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紫狐后，世長歌開始尋找草藥。

        上次雷劫中，她受的傷還沒好，下一次晉級也要用不少藥材。

        從前的世長歌擁有天神之軀，有著近乎完美的自愈能力——除了闖冰淵那次凍傷過于嚴重，且久處于寒冰之中，導致雙腿癱瘓不能復原，其余情況下，她可以說是不懼刀山火海，自然也不會在方寸戒里種什么草藥。

        說實話，方寸戒里的百畝良田她以前是從不打理的，好幾塊地里的雜草長得比人都高。

        如今一朝為人，世長歌深知肉體凡胎的脆弱，也學會了尋藥和治療。

        手頭草藥不多，正好可以趁這次試煉薅幾把回空間里種著。

        珍貴草藥邊常有高階守護獸，采取草藥的同時，她也獵殺了不少靈獸，并得到了它們的獸核——其中就有不少八階地獸的獸核，完成試煉這塊兒是完全不愁了。

        世長歌在林中走著走著，忽然聽到一聲巨響。

        這響動，可不是一般的家伙能辦到的，至少得是獸王級別的靈獸。世長歌足尖一踮，便往那個方向趕去。

        當她趕到時，只見一條巨大的褐色尾巴從眼前晃過，伴隨著“嘭”的一聲，紫狐被拍倒在地。

        是八星稀有靈獸，香菱蝮蛇。

        世長歌看看香菱蝮蛇，又看了看它護著的東西。

        那是，露晶草！

        話說，那只小狐貍怎么又受傷了。

        世長歌搖了搖頭，無奈地抱起滿身傷痕的紫狐，“你可真會惹麻煩啊，小家伙。”

        “人類，我勸你少管閑事。”香菱蝮蛇吐著蛇信子，發出嘶嘶的響聲。

        “明明已經是七階獸王，為什么不變成人形呢？”世長歌一邊拖延時間，一邊抬手撫摸紫狐的脊背，用水系治療術為它療傷。

        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香菱蝮蛇輕蔑一笑，“可笑，我風度翩翩的人形怎可被你這種人類見到。”

        話是這么說，可它還是化作了人形。

        世長歌眼角微抽：真是丑得可以……

        香菱蝮蛇所化的男子又矮又胖，且五官比例嚴重失調，拋開它歪曲的口鼻和黃豆大小的眼睛，單就那張凹凸不平的烙餅臉，不能說跟風度翩翩毫不沾邊，只能說奇丑無比。

        紫狐只看了一眼，直接暈在世長歌懷里。

        世長歌心下好笑。沒想到，小狐貍還是個顏控。

        “墨染，出來一下。”世長歌話音剛落，便見一玄袍男子出現在她身側。

        男子膚白如瓷，墨發如瀑，薄唇微抿，深紫色的眸子沉如夜幕，細長的眉毛斜飛入鬢。

        站在那，就是一個完美的藝術品。

        世長歌看了許久，雙眼似乎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洗滌，就連心情也愉悅了不少。

        “墨染不愧是武力與美貌并重之人。”世長歌做出如是稱贊。

        墨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有話直說。”

        “那家伙的獸核和露晶草，我都要。”世長歌說著徑直走向露晶草。

        “站住！”香菱蝮蛇還來不及動作，便被墨染一掌斃命。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人財兩失就是這么稀松平常。

        世長歌摘下露晶草遞給紫狐，“吶，下次不要再做這么危險的事了。”

        “這是為你摘的。”紫狐說：“你身上有傷，露晶草有特效。”

        “為什么？”她問。

        “你之前救過我，我報恩。”紫狐說。

        “可我現在又救了你，你該怎么報恩？”她笑問。

        紫狐害羞似地將小腦袋埋在她胸前，“不如，我以身相許？”

        世長歌被它逗樂了，“那得看你化成人形后好不好看了，不好看的話我可不接受。”

