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君無戲言
第一十七章
就在遲遲發怔的時候,他忽然道:
“對不起。”
施探微看著她手臂上的血跡,長長的眼睫遮住眸底翻滾的情緒。
“我來得太遲了。”
那么那么溫柔。
“小和尚。”
實在忍不住,她一下子就哭了,那些委屈和恐懼都有處宣泄,要不是謹記著面前人的身份,她都想撲到他懷里、不管不顧地大哭一場。
他沒變的。
還是那個關心她心疼她,一有危險就沖到最前面保護她的小和尚!
找到熟悉感就有了底氣,她帶著哭腔,兇巴巴地說,“對啊對啊,你來得太遲了,你不知道那些人要殺我的時候,我都要嚇死了!”
“我看該你叫遲遲才對嘛!”
當年他也沒告訴她名字,只說法號忘憂,她覺得不好聽,就成天小和尚小和尚地叫他,后來成了習慣,想改也改不了了。
施探微被她逗笑,笑起來的樣子清清冷冷的。
可當他垂下眼,看著那些血跡,眼中的笑意瞬間消失了,滿是駭人的冰冷。
若是朝堂上的臣子看到他這副表情,就會知道又有人要腦袋落地了。
少年薄唇微動,嗓音依舊溫柔:
“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些。”
然后他不知從哪抽出一把匕首,干脆利落地將衣角割斷,修長的手指勾著那塊黑布,三兩下蒙住自己的雙眼。
遲遲呆呆地看著,這是做什么?
不過他蒙著眼睛的樣子,讓她想起……
之前施見青也把眼睛蒙住,跟這一幕像極了。
詭異的熟悉感再度浮現心頭,難道說……很快她就否定了這個想法,怎么可能?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沒相認。
她低下頭,看到自己手臂上那些醒目的血痕。
許是剛才的驚險逃亡,之前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流得到處都是,看上去頗為觸目驚心。
端詳著他小心擦拭血跡的樣子,遲遲忍不住問道:“你還跟以前一樣怕血嗎?”
他一頓。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有些出神,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遲遲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但她實在安靜不下來,忍不住問道,“你當初怎么不說一聲就走了啊?我還以為你又被綁架了呢,都打算報官了。”
他一邊往她傷口涂抹藥膏,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宮中急詔,命我回宮。是我的錯,應該早點找到你,跟你說,”
“跟你說,”他指腹在她手臂上緩慢地打著圈,力度輕柔,聲音很低,卻充滿了真誠,“請你,再等等我。”
小和尚的不告而別,到底是年幼時的一樁遺憾,時隔多年,終于聽到他的親口回應。
當年那個因為失去了唯一的玩伴、而躲在黑暗中偷偷哭泣的小女孩,終于得到了解救。
她長長地、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大大的眼里噙滿淚水,明知他看不見也笑了。
“你笨呀,我當然愿意等你的啦。”
握著她的手臂,他手指微緊。淡色薄唇抿起,許久都沒有說話。
就在她狐疑地湊近時,他嗓音溫柔地問:
“真的啊?”
“比真金白銀還真!”
施探微唇角牽起,看上去心情好了一點,“那我就信了。”
遲遲也高興起來,等他一給自己包扎好,就從地上一躍而起,歡呼的樣子像是一只快樂的小雀。
她沖著天空喊道:
“娘親,我找到他啦!”
這一趟真是來對了,她找到小和尚了!
許是動靜太大,從林中立馬撲棱棱飛出好多烏鴉,遲遲立刻看向身旁少年,捂住了嘴巴。
天吶,忘了他們正在被追殺!
施探微反手將蒙眼的黑布解下,露出濃烈深刻的五官。
對上她的視線,他彎了彎眼睛,溫柔體貼至極:
“有我在,別怕。”
見識到他卓絕箭術的遲遲毫無懷疑。他現在真的很厲害很強大,不再是當初那個瘦削沉默的小和尚了。
有他在的地方,就很安全。
“嗯!”她用力點頭,“太好了,娘親沒有騙我,”
她開心極了,想去拉他的手又不太敢。
只好拉了拉他的袖子,羞澀地笑著。
“我再次見到你了。”
少年低頭看著她,從少女身上傳達出來的情感是那樣真摯、那樣濃烈,饒是一潭死水如他,也能感覺到內心的波動。
他不自覺地看向她臉上的笑容,覺得這一抹笑容,像是一天正午后的陽光般燦爛耀眼。
砰砰砰。
心臟從天到底一直持續著令人暈眩的震動,在這幾乎沖破胸口的震動中,隱隱一絲痛楚傳來。
愈演愈烈。
愈演愈烈。
到最后,疼得他需要攥緊指骨,微微彎下腰,用盡全力地忍受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茫然無措地看著地面。
“我發過誓,如果我們再相遇,我一定會萬分珍惜!”
