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香囊
“嗚哇——汗阿瑪是壞人!”
胤礽捂著高高腫起的屁股抽抽噎噎的往床榻里側挪去,極力避開著坐在床沿的康熙。
壞人?不過就是打了他一頓,自己便被劃進壞人陣營,康熙冷哼一聲很不高興。他正要發怒,恍然想起剛剛在藏書閣前,自己不聽保成辯解就當著奴才們的面不管不顧地揍了他一頓,做的似乎也有些不太對。
怎么說保成也是太子,就是揍也得關起門來私下揍。
“保成乖,是汗阿瑪不好,不該那樣對你。”看著堅決要與自己劃清界限的兒子,康熙只能溫言哄著,“疼不疼啊?你瞧你屁股都腫老高了,若是不上藥該更疼了。”
胤礽捂著小屁股的手松了松。
康熙再接再厲:“讓汗阿瑪給保成上藥好不好?”他晃了晃手中的瓷瓶,循循引誘,“上了藥,就不疼了。”
不疼了疼不疼啊
胤礽鼻頭一酸,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明明是觸手可及的溫暖,他卻覺得恍若隔世又彌足珍貴。
“保成乖,不哭了。”一見小人兒止也止不住地啪嗒啪嗒掉眼淚,康熙瞬間慌了神,長臂一伸把已經放松下的小太子攬在懷里,柔聲哄著,“是不是汗阿瑪嚇到保成了?”
康熙低聲問著,即位至今已近二十年,周身自然而然的浸染了屬于帝王威嚴。但保成如今還小,他也不愿意把朝堂上對付朝中那群老狐貍的帝王心術用在保成身上。
胤礽埋在康熙懷里緩緩搖頭,“是保成的錯,不該一個人”他抿唇略過藏書閣內的發現不提,“讓汗阿瑪擔心了,是保成不對,日后不會了。”
他眼角猶掛著幾滴淚珠,方才因哭過一場雙眼也是通紅著的,又垂下眉眼,滿面懊悔,看上去更為楚楚可憐,惹人心疼
“保成,你能告訴汗阿瑪你跑去哪里了嗎?”見胤礽緩過神來,康熙問道。
“汗阿瑪,保成發現藏書閣內有密道,還有暗室。”胤礽眨眨眼選擇將自己的發現和盤托出,暫且隱瞞了被藏起的香囊。康熙眼中精光一閃,繼續問,“密道是通往哪里?”
“藏書閣外,文華殿后,那里有個枯井。”胤礽悄悄抱緊了康熙,“兒臣就是從枯井中爬出來的。”
康熙掃過胤礽換下的衣服,衣服上確實蹭了許多新鮮的綠苔,衣擺、袖口的污漬尤甚。
“汗阿瑪,兒臣認為這密道與暗室是前朝留下上。”胤礽思考著他發現的蛛絲馬跡,“鐵門上的手印應當是屬于成人女子的,手指的位置十分的細窄。”
“哦?”雖然還未親到現場,但對于保成的觀察入微和思慮之嚴密康熙很滿意,他進一步問:“為何不能是成年男子?保成你要知道,這世上也會有男子的手如女子般纖細。”
“汗阿瑪,雖然有你說的這種可能,但是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這是上天賦予他們生理結構上的不同,是無法改變的。”胤礽搖頭,一本正經的解釋,說著自己的分析并輔以相應的佐證,“男子的無名指都會比食指長,女子則反之。而且男子的指尖有些”他想了想,干脆豎起自己的手指,又喚來個宮女令她伸出手,“汗阿瑪你看,兒臣的指尖更接近方形,而女子則是要圓一些。”
“而且汗阿瑪你再看您和她的指關節,是不是有明顯的區別?”
康熙點點頭,示意胤礽繼續。
“另外,兒臣還在鐵門上嗅到香料的氣息。那氣息很淡,若不湊近了聞根本聞不到。”
胤礽神秘兮兮的補充,但很快又陷入困惑,“按理說進入這種隱秘之地應當很謹慎,若是小心遮蓋氣味,那緣何會有氣味殘留?就算是時間久遠,那么淡的氣味時間一長就該消散了,又怎會留下讓兒臣發現?”
康熙看著陷入沉思的太子很是滿意。太子年紀還小,能思考到這一步已足夠讓他驚訝。至于其他的,太子既然暫時不想讓他這個汗阿瑪知道,他便當作不知道的好,且看看他能否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不過保成這說一半留一半的性子可不好。
康熙掂了掂懷中的奶團子,略沉下面色問:“保成還有什么沒跟阿瑪說的嗎?”
嗯?胤礽暗道康熙敏銳,但仔細一想為了上藥自己早被扒了精光,那香囊想藏也藏不住,于是咬著唇輕輕點頭,算是承認了還有事隱瞞。
“是什么?”
“這件事保成是想自己先查清楚再回稟汗阿瑪的,并非有意隱瞞。”胤礽抬手圈住康熙的脖頸,仰著頭灼灼目光盡數落在他的臉上,他蹙眉說出自己的推測與猜疑。
不知為何,胤礽總覺得著香囊與他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自己查?”康熙笑了聲,很是懷疑這話中的水分。
“對啊。”胤礽點頭,話鋒一轉緊跟著道,“兒子即便最后查不出來,不也還是有汗阿瑪力挽狂瀾嗎?”
