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手冊(二合一)修
“這是保成親手做的?”
太皇太后瞇著眼細細打量著手中吹成十七八歲姑娘模樣的糖人兒,她不禁伸手摸了摸姑娘胯&下騎著的駿馬,又輕輕碰了碰飛揚著的馬鞭,不論神態(tài)動作盡皆栩栩如生,讓她愛不釋手。
她恍惚憶起自己還是大玉兒時,在科爾沁草原上縱馬高歌的自在時光。
康熙含笑點頭,返程路上便又被保成拉去了那老漢處,一次性付夠銀兩,就見他動作嫻熟地吹著糖人兒,吹了一個又一個,細細一算,宮中上至太皇太后太后,下至各宮主位娘娘,叫得上號的阿哥公主都得了一個,連跟在太皇太后身邊的蘇麻喇姑也未曾落下,便是尚在襁褓的小十一,胤礽也給吹了個狗狗模樣的糖人
“保成的手倒是巧。”太皇太后贊不絕口,遞給一旁的蘇麻喇姑示意她收好,“只是不知皇上得了個什么樣式?”
“孫兒得了個老虎。”說著康熙得意洋洋地拿出他最先得到的老虎
太皇太后含笑一掃,“這倒是十分應(yīng)景。”
康熙輕笑,張口欲言又止。太皇太后會意,屏退殿內(nèi)侍從,她收斂好神色,道:“皇上有什么想說的便說吧。”
康熙思忖良久不知如何開口,或者說不知該如何組織語言表達心中的困惑。
“皇帝是想與我說說保成。”太皇太后瞥了眼氣定神閑的開口。
康熙點點頭,“自從保成熬過天花后,他不愛說話也不愛笑,時常一個人發(fā)呆,也就有時在朕身邊才能說笑上兩句。”
“孫兒問過保成身邊近身伺候的奴才,他們說保成近來時常噩夢纏身甚至半夜都會驚醒,孫兒也曾問過幾次,但都被他搪塞過去。”
提起自己兒子的倔強性子,康熙只能無奈搖頭。
“你想說保成是遇到了什么,才會有如此改變。”太皇太后一針見血點出,又搖搖頭,嘆了聲,“保成那孩子我也見過幾次,是個好的,但也確實不像同齡人的孩子那樣活潑。”
“我知道保成是大清的儲君,皇帝你又對他寄予了厚望,只是他如今到底還小,有些事倒也不著急。”
康熙一時無言,“瑪嬤,朕真沒給他壓力。”
他素來知曉隔輩親,太皇太后對小輩更是不一般的喜愛,但是沒想到保成如今還沒和太皇太后見上幾面,瑪嬤這心便已偏到?jīng)]邊了。
“皇帝是有什么想法了嗎?”太皇太后看著康熙若有所思的面色,便知他已有了打算。
“瑪嬤,孫兒想把保清還有老十都接回宮里,保清也已經(jīng)六歲該正式入學(xué)了。”康熙想了想,思考兒子們以后的安排,“正好趁著年關(guān),讓他們在宮中過年,以后便留在宮里。”
“也好,有年齡相近的兄弟在,保成也能開懷些。”太皇太后點點頭,話鋒一轉(zhuǎn)已是語調(diào)發(fā)冷,“保成染上天花的事查的怎么樣?”