遲遲沖著天空用力地揮動小手。
“娘親謝謝你,實現了遲遲的心愿!”
她高興得就差原地轉幾個圈圈了。
然而轉頭看到少年痛苦的表情,遲遲一下子愣住了。
“你不開心嗎?”
施探微不說話,只是用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睛看著她。
不論歷經多少年,遲遲都會記得這一幕——絲縷不絕的夜風中,少年烏黑的發絲被風吹起,拂過那雙清冷的、卻飽含痛楚的灰綠色眼眸。
血漬風干在他蒼白的面容、若桃花點點,風華無雙。
“很疼。”
他說。
明明是極為平淡的兩個字,卻一下子惹哭了遲遲,好像能夠切身地感受到他所正經歷的痛楚。
小臉皺成一團,眼淚大滴大滴順著臉龐滑落,仿佛疼的是她自己:
“是你的傷……在疼嗎?”
施探微點了點頭。
……不,不是的。
他騙了她,不是傷口疼,是心臟——
看到她的笑臉、聽到她說話的聲音,那里就會持續不斷地傳來疼痛。
好像只有靠近那個滿身都是花香的少女,靠近她、再靠近一點,那種痛的感覺才會減輕一些。
“你走近一點就好了。”他喃喃。
遲遲怔了一下,“這樣有用嗎?”
“有。”
于是她走近一步。
然后遲遲就感覺自己被一道影子籠罩住了。
小和尚長得很高了,像是一棵大樹,把她身邊的所有光線遮擋完全。
他慢慢俯下身,小心翼翼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他烏黑的發絲垂落下來,擦過她的皮膚,涼涼的,癢癢的。
少女孱弱的肩支撐著他全部的重量。
少年似乎很是過意不去,輕輕嘆氣道,“對不住。”
嘴上說著抱歉,身體卻紋絲未動。
被這樣靠著,遲遲有點不自在,扭頭去看旁邊婆娑的樹影,眨了眨眼。
周遭悶熱得過分,有些出汗,耳朵也有點發燙。
從少年身上傳來的香氣是那樣清新、那樣撫慰人心。
明明不是擁抱,卻更勝擁抱的悸動。
她下意識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要回去嗎?”
國不可一日無君,他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雖然久別重逢,有好多話想說,好多問題想問。
但是、但是……他現在是皇帝了啊,是天下人的君父。
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小和尚了。想到這里,她有些失落,卻不知道這份失落從何而來。
“京中局勢未明,暫時不宜露面。秦威與我叔父的舊部合謀而反,有備而來,勢力不容小覷。”
“很麻煩嗎?”
“很麻煩。”
少年長眉皺起,鋒利如劍,似乎感到苦惱,唯有那雙灰綠色的眼眸始終冰冷沉靜。
她聽見他苦笑了一聲,“或許……我們得一起逃亡了。”
少年呼出的氣息灑落頸側,暖暖的。
遲遲眼睛一亮,卻不敢表現得太高興。
她擺著一張苦瓜臉,立馬表忠心道:
“吾皇放心!在此期間,我會護衛好您,直到您安全回到皇宮的!”
“吾皇?”
他一怔,直起身子,喃喃重復了一下這兩個字。
遲遲也沒注意到僅僅一個外號就把他惹笑了,她得意地想,小時候的玩伴是當今圣上!這說出去也太有排面了。
“要是有人敢傷害吾皇,我就上去跟他拼命。”
她鄭重地說,也不想想自己那小胳膊小腿,夠不夠人家一刀砍的。
噗。
少年忍俊不禁,眼睛彎彎地瞧著她。遲遲被他看得有些臉紅:
“我,我是說真的,你可不要小看我。”
畢竟她可是親手制服過武藝高強的廣陵王的。
施探微沒反駁,僅僅是挑了下眉,簡單的動作被他做得蠱惑意味十足。
“好啊。”
遲遲眼珠滴溜溜地一轉,悄悄把臉蛋湊了過去。
“對了吾皇,要是我把你照顧好了,能不能給點賞賜呀?”
少女的臉頰白里透紅,像是熟透的桃子。長長的睫毛撲簌撲簌,滿臉都寫著狡黠。對著她這副邀功的表情,施探微不動聲色。
“想要什么?”
遲遲忸怩了一下,正要張口討賞,少年卻將食指抵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
“好好想想,”
“想好了再告訴我。”那雙灰綠的眸子里仿佛潛藏了世上所有春光,迷得遲遲暈頭轉向的。
她小小地心動了一下,然后堅定地說:
“不,我已經想好了。吾皇,你能不能把姑姑放出來呀?”
之前在太極宮那一次,他早就認出自己了,應該是氣憤自己沒認出他,才會拒絕她的要求吧?
少年皺眉,“你想要的就是這個?”
