手蹭了蹭眼角。
是淚,冰涼徹骨的淚。
“對了,”邱羽若玨忽然掙扎著欲要起來,“他怎么樣了…就是就是那個被罰的人…”邱羽若玨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只記得許掌門喚他葉少俠。
也姓葉嗎?
邱羽若玨忽然想到方才的那個夢。
“殿下放心,師父讓我告訴殿下寬心。葉少無事了,休息幾日便可恢復(fù)如初”
“你方才叫他什么?”邱羽若玨忽然抓住鏡寒的手腕,剛熬好的藥就這樣撒出大半碗,鏡寒的手浸了藥汁,燙的生疼,可同樣被藥汁浸了滿手的殿下似乎沒有知覺般,只一雙清透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鏡寒,等待著答案。
“葉…葉少。是師父說的,鏡寒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少字。”
邱羽若玨近乎呆滯的松開手,一雙眼睛充滿了驚恐,“我想我大概知道是哪個字。”
“我叫葉邵,葉子的葉,葉邵的邵。這可是我娘請我們村里最會讀書的秀才老頭取的,他說叫這個名字的人定能當(dāng)大官。”
“哦,那我大概知道是哪個邵字了。”
“嗯?”
“蜀國高宰名高邵,據(jù)說因敏思高覺,仕途通達(dá)。只不過他結(jié)局不好,早早便死于”
這些都是什么?
邱羽若玨雙手抱頭,打斷了靡靡而來的記憶,他些不屬于他的記憶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他之前從未踏出過宮門,也從不認(rèn)識叫葉邵的人。
可他們的對話是那么清晰,就像方才那個夢一般,清晰的如同親歷親臨。
鏡寒覺得醒來的殿下好生奇怪,他不再言語,默默的轉(zhuǎn)身想要再換一碗藥來。
“他舉起刀了?”邱羽若玨又高呼了一句。
“殿下竟沒看見嗎?”鏡寒轉(zhuǎn)回身,眼睛油然生出無數(shù)道亮光,“舉起來了!就那么一下,就舉過了頭頂,他可真厲害!”他又想起了當(dāng)時的場面,當(dāng)真小瞧了那個乞丐。那柄刀在他手上像師父所說的那般重如金鼎,他的手背脖頸無數(shù)道青筋暴起,紅紫锃亮,眼看著就不行了。可就是最后那一下,他的臉開始猙獰,如猛虎發(fā)了暴怒,吼聲震天,連同手上那柄刀都在劇烈的震顫,仿佛天璇之時,鏡寒便見那柄刀已過乞丐頭頂。
“不過…”鏡寒收起了回憶,看向了床上呆呆的皇子,“不過也只一下,后來他吐了一大口黑血,暈了過去,被師父帶走了。”
“師父一定不準(zhǔn)我去看他,對不對。”邱羽若玨抱著雙腿縮在被子里。
鏡寒知道殿下又變回那個敏感多憂的皇子了。他年紀(jì)小,可他卻知道這樣的殿下一點(diǎn)都不快樂。此時他竟盼望著乞丐快點(diǎn)回來,哪怕真的帶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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