提起此事,康熙也冷了面色,沉聲道,“還未有眉目。”凡事可能與此事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在事發(fā)后不久都離奇死亡。不是喝醉酒失足墜河就是遭人搶劫殺害,就是百八十年前的仇家找上門被屠了干凈,又或是留下封胡言亂語的自絕書干脆自盡了斷
當真是巧的很!他倒是小瞧幕后之人的本事了
太皇太后肅了面容慢慢捻著掌中的佛珠,輕輕道了聲阿彌陀佛,再度開口已是言語如刀,尋不見半分信佛之人的慈悲。
“瑪嬤,您放心,這件事朕會繼續(xù)追查下去。”康熙冷冷一哼,沉聲保證,“不管幕后之人是誰,朕一定會給保成個交代。”
太皇太后嘆了聲,太子之位看似風(fēng)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怎知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的道理。保成不過五歲就引得魑魅魍魎紛紛現(xiàn)身,日后想是還有更多的磨難在等著他。
不過卻也無妨,總歸還有她與皇帝在,必不會讓任何人傷了太子。
康熙回到昭仁殿時,胤礽方睡下不久。本還想同寶貝兒子玩耍一番的老父親,聽到何玉柱的回稟也只有先按捺下心思。他張開手臂安靜站著,梁九功極有眼色的上前伺候帝王更衣洗漱。
揮退了梁九功后康熙坐在床沿,凝睇望著蜷縮著身子把自己縮在床上逼仄角落的太子,心狠狠一顫。他記得曾在南懷仁帶來的外洋書籍中看到:會蜷縮著身子休息,是安全感缺失的一種表現(xiàn)。
靜默良久,康熙躺在外側(cè),又小心翼翼地伸了手臂從胤礽的頸下穿過,再一點一點把人攬在懷里,輕輕拍打著胤礽肩背,柔聲哄著。他明顯感覺,枕在他手臂上的胤礽明顯比剛剛放松了些,甚至下意識地又往自己懷里鉆了幾分。
他看著便是睡夢中也很難安穩(wěn)的太子,時不時便要皺起眉頭,康熙心如刀絞,這般缺乏安全感,保成他到底
康熙有些失落。
他的保成寧愿把一切都憋在心里,也不愿與他這個阿瑪說一說心里話。難道只因為生在天家,便注定體會不到尋常人家的父子真情?
“保成啊保成,阿瑪可只有你了。”
康熙輕聲道。睡夢中的胤礽似是聽到了康熙的自言自語,喃喃著念了聲阿瑪,康熙低下頭,輕輕碰了碰他的臉蛋,滿心擔(dān)憂最終化為一聲長嘆,低首親了親胤礽的眉間,把他摟得越發(fā)緊了。
翌日,胤礽醒來時已是正午時分。
他揉了揉眼掃過外面天色,便知上午的啟蒙課程已是耽誤了。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看向進內(nèi)伺候的小太監(jiān),“怎么不喊一下孤呢?”一邊由著小太監(jiān)給他穿衣,一邊接過宮女遞來的茶盞漱口,“汗阿瑪下朝了嗎?”
小太監(jiān)名叫何玉柱,今年五歲,方入宮不久。他家中困苦,母親早些年便已去世,父親又是個賭鬼加酒鬼,自他母親去后日子便愈發(fā)艱難。再加上他上面還有個稍大些的哥哥,他在家中更是沒什么話語權(quán),甚至還要遭這父子二人的動輒打罵。直到半年前,他父親又一次的欠下賭債,為了還錢便動了賣人的心思,找了門路塞進了負責(zé)敬事房的公公們手中,就拍拍屁股不帶走一片云彩的便走了,至于被他留下小兒子的死活他是半點不顧。
所幸,何玉柱也是極為有福的,他挺過了那一關(guān),自此便留在了宮里等候聽用。直到一個半月前太子見喜,身邊侍候的人一個不落的遭了發(fā)落,等太子病愈少人伺候,這才又挑了他來近身侍候,如此他也算迎來了曙光。
胤礽對何玉柱的機靈很是滿意,平日里走到哪都愛帶著他。
“回殿下,萬歲爺還未下朝了。”何玉柱仔細想了下,要說胤礽所問的也并非什么窺伺帝蹤的大事,這些話即便他不說殿下去問其他人也能得到答案。況且,依著皇上對殿下的疼愛,想來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介意。
“今日晨起,萬歲爺特意交代奴才莫要吵了殿下休息。”這便是回答胤礽先前的疑問,何玉柱把最后一個佩飾系在胤礽腰間,抬起頭已帶了幾分揶揄的笑意,“今日梁公公入內(nèi)伺候萬歲爺時,奴才可是都瞧見了。”
胤礽眉頭一跳,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何玉柱嘿嘿一笑,“殿下緊緊抓著萬歲爺,扯都扯不開。”
胤礽:“”
丟人!太丟人了!
他都這么大了,怎么還能撒嬌呢!