遲遲點頭。
施探微意味不明地看著她,“你知不知道君王的承諾代表什么?”
“知道啊,但是我就想要這個。嗯……如果、如果吾皇還想獎勵我的話,賞一袋金葉子好嗎?”
“好嗎好嗎,君無戲言。”遲遲期待地看著他。
“不好。”
他冷酷無情道,“賞錢不行。”
哇,當了皇帝還這么摳啊?遲遲一下子懨懨的。
“至于放了你姑姑……”
“可以。”
他吐出兩個字就不再說話了。高冷得不行,這一點倒是跟施見青不相上下。
聽到可以救出姑姑,遲遲一下子就不蔫了,正想謝恩,卻見他把身子一側,一副我心情不好不要跟我說話的樣子。
好好的怎么忽然鬧脾氣了,搞得遲遲丈一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禁想到一句話,伴君如伴虎,當皇帝的都有點喜怒無常的毛病……
眼看他繼續拿著那根長長的樹枝,在沙子上劃來劃去。
她有些驚訝地看著,看著看著,隱約認出是個什么東西。
“地形圖嗎?”
他剛才原來不是在隨手亂畫,而是在畫地形圖嗎?
“嗯。”
施探微頭也不抬,側臉專注而冷漠。
畫完以后,方才對一直在旁邊探頭探腦的遲遲解釋道,“你看,這個符號是軍隊,三角形的是山丘,這條橫線是河流,這個弧形呢……”
遲遲看著他耐心的表情,覺得他好好啊,教給她不會的東西,又不讓她覺得自己很笨。
她聽得認真,時不時還會提出自己的困惑,他都一一解答,像是個傳道授業的夫子。
等她都弄明白了,施探微方才毀去那些痕跡,抬頭辨認了一下方向:
“跟我來。”
他領著遲遲,一同向著密林深處走去。枝葉扶疏,卻堪堪到少年的腰間。
吃的什么啊,長得這么高……遲遲不禁腹誹,一只手卻忽然伸了過來。
對上那雙灰綠色的眼睛,遲遲眨巴眨巴眼,有些不解。
他沒有看她,而是淡淡看向別處,語氣也淡淡的,“她不是說過嗎?”
幾乎瞬間就明白他說的是誰。
娘親。
他平鋪直敘,似乎是在復述誰的話語,“在這種地方,要牢牢牽住遲遲的手。”
“不要讓遲遲迷路了。”
遲遲吸了下鼻子,用力握住他的手。
“嗯!”
她眼眶有點酸,小和尚大概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跟她一樣,還記得娘親說過什么的人了吧……
看著少年修長挺拔的背影,遲遲驀地想起,太子監國時,曾經發出過一道詔令。
令天下樂籍女子,滿足條件者,皆可脫籍從良。
娘親脫去樂籍后,再不受世人非議,她們也得以在帝京有了庇護之所,免去牢獄之苦。
既然小和尚就是太子殿下,算算那道詔令發出的時間,就是在他回宮以后……
她的心口頓時變得漲漲的,一種說不出的感受充斥了全身,有感激、也有慨嘆。
年遲遲你啊,還真是這世上頂頂有福氣的人。
……
施探微握著少女那只小手,默默無聲地向前走著,每一步都邁得從容沉穩,沒有多余的話語,卻給人安心的力量。
身后忽地傳來一道微末的“謝謝你”。
那么輕那么輕,被夜風一吹,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被他握住的小手,卻一瞬緊緊反握住了他的,那么堅定,好像永遠都不會再放開。
施探微垂下眼瞼,心口再度泛起了密密的疼痛。
……
他們抵達一處山洞。
施探微抱來柴薪,沒幾下就點燃。隨著火光燃起,山洞被照得明亮,身子也溫暖舒適了許多,走了許久的疲憊一掃而空。
遲遲有些困了,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見狀,施探微道:
“在此休整一夜,明日再動身吧。”
“那你呢?”
“我在外面守著。”
遲遲便坐起身來。
“這怎么行呢?你也需要休息,不然上半夜我來守,下半夜你守。這樣可以吧?”
施探微眼睫一顫,有些愕然地看著她,似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作為男子,又是年長,本該保護弱小。
本就是他經年累月養成的習慣。
盯著她看了半晌,施探微緩慢牽起唇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喉結微滾,唇舌間碾過一些言辭,卻只吐出四個字:
“如此也好。”
“不過,上半夜還是我來守吧,你且安心睡,養足精神,到了下半夜我再喚醒你。”
遲遲想了想,覺得此法可行,便答應了。
然而到了下半夜,她是被一聲怒吼吵醒的。
“本王不是讓你乖乖等著——”
啊!
耳朵要聾了!
