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皮浩然這頓飯坐在皮爸身邊，吃的索然無味，甚至都不愿意抬頭看上他一眼。
  沒想到，他竟然突然開口，說了這么一句話。
  皮媽聞言也是一愣，不明白怎么皮爸突然有這樣的安排，之前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過。
  “出國留學，過了春節就去。”皮爸一臉的泰然自若，甚至接著用刀叉一點一點的，將面前的牛排均勻的切好，默默放到皮媽面前。
  “你憑什么替我決定？”皮浩然只覺得一股怒氣中燒，猛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憑我是你爸！”皮爸從來沒被人用這種語氣說過話，猛地一拍桌子。
  皮媽被兩人忽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忙站起身來，走到皮浩然身邊拉住他，溫柔勸解：“皮皮，你先坐下，有話好好說。”
  “我不會去。”皮浩然冷著臉，盯著皮爸那張依然泰然自若的臉，咬牙切齒。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皮爸轉過頭來，冷冷的看著皮浩然，“去德國的手續已經在辦理了。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提前準備一下。”
  “我不去！”皮浩然也毫不示弱的頂回去，隨即冷冷的甩開皮媽的手，轉身朝樓上的臥室走去。
  “皮皮，先把飯吃完啊。”皮媽一臉擔憂的想要追上去叫回兒子。
  但是，她也知道，兒子這幾年變了，自己也不好強迫他什么。
  只得等他冷靜下來，給他把喜歡的飯菜熱一熱，再送去他房間里吧。
  “怎么這么突然？為什么突然讓皮皮出國呢？”皮媽也是一臉的不解，坐回到皮爸身邊。
  她滿臉疑惑的問：“皮皮的成績很好也很穩定，在國內也可以考上不錯的大學，沒必要非出國不可吧。況且，異國他鄉的，連個伴兒都沒有，我不放心。”
  皮爸這時才輕輕的嘆了口氣，臉上多少顯得有些無可奈何，但是依然穩定住情緒，露出一絲微笑，輕輕攬住皮媽的肩，寬慰她：“相信我，我也是為了他好。”
  “我當然明白，你肯定是為兒子考慮。可是，確實有點突然。”皮媽輕輕靠在皮爸的肩上，也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幾年，這兩人的關系，變得異常奇怪。
  一個冷淡無比故意疏離，一個忙于工作無暇顧及。
  有時候，甚至讓皮媽覺得，這兩人一度像陌生人。
  如今，又突然在這么個節日的檔口，提出這么大一件事情，自己也是有一種，無法調控的無力感。
  “你也不該在這么個日子突然說出來，飯都沒有吃好。算了，我們先吃，一會兒我熱點兒飯給他送去。”皮媽覺得既然現在解決不了，那就先放放再說吧。
  “還是我來熱飯，你去給他送。”皮爸邊說，邊招呼皮媽趕緊吃點切好的牛排，怕是要涼了。
  皮媽也只得嘆著氣，索然無味的繼續吃起來。
  沒想到，今天是這樣結束的。
  江燕家。
  一桌子的菜已經吃完了。
  江爸做的紅燒鯉魚，和江燕在皮浩然家做的味道一模一樣。
  郗穎吃了第一口，就感覺出來了。
  她覺得這頓飯，吃的不只是美味的佳肴，更是一種傳承和說不盡的關愛。
  這種氛圍，很好。
  家雖小，但是其樂融融，一片溫馨。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說不出的幸福和滿足。
  雖然，皺紋已經悄悄爬上了江爸江媽的眼角，頭發也都白了不少。
  但是，比起爸媽那一張張，因忙碌工作而疲憊不堪，也沒有什么幸福可言的臉。
  郗穎覺得，這才好像是活著，真正真實的活著。
  桌上的碗筷已經都拿到了廚房的水槽里。
  郗穎爭搶著，和江燕一起負責刷碗。
  江媽勸阻不下，只得和江爸江煦一起，圍著桌子嗑著瓜子看晚會。
  “今晚吃飽了嗎？”江燕邊刷碗，邊笑著問郗穎，手里的活倒是一刻不停。
  說是一起刷碗，江燕霸占了整個池面，郗穎也只是幫忙擦干，把碗筷擺放好。
  郗穎接過江燕遞來的洗干凈的盤子，邊擦邊笑著回答：“你應該問我吃撐了嗎？”
  兩人相視一笑。
  等到兩人刷完碗從廚房里出來，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的九點半了。
  “叔叔阿姨，我該走了。”郗穎不好再打擾了，準備離開。
  畢竟，江爸江媽明天還要早起做生意，自己在這里，他們也不好意思去睡覺。
  “這么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家，可不安全啊。要不，留下住一晚吧？”江媽看了看時間，有些擔憂的說道。
  “不不不，今晚已經很打擾您們了。”郗穎趕忙推辭。
  “你是燕燕的好朋友，你能來，叔叔阿姨開心都來不及，怎么會打擾呢？以后也歡迎你常來。”江媽無比熱情的說著，臉上沒有絲毫的虛偽和假客氣。
  “阿穎，今晚留下吧。你一個人回去，我確實不放心。”江燕也在一旁拉著郗穎勸她。
  郗穎看看江燕一臉真誠的臉，又看看江爸江媽和江煦，都是一臉真誠的在看著自己。

  她終于點了點頭：“好吧，那就打擾了，我可以給家里打個電話嗎？”
  總歸是要說一聲的。
  萬一爸爸媽媽回家了呢？
  “可以，去打吧。實在不行，叔叔跟你爸爸說。”江爸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這樣好讓他放心。”
  “不用不用，我打給我媽媽。”郗穎連連擺手。
  她可不會想打給自己的爸爸。
  “那我去給穎姐姐準備個新牙刷。”江煦邊說，邊笑著跑開了。
  “我去幫你找件我的睡衣。”江燕也笑著去準備。
  “嘟嘟嘟”。
  電話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聽。
  果然，家里還是沒人。
  郗穎原本撥通電話時，怕媽媽不同意的忐忑，此刻卻變成了深深的失落。
  “怎么？阿姨還沒回去嗎？”江燕準備好了睡衣和拖鞋，走到她身后，關切的問。
  郗穎失落的搖了搖頭，強擠出一絲微笑：“我應該直接打媽媽的手機的，早就應該知道，家里沒人的。”
  江燕看著郗穎一臉牽強的笑，沒有說什么，只是笑了笑，寬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電話在十幾秒后才被接通，郗媽略帶焦急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問著：“你好，哪位？”
  郗穎遲疑了幾秒，輕聲叫道：“媽媽。”
  “阿穎嗎？”郗媽的聲音帶了一絲疑惑，問道，“你用的哪里的電話？這么晚了，你還沒有回家嗎？”
  “我在同學家，你今晚還回來嗎？”郗穎有些希冀的問。
  “今晚回不去了。調休的護士比較多，媽媽需要加班。”郗媽的語氣里瞬間又變為了焦急，接著道，“爸爸可能回去的比較晚，有個情況比較復雜的病人，他們一直在開會討論。阿穎，你打車趕緊回家，已經很晚了。”
  郗穎聽到，話筒里有人在呼喊護士長，郗媽已經準備掛掉電話了。
  “媽媽！”郗穎趕忙叫住她，“我今晚，可以住在同學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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