許是看出胤礽面上羞窘,何玉柱見好就收,收斂起笑意。太子脾氣好,待他也好,有些時候適當?shù)呐c太子開開玩笑無傷大雅,但若邁過這條界限便是他的過錯。
胤礽垂下眼,想起昨晚的夢境。
他夢見了他,歷史上的廢太子。
他滿身華服被人盡數(shù)剝?nèi)ィ林氐逆i鏈緊錮住他的脖頸,斑斑銹跡的鐵鏈垂下再度纏上他的四肢,一步半挪著艱難地蹣跚行走著。
胤褆站在他身前嗤笑,一聲又一聲譏誚地喊著他的名字——廢太子。
他也跟著笑,笑容仿若癲狂。自昨日大帳中皇父親口斥他“不敬君父,生而克母”,他就已清楚知道:至此往后,他便是人盡可知的笑話。
從云端跌入塵泥,怕也不過如此。
從關(guān)外到京城,從毓慶宮到駟馬院再到咸安宮,胤礽以旁觀者的身份,走過廢太子的余生。
胤礽掀起眼皮,抬手一抹已是滿手水痕。
“殿下”何玉柱看著胤礽的樣子,很是擔(dān)心
胤礽搖搖頭,低眼看著攤開的手掌,昨天晚上他記得有一束光落在他的掌心,伴著讓人安心的話語,帶著他沖破黑暗。
“張英大人可還在宮中?”胤礽回過神,想起接下來計劃開口詢問,“孤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張大人。。”
“張英大人應(yīng)當已經(jīng)離宮了。”何玉柱回道,“皇上說,殿下這些日子也辛苦了,讓殿下好好休息,這幾日的課程便給免了。”
“要奴才說,殿下如今也年歲還小,何須這般拼命。”
胤礽抬眼瞅著何玉柱,語重心長的開口,“學(xué)海無涯。”
“保成有什么問題要請教張英啊,同朕請教也是一樣的。”沒等何玉柱回話,康熙已邁步走進,胤礽正要行禮問安,就被他一把抱了起來。
胤礽順勢勾住康熙的脖子,乖巧道,“兒臣給汗阿瑪請安。”
康熙略側(cè)了側(cè)頭,蹭了蹭胤礽的小腦袋,便把他放下。
“保成有什么問題啊?”
胤礽沒說話,眼神一直往康熙還沒有換下的朝服上瞟。
康熙哈哈大笑,召來梁九功給他換上常服,而后坐在炕上等著胤礽下文。
胤礽從書桌上拿過一本古籍,放在炕桌上。康熙拍了拍暖炕,胤礽勾唇一笑,褪了長靴,翻身上炕。跪坐在康熙身邊,翻開古籍,指著其中一句說。
“天左旋,地右動。地動則見于天象。【1】”他一字一句地念道,同時說出自己的見解,“汗阿瑪,這是不是代表天是向左旋轉(zhuǎn),地是向右運動的。而地動是可以從天與地的變化觀測出來?”
沒等康熙回答,胤礽又接著道。
“若以此類推,是不是像雪災(zāi)、火災(zāi)、饑荒這些災(zāi)難,在發(fā)生前都會有所警示?”
“保成都看起《春秋緯》了。”康熙驚訝胤礽的學(xué)習(xí)速度之余,也為他的聰慧上進而感到驕傲自豪,“可都看明白了?”
胤礽搖搖頭,“兒臣觀之,十有九不懂。”說著聲音漸漸低落,還帶了幾分喪氣,“里面好些字兒臣都還不認識。”
“保成,你還小。”康熙語重心長道,同時不禁反思是否是真的是自己給孩子太大壓力了,“朕像你這么大時,遠不如你。”
心知康熙這話哄的成分占了大半,胤礽仍舊很開心,他拽住康熙的手臂,一下又一下地晃著,
“那,汗阿瑪給兒臣講講好嗎?”
“《春秋緯》是漢代的一部經(jīng)典之作。前者說述的‘天左旋,地右動’最早出現(xiàn)于《易經(jīng)》之中,正如保成理解一樣,這句號告訴我們:天與地,都是在運動著的。”
康熙溫言解釋,見胤礽面上并無困惑之色,又繼續(xù)言道。
“地動在發(fā)生前,確實可以通過一些自然現(xiàn)象來預(yù)測,甚至在幾千年前的東漢,張衡便發(fā)明了地動儀,并成功預(yù)測了地動的發(fā)生。”
“他好厲害啊!”胤礽雙眼發(fā)亮,滿是崇拜,“汗阿瑪,既然地動儀是幾千年前就已經(jīng)有了雛形,那我們現(xiàn)在是不是更加準確的預(yù)測地動的發(fā)生?”
“經(jīng)過幾千年的演變,地動儀的相關(guān)記載已經(jīng)消失于歷史的長河中。”康熙目中透出些可惜之色,七年時發(fā)生在山東郯城的大地動給他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能成功預(yù)測地震,以減少損失。從大清入關(guān)至今,欽天監(jiān)的人從未放松過針對預(yù)測地動的研究,結(jié)果卻一直是收效甚微。但他們也根據(jù)從古至今有記載的地動發(fā)生前后,推測出一些自然現(xiàn)象可能是象征著地動即將出現(xiàn)的征兆。
康熙嘆了聲,看向胤礽,“至于雪災(zāi)和火災(zāi),保成覺得可能是什么導(dǎo)致的?”
