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屎菇最絕的地方不在于臭，而在于臭得時間很長，堪稱繞梁三日不絕。現在不光別人覺得他身上味道不好聞，連林長云自己都嫌棄自己。

        林長云和村長一家結下仇怨，說什么不肯再借住，準備住在管賢家里。

        這是村長同意的事，管賢這個溫柔少年自然不會不同意，然而現在他看著林長云的手卻遲疑了。

        管賢是非常愛干凈的，即便現在過得比較落魄，他也盡量讓自己保持干凈整潔的模樣。

        林長云發覺他的遲疑后開始撒潑賣萌，“管兄，你就收留我吧，咱們這么多年同窗之情，怎么能夠被一點小小的阻攔打敗。”

        顧九月沒眼看，蹲在地上嘖嘖。

        林長云聽到動靜怒道，“刁民，你們顧家村一窩子刁民。”

        顧九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他了，茫然地抬起頭。

        林長云開始發牢騷，說村長一家人看不起他，不肯聽他的話不說，有時候還故意嘲笑他。

        顧九月聽他嘮叨一會兒終于懂了，林長云覺得村長家種田效率太低，他恰好從書里面看到筒車改造的法子，好心告訴對方，卻被村長以沒錢為理由拒絕了。后來他又想出買牛耕地的法子，還是被拒絕。

        如此販毒幾次，林長云終于確定村長在針對他，。

        林長云毫不顧忌顧九月地抱怨道，“書里面都說賢官善民，可是窮鄉僻壤出刁民，這些人都不肯好好聽我的話，當官的要怎么賢明？”

        顧九月沒理他這一串話，反倒問他是不是現在做官的是不是都是他這樣的人。

        林長云神經粗，驕傲道，“大部分都沒小爺聰明，小爺日后是要進京選官的，至少也得從七品起，那些人怎么比得上小爺。”

        他說完想看顧九月驚訝佩服的表情，結果聽她喃喃說難怪大家過得這么慘，臉都黑了，撈著袖子要打架。

        管賢趕快來勸架。

        林長云道，“你個小丫頭片子，小爺熟讀四書五經的時候你不知道在哪扣泥巴呢，還敢教訓我。”

        顧九月開始和他說故事，“以前有個人看見百姓吃不上飯，就問他們為什么不吃肉。又看見農人工錢很低，就問他們為什么不把自己種不了的田產租出去增加工錢。”

        林長云讀過的書不少，一聽就明白了，怒道，“你敢譏笑我何不食肉糜？”

        顧九月聳肩，“我可沒說。”

        林長云道，“你懂個屁，要是他們乖乖聽我的話，早就發家致富了，要怪就怪他們是刁民。”

        顧九月覺得這人腦子有病，就問，“哪有這么多錢。”

        林長云道，“我怎么知道。”

        顧九月說，“你一個當官的都不知道，他們又會知道？”

        林長云道，“你胡攪蠻纏！”

        顧九月笑了一聲，“當官是當父母官，做父母的給兒女錢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林長云已經發現自己說不過顧九月，氣得渾身打顫，眼睛通紅。正當顧九月覺得他要跑過來打自己一頓的時候，他忽然一邊哭著一邊跑了，跑之前還說以后會證明給她看的。

        顧九月看這人下了山，心里有點不安，怕他以后會報復自己。

        管賢看穿她的想法，安慰道，“林兄從小就很聰明，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性格上難免有些缺陷，不過心腸是不壞的，也就是嘴巴臭了點。”

        顧九月驚訝地睜大眼睛，她以為林長云就是個普通紈绔子弟，沒想到竟然是隱藏的學霸。

        沒有林長云這個拖油瓶以后，兩個人訓練狗的進度快了許多，管賢家里以前養過獵狗，知道怎么調動小狗的野性，讓它們學會撕咬、撲殺等動作。

        等到下山的時候，顧九月起床才想起自己上山的唯一收獲，也是放在兜里的那幾塊石頭，于是掏出來看。

        這東西明明是一種薄薄的物體，反射出奇怪的光澤。

        管賢納悶道，“這不是煉丹的藥材嗎？”

        顧九月納悶道，“你竟然知道。”

        管賢點頭道，“我以前好奇就去丹房里瞧過，據聞天上五色云生，仙人使之護軀，入藥后服一年百病除。”

        顧九月聽完覺得還是古代人比較會吹牛，只是普通的云母片而已，卻要編造出什么五色云朵的故事，也難怪古代經常有人被長生之術忽悠。

        云母片是一種很常見的礦物顏料，也是現代眼妝的重要原料。

        顧九月把這東西拿回家之后就開始鼓搗，放在家里的石杵中反復碾磨搗細，因為沒有現代機器，這一進程進展得非常慢，因為沒有篩子，所以只能用水飛法反復打去濁汁，篩選粗細。

        徐蓮巧并不知道她關門瞎弄什么東西，就這么折騰了兩三天，顧九月終于捧著小瓷碟子出門。

        徐蓮巧好奇道，“這是什么？”

        顧九月露出夢幻的表情，她已經想好如何制作現代眼影發家致富了。

        她坐在徐蓮巧面前演示，先在眼皮上涂了一層眼妝，再刷一層細細的云母，眼皮變得亮晶晶的。

        她弄完后期待地問徐蓮巧，“您覺得怎么樣。”

        徐蓮巧不知道她怎么會有這么古怪的想法，把眼睛弄成這般模樣，但是她對大女兒一向寬容鼓勵，遲疑地贊許道，“好看。”

        顧九月激動說，“那拿去集市賣掉有人會買嗎。”

        徐蓮巧實在是不好再昧著良心說瞎話了，假裝非常忙碌地低頭去拿掃帚。

        顧九月沒被打擊到，又去找審美水平高一點的管賢當參謀。

        管賢嚇了一跳道，“你眼睛怎么弄成這樣，也太怪異了。”

        顧九月覺得他真是欣賞不了現代妝容，或者他是直男審美。

        管賢還在苦口婆心勸她，“以后你在家里這么玩就罷了，別去街上，免得別人誤以為你中了邪。”

        顧九月滿腔做化妝行業的熱血被淋得干凈，把東西扔給管賢說送給他。

        管賢納悶道，“這東西對我毫無用處。”

        顧九月想起很多古畫上面涂了個云母后閃爍濾鏡光輝的模樣就嘆了口氣，任勞任怨教他如何用云母給畫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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