他對著康熙眨眼,笑得很是開懷。
對于胤礽的理直氣壯,康熙很是受用。太子雖小但觀察細致入微且思維大膽,更為重要的是他敢想敢做,雖然思考過程中仍有些天馬行空之處,但也無妨,日后還有時間慢慢指導□□。
只不過
康熙轉了轉眼,有的事情胤礽不知情他卻是知曉,這香囊他看到的第一眼便知是赫舍里的手藝,而且樣式與胤礽從前佩戴的一般無二。
康熙冷哼一聲,他倒是沒想到,胤礽不過四歲便已有人按捺不住要將他除去。只是胤礽當日染上天花后,他很確信胤礽隨身之物在全部檢查確認無恙后已悉數焚毀,以防止天花病毒進一步擴散。這個香囊也在焚毀之列,但現在卻出現在藏書閣內的暗室之中
康熙忍不住開始陰謀論。
“汗阿瑪,好不好嘛?”
胤礽軟聲呼喊拉回康熙的思緒,康熙垂下眼對上奶團子躍躍欲試的視線,沉吟著伸出小指,同他約法三章。
“保成要答應汗阿瑪,查到什么隨時告訴朕,不許知情不報。若遇危險,則立即罷手。不管查出什么,都交給朕來處理。”
“一言為定!”
“保成是一國儲君,不談君無戲言,也是應一言九鼎,言出必踐的。”康熙含笑教導,“若是保成違了諾,”飽含深意的目光掃了掃胤礽的小屁股,“阿瑪可是要打屁股的。”
胤礽:“那汗阿瑪也要答應兒臣,除非兒臣主動開口,不能給兒臣提供任何幫助。”他一邊說一邊勾上康熙的小指,又不甘示弱地伸手一指,“汗阿瑪不聽話也是要被打屁股的!”
“嗯,烏庫媽媽打!”
康熙:
就是你烏庫媽媽也不敢打朕的屁股。不過對上胤礽認真的面色,這番話他到底沒有說出口,正式的同四歲的小太子簽署了口頭契約。
不幫便不幫吧,但查還是要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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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
貴妃佟佳氏一手捧著書卷,一手隨意搭在桌案,由宮女給她指上染上紅艷艷的蔻丹,夏草匆匆而入,瞧見殿內景象深吸了口氣定下心神,恭敬地行禮喚了聲娘娘,后退至一旁侍候。
佟貴妃淡淡應了聲,等著十指全部染上蔻丹,便抽出了手屏退左右,殿內頓時只剩下她和她的陪嫁侍女三人。
她給夏草遞了個眼神,夏草會意,娓娓道來。
“你說太子在藏書閣失蹤過一段時間?”佟貴妃眉眼挑起,已帶了些怒意。
“是,宮里如今都傳遍了,皇上發了好大的火,還當眾打了太子。”夏草將探聽來的消息一一回稟,并說出自己的疑惑,“只是說來也怪,藏書閣外守衛明明說沒見到太子出來,可太子怎么從文華殿外回來了?”
佟佳氏略一思索,猛然想起那名叫柳鶯宮女在進入藏書閣后又悄然無蹤的事情,心里涌起不好的預感,似乎有事情在漸漸脫離他的掌控。
“娘娘?”夏草見佟貴妃的面色微僵,看上去很是嚇人,思緒一轉也想起什么,當即輕聲喚了喚壓低了聲音言道:“娘娘,那件事的相關人等都已滅口,已是萬無一失,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略緩了緩神,佟貴妃垂眼欣賞指上的艷紅,“但愿吧。”她嘆了聲,同夏草吩咐道:“去把十一阿哥抱來給本宮瞧瞧。”
夏草俯身稱是,轉身出門同守在門外的心腹宮女交代一番,不過片刻之后便見服飾與夏草一般無二的宮女懷抱嬰孩而來。
她抱著嬰孩行禮后,便將襁褓放到佟貴妃手中。佟貴妃低眼看著懷中堪堪月余的孩子,他安靜地躺在她懷里,不哭不鬧,甚至還悠閑地在她懷里舒展了四肢。
佟貴妃眼底漸漸蒙上層冷意。
她是想要個孩子不假,但她不想給別人養孩子,尤其是烏雅氏那個女人的孩子!
佟貴妃想起半月前康熙把十一阿哥送到她宮里,命她好生養著。呵,給她個孩子又怎樣,玉蝶上的名字不是一樣未改?十一阿哥一樣是別人的孩子,不是她和表哥的孩子!
“娘娘,都說生恩不如養恩,若您用心教養小阿哥,將來還怕籠絡不到小阿哥的心?”夏螢看出佟貴妃面上不愉,低聲勸告,“皇上現在一顆心都在太子身上,至于旁的,怕是瞧也未瞧上一眼的。”
“太子?”佟貴妃冷嗤一聲,“不就是命好有個做元后的額娘,不然他也配小小年紀被立為太子?不過是個生而克母之人罷了,本宮且瞧他能走多遠!”
“本宮便不信,表哥能永遠愛他疼他護他如初!”
“娘娘——”夏螢夏草二人一驚,立時左右張望確認無人偷聽,才松了口氣。佟貴妃這番話若是傳出去,依著皇上對太子的偏寵,娘娘就是再是皇上表妹,也難逃一死。
“你們放心,若是承乾宮中也不能盡心說話,本宮這貴妃也未免太過窩囊。”佟貴妃溫柔笑著,面上卻瞧不出絲毫笑意,懷里的十一阿哥皺了皺眉哇哇大哭起來。她看著懷中哭聲震天的小十一雙眉緊蹙,隨手塞給上前的夏草,眉眼微抬看向窗外重重宮宇,“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本宮還要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瞧好了。”
瞧著日后太子如何失盡帝王寵愛,從云端墜入塵泥,人人喊打。
太子,
待易儲之日來臨,
周歲而立的你,該如何自處?
本宮可等著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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