“雪的話兒臣覺得是氣溫過高引起的,就像幾天前下的雪。雪很薄,落在地上就淺淺的一層,后來太陽出來就沒有了,只剩下水了。”胤礽思索了番回道,“火災(zāi)的話,兒臣覺得可以分開來看。比如是同地動一樣的天地原因,還是人為的。”
康熙嗯了聲,鼓勵胤礽繼續(xù)說下去。
“人為原因可能是我們不小心打翻燭臺,或者生活時不小心引起的。天地原因是是”胤礽撓了撓頭,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康熙摸了摸胤礽的腦袋,“不急,這兩個問題留給你,等再過幾年,你再來告訴朕你的答案。”
胤礽點點頭,看著康熙起身欲離,“汗阿瑪要走了嗎?”
“朕還有好些折子沒批。”康熙俯身輕輕捏住胤礽的鼻子,“保成若是無事,可尋你烏庫媽媽,倒也不必日日悶在屋子里。”
胤礽悶聲應(yīng)道,康熙哈哈大笑放過了他的鼻子。恭送康熙離去后,胤礽收拾了一番便跑到慈寧宮去了。
&&&
慈寧宮
“烏庫媽媽,保成來看您啦!”
人還未至,聲音已早早地傳來了進來。
太皇太后笑了聲,對著坐在下首的榮嬪馬佳氏道,“瞧瞧,這潑猴一來,這慈寧宮很快就變得熱鬧起來了。”
馬佳氏捏著帕子捂嘴輕笑,“太皇太后方才可還與臣妾念著殿下呢。”說話間,胤礽以一路跑進殿內(nèi),他恭敬地對太皇太后行禮問安后,便笑嘻嘻地湊上前告狀,“烏庫媽媽方才與榮嬪娘娘說保成壞話,保成可都聽見了。”
“好,是烏庫媽媽不對,我們保成最好了。”太皇太后捏了捏胤礽的臉頰,移目看向下座,“這是你汗阿瑪?shù)膵邋瑯s嬪馬佳氏。”
榮嬪起身見禮,“給太子殿下請安。”
胤礽點頭,“榮嬪娘娘安好。”他是太子,后宮中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無人受得起他的禮。
“臣妾方想起宮中還有些事情未完成,請?zhí)侍笏〕兼x。”榮嬪起身告辭。
太皇太后點點頭,允了。
跟著榮嬪一起離開的還有一個看上去五六歲的格格,胤礽眨眨眼,“烏庫媽媽,那是保成的妹妹嗎?”
太皇太后失笑,“按序齒來講,那是保成是三姐。”話鋒一轉(zhuǎn),笑盈盈地看著胤礽,“我們的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有空來陪我這個老人家了?”
“烏庫媽媽——”胤礽軟聲道,“保成無時無刻不再思念著烏庫媽媽。”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想起昨日帶回來的糖人,連忙問道,“烏庫媽媽,糖人兒您還喜歡嗎”
“烏庫媽媽很喜歡,謝謝我們保成了。”太皇太后望著胤礽面上的笑,也不禁流露出笑意,“保成不如同烏庫媽媽講講,昨日你和你汗阿瑪在宮外都遇見什么了。”
她佯裝傷心的嘆了聲,“昨日你汗阿瑪同我說了半天,我是一個字也沒聽懂,干巴巴地,一點意思也沒有。”話中已帶了三分嫌棄,余下七分期待留給了胤礽,“保成講的定比你汗阿瑪強。”
胤礽笑瞇瞇地,一副英雄所見略同的得意模樣。
他清了清嗓,從昨日離宮開始講起。從干凈整潔但略顯的內(nèi)城,到人聲鼎沸的外城;從漫天要價的琉璃,到各行各業(yè)的能工巧匠。他把昨日見到的每一處,都化作孩童的語言講述出來,耐心細致地告訴太皇太后,也隱隱透出他對宮外世界的向往。