        墨染聞言，默默掃了一眼紫狐所在的位置——難道她就沒發現那狐貍在占她便宜？

        暮色四合，世長歌在林間的空地升起火堆，墨染則進入方寸戒的空間休息。

        夜幕降臨，星月相映。

        世長歌睡得香甜，她身側的紫狐慢慢發生變化。

        微光籠罩著它的身體，待光芒散去，世長歌懷里的紫狐消失，取而待之的是個紫發藍眸的妖孽男子。

        “小丫頭……”他邪魅地舔舔唇，翻身壓住世長歌。

        世長歌瞬間睜開了眼，冷冷地看著他，“滾。”

        “你不是要我以身相許嗎？我在報恩吶。”他眨了眨眼，神色無辜，“難道我的皮相不夠好？”

        世長歌笑了笑，左手輕輕勾住他的脖子，右手便將冰涼的匕首抵在他頸間，“本尊休息的時候，最恨別人打擾——說吧，想怎么死？”

        他神色不變，仍舊撩撥著世長歌烏黑絲滑的長發，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世長歌猛地抬腿踹向他下身，“你個死變態！”

        他不防有這一招，連忙閃身躲開。

        世長歌起身坐好，表情頗為無奈，“要不要這么饑不擇食？我才十二歲啊，你也下得了手。”

        “十二歲的靈王，真是千古難見。”他笑道：“我還以為，你活了幾百年呢。”

        步入靈王之人，如無意外可活五百年。步入靈尊之境者，容貌永葆青春。至于靈神，那可是長生不老的存在。而突破靈神，便可飛升上界。

        不過玄茫大陸已經許久無人飛升了——如果要說飛升的話，恐怕也就只有天劍門的那個人有這個可能。

        那個不世仙才，云泠。

        “你想和我契約嗎？”他的聲音帶著絲絲蠱惑。

        “墨染，你怎么看？”世長歌問。

        不一會兒，墨染離開方寸戒，出現在她身側。

        打量許久，墨染做出結論：“雖然看起來不太中用，但實力尚可，是個助力。”

        “什么叫看起來不太中用？！”狐貍當即炸毛。

        世長歌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你都會些什么？”

        “能打架、能做菜、會媚術，也會迷惑人心……”他傾身嗅嗅她的發香，“還會暖床哦。”

        世長歌嘴角一抽。那什么暖床，還是不用了。

        劃開指尖，滴血結契。

        天地規則降臨，平等契約成立。

        隨后，腳下星陣泛起。

        世長歌由藍階靈王晉至紫階靈王，墨染由七階仙獸晉至三階神獸，紫夜由八階獸王晉至六階仙獸。

        她撇撇嘴，顯然不太滿意，“怎么我的靈力漲得這么慢？”

        “你不久前挨過雷劫，修為并不穩定，要靠多加修煉來鞏固，否則還有可能不進反退。”墨染耐心解惑。

        世長歌笑瞇瞇地湊近他，“你在關心我？”

        墨染別過頭，“關心主人，是應該的。”

        她呈大字躺在草地上，抬頭仰望夜空，“心口不一可不是好孩子該做的事情。”

        夜空晴朗，星光璀璨。

        “我比你大幾萬歲。”墨染突然開口，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

        “哈？”世長歌不明所以。

        “沒什么。”墨染坐在她身側。

        “星星要躺著看。”她說。

        墨染默然不應。

        “來嘛來嘛。”她扯了扯他。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索性躺在她身側。

        “我也要，我也要。”紫夜躺在她的另一側。

        世長歌靜靜地看著天，抬手遮住眼前的星空，“聽說，每死一個人天上就會多一顆星星。”

        她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天上會不會有她的那顆呢？

        “那天上的星星肯定多得數不清。”紫夜說。

        “為什么？”她問。

        “因為每時每刻都有數不清的人死去。”墨染淡淡地說。

        是啊。生殺奪予之間，死亡從來不曾休止，而屬于她的那顆星也早已殞落。

        她是上神，人間的傳說對她并不適用。

        “看到那片天了嗎？”她指著天空，輕描淡寫地說：“日后，我定要踏平那里。”

        “墨染平生惟愿效忠至強之人，雖然吾主目前很弱，但吾亦愿全心追隨。”墨染說。

        “和仙界做作對這種事情，我早就想干了！算我一個。”紫夜躍躍欲試。

        世長歌但笑不語。

        墨染側首看向她，她淺紫色的眸中藏得下星辰大海，也有風輕云淡。

        那是他見過最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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