太皇太后一邊豎耳傾聽一邊隱晦地瞅他,把他面上露出的艷羨記在心里。不知過了多久,胤礽方意猶未盡地收尾結(jié)束,眉眼間透出些許遺憾,似在惋惜昨日短短時間完全不夠。
太皇太后失笑,蘇麻喇姑遞上杯溫水,“殿下快些潤潤嗓吧。”胤礽接過道了聲謝便一飲而盡,舔舔唇還欲再與太皇太后講一講昨日做糖人兒時的心思,抬目見太皇太后透出的疲憊,看了看外面天色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又蹭著太皇太后說了些個黏黏糊糊的話,這才依依不舍的告退離去。
待回到昭仁殿,胤礽就一頭扎進了書房,鋪開張紙,提筆蘸墨,猶豫著不曾落下。
“宿主是要開始制作玻璃了嗎?”小芳忽然出現(xiàn),落在胤礽眼前,摩拳擦掌已是時刻準備著。
胤礽搖搖頭,“過幾月再說。”
他提筆在紙上落上幾字:地動的預(yù)防與自救手冊
“你怎么知道要有地震?”小芳不敢相信,懷疑是自己的數(shù)據(jù)庫出現(xiàn)錯誤,“我還打算過些時日告訴你的。”
“你知道的,我有個妹妹,是養(yǎng)父母的孩子。她很喜歡歷史上太子胤礽,和他相關(guān)的事情乃至康熙朝的歷史,她都如數(shù)家珍。”
胤礽低著頭,一筆一劃地書寫。
“我記得剛開始那段時間,由于工作緣故爸媽沒多長時間陪著,而我又經(jīng)常在學(xué)校,難得回家她便拽著我講述各種關(guān)于胤礽的事跡。”
“正史所載也好,野史所記也罷,她都看得津津有味。我雖是不感興趣,但也被迫聽了一耳朵記了些事情,現(xiàn)在想想也許就是我來此的機緣吧。”
小芳:不,真不是,你想多了。
“你想他們了?”小芳小心翼翼地開口,沒辦法,誰讓陳晏走時的情況過于危急。
胤礽點頭,半晌抬起頭凝眸望著書桌上的自鳴鐘,手指撫過鐘面上的花紋,嘆了聲:“不過應(yīng)當也沒機會再見了”
小芳張了張嘴試圖安慰,胤礽卻是一笑,手中毛筆掉了個輕輕敲在她的腦袋上,“倒也不用擔(dān)心,我現(xiàn)在既是太子胤礽,我自會擔(dān)起儲君應(yīng)盡的責(zé)任。我無法改變最終大清消亡的結(jié)局,但我會盡力讓這一天來的不要那么快,結(jié)束退場時不要太過狼狽,至少不要在后代史冊中留下諸多罵名。”
想到百年之后華夏大地所受的屈辱,想到后世史書中的口誅筆伐,二人間的氣氛一時凝滯。
“不過宿主,手冊你打算怎么交給康熙?”小芳揚揚下巴,很沒有技術(shù)含量的強行轉(zhuǎn)移話題,“還有你關(guān)于地動的預(yù)測。莫不是你要搞個神佛托夢?”她嘖嘖兩聲,好心告誡,“你現(xiàn)在年紀小沒什么關(guān)系,可你總有長大的一天,你今日的‘托夢’日后難保不會是康熙心中的一根刺。”
胤礽抿抿嘴,“我相信汗阿瑪。”
胤礽沒說的是,這幾月來的變化他確信都被康熙看在眼里,甚至他心中也有了懷疑或猜測。想想也是,此前愛跑愛跳愛鬧的寶貝兒子,一場天花后便如同變了個人,日日噩夢纏身不說還變得更加不愛說話。
這種改變,哪個父親受得了?
然而,康熙并沒有因此疏遠,反而對他越發(fā)關(guān)愛,甚至還順著自己的心意事事哄著。這般沉甸甸的舔犢情與慈愛心,皆讓他感念在心,他只想通過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對康熙的喜愛與崇敬。至于康熙日后會不會對他生了忌憚懷疑,胤礽笑了聲看向窗外,鎏金的屋挖撞入視線,不論最終結(jié)果如何,那都是十幾年后的事情,多思無意。
況且胤礽相信,他與康熙定然不會走到歷史上父不父,子不子的結(jié)局。
不知過了多久,日頭偏西夕陽漸沉,房間內(nèi)漸漸變得昏暗下來,不如先前亮堂。胤礽呼出口氣放下筆,掃了眼已密密麻麻寫滿幾大張紙的手冊,很是滿意。他揉了揉酸澀的雙眼,走到窗前眺望著沐在暖橘色光輝下的紫禁城,休息著雙眼。
他從前也曾到紫禁城游覽,只是那時的紫禁城已不叫紫禁城,而是叫做故宮博物院。他從開館時入內(nèi),從乾清宮走起,沿著游覽路線一個人慢慢走著。他走過斑駁的紅墻,踏過布滿青苔的青石板,也曾看過宮門緊鎖禁止游客參觀的宮殿,直到下午閉館他也未能走完整個故宮。
胤礽還記得,那時乾清宮內(nèi)他能看到的景物十分有限,東西兩側(cè)的耳殿都是未開放區(qū),站在宮墻外只能看到一排排的屋頂。曾經(jīng)好奇過耳殿中除帝王外,究竟所住何人,也聽導(dǎo)游講過各種野史傳聞,當時都未曾往心里去,卻是沒想到如今得到了答案。【2】
胤礽輕笑出聲,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掃了眼又黑了個度的天色,揚聲喚來門外侍候著的何玉柱入內(nèi)。何玉柱捧著燭臺入內(nèi),掌了燈又極有眼色的替換了桌案上涼透的茶,而后順從地立在一側(cè)等候吩咐。
“何玉柱,汗阿瑪還在忙嗎?”
“是,年關(guān)將至,陛下這幾日都比往常要忙些。”何玉柱思索了片刻回道,“殿下可要傳膳?”
胤礽嘆了聲擺擺手,抬眼瞅了瞅外面已經(jīng)完全暗下的天色,心疼汗阿瑪作為皇帝的不容易。但現(xiàn)在已到晚膳的時間,但主殿內(nèi)遲遲沒有動靜想也知道他是不打算用了。可若是這樣長久下去,又該如何是好?依著康熙這般不在意法,身體早晚得垮了。
他眼珠一轉(zhuǎn),想到什么計上心來,“走,跟孤去小廚房。”
一般而言,主位娘娘們各自宮里是可以有自己的小廚房的,康熙作為九五之尊的帝王更是如此。他的小廚房設(shè)在乾清宮的后殿,在內(nèi)侍候的人無一不是康熙的心腹,有時過了膳點御膳房不再開火,帝王的膳食便會從小廚房中出。
此時雖是膳點,但也是御膳房正忙碌的時候,胤礽不好意思因一己之私前去勞煩,只能選擇乾清宮的小廚房大展身手。
“給太子殿下請安。”小廚房內(nèi)宮女太監(jiān)跪下請安,胤礽抬手免禮,掃了眼他們的衣著,隨手點了個大宮女上前,“米在哪?”
“啊?”大宮女眨眨眼,很是疑惑,“殿下可是餓了嗎?”
“孤不餓。”胤礽搖搖頭,“是給汗阿瑪?shù)摹!?
大宮女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俯了俯身恭敬詢:“殿下,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孤的意思是,孤來給汗阿瑪做。”胤礽耐心解釋,一邊低頭挽起袖子,一邊問道:“快點,米在哪?孤去拿。”
耽擱許久,胤礽語氣已有些不耐。
小廚房內(nèi)宮女太監(jiān)面面相覷,好半晌也沒從太子殿下要親自動手給皇上做飯的巨大沖擊中反應(yīng)過來。第一反應(yīng)不是太子殿下的孝心可嘉,而是太子殿下做出的東西能吃嗎?皇上若吃了會不會有事?
眾人連忙搖頭,不敢細想。
更何況皇上對太子有多喜愛,滿宮里頭有誰不知道?且不說這膳食能不能做熟,便是做熟了,做的過程中若是燙著燒著磕著碰著,屆時他們的腦袋就該搬家了。
“殿下身份尊貴,怎能做這些雜活。”另一個大宮女小心翼翼地開口勸解,“不如奴才按著萬歲爺往日的膳食做一份,由太子殿下送去,您看可好?”
“不好。”胤礽在親自動手給康熙做膳食一事上態(tài)度堅決,被人一再阻攔勸誡,他忍不住反問,“難道你們在家中沒有給自己父母親手做過一頓飯?”
這做過是做過,但是你們是天家啊!!天家能和普通人家相提并論的嗎?
胤礽見他們面色變了又變,便知他們心中顧慮,他無奈嘆聲,“諸位放心,此事是孤一力主張,汗阿瑪那孤自會一力承擔(dān),不會怪罪到諸位身上。”
見無人吭聲,胤礽隨手點出最早上前的大宮女,再開口已是不容拒絕,“你,給孤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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