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面前的人,遲遲一下子睡意全無。
一把劍,顫巍巍插在地面上——
扶著那把劍的,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遲遲的視線緩緩上移,看到一個灰頭土臉的少年。
一襲玄黑色的披風,布料貴重,卻沾染了泥土草葉,還劃破了好幾道口子,看上去破破爛爛的。
此時正瞪著一雙如狼似的漆黑眼眸,惡狠狠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給撕碎吞吃了。
施見青。
他怎么也來了?
對了……小和尚呢?
驀地,一道腳步聲響起,遲遲下意識看向洞口。
如雪如霜的月光中,緩緩勾勒出一道優雅的身形。
少年帶著滿身花香果香,剛剛從山澗中返回,袍子和鞋尖都沾濕了水,宛若涉水而來的仙君,干凈美好,一塵不染。
看清洞內的情形,他的腳步停住。
與此同時,施見青也回過頭,與走進來的人對上了視線。
兩個面容一模一樣的少年一照面,彼此的神情都冷了下來。
施探微冰冷一瞬,又恢復成了往日的溫和模樣。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弟弟,似乎在等他開口。
“皇兄。”
施見青扯起嘴角,懶散喚了一聲,隨即將視線投向遲遲。
“沒想到你們竟然在一處,”
他頗有些意味深長,“過夜。”
遲遲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孤男寡女的,確實有些說不清楚。
不過她毫不心虛,一臉坦然地看著他。
施見青冷笑一聲,沒好氣道:
“倒是本王來得不巧,打擾一位的興致了。本王找了快一宿的人,原來早就攀上了高枝,現在背靠大山好乘涼,舒服得很呢。”
沒理會他的陰陽怪氣,遲遲很快抓住重點:
“你找了我一宿?”
“……閉嘴!”施見青被戳中了痛腳,猛地站起身來,兇巴巴瞪了遲遲一眼。
他雙臂環抱在胸前,很是不爽地說:
“你這宮女,莫不是打算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好以此攀龍附鳳?”
這話說得屬實是大逆不道了。
“放肆!”
施探微還沒說什么,遲遲就雙目圓睜,如同一只炸毛的倉鼠般呵斥道:
“休得污蔑吾皇!”
“……”
“?”
兩個少年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愕然地看向她。
說好了保護吾皇,就要說到做到,遲遲鼓著腮幫子,看上去比施探微這個當事人還要生氣。
“吾皇品性高潔,如云間月、如高山雪,我們一人清清白白,沒你說的那種事發生。”
她嘟囔道,“你不要自己品行不端,就看誰都是男盜女娼。”
施見青一下子炸了,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就差捋起袖子干架了,“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遲遲連忙一骨碌爬起來,鉆到施探微身后,然后半點不畏懼,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有九五之尊罩著,以后看他施見青還敢不敢隨便欺負她!
九五之尊:“……”
施探微無奈地扶住額頭,卻還是動動腳步,把小姑娘遮在了身后,順便伸手攔住徘徊在暴怒邊緣的施見青。
“皇兄,你聽聽她說的都是什么混賬話!”
施探微垂下眼瞼,轉移話題道: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施見青面色一僵。
他支支吾吾,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漲紅了臉道:
“臣弟是來找皇兄的。路上有打斗的痕跡和血跡,臣弟沿著它們就找到了這里。”
施探微眼眸流轉,盯著這個看上去風塵仆仆的弟弟,似笑非笑道:
“是嗎?”
施見青立刻單膝跪地,神色誠懇道:
“千真萬確。臣弟護駕來遲,還請皇兄恕罪。”
遲遲和施探微:
“……”
片刻后。
看著坐到身邊,極其坦然地伸著雙手、烤火取暖的施見青,遲遲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你為什么不走?”
真是的,打擾她跟小和尚敘舊。
“本王為何要走?”
他瞥她一眼,那模樣傲慢極了,“本王要留下來,監督于你。誰知道你接近皇兄,懷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目的?”遲遲指著自己,恨不得錘爛這個家伙的狗頭,她跟小和尚明明是他鄉遇故知,兩小無猜的情誼,怎么在他眼里就是別有所圖了?
遲遲懶得跟他斗嘴,隨口道:
“你就把你的心上人一個人丟下了?”
那么覓藍女官看上去弱不禁風的,他也舍得。
“關你什么事。”施見青惡聲惡氣地說。
遲遲一噎。
她確實沒資格管,但是她可以告狀。
“探微哥哥!你弟弟兇我。”
遲遲委屈巴巴地喊了一聲,眼中淚汪汪的。
果然施探微沖著這邊走了過來,似乎是被那聲“探微哥哥”給吸引了注意力,他落在遲遲臉上的眸光微凝。
旋即臉色淡漠地看向施見青。
“你長她三歲,莫要欺負她。”
這是事實。
施見青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他瞇起眼,狐疑道:
“皇兄,你不會真的要罩著這個宮女吧?”
“難道覓藍說的……你宮外的故人,是她?”
那個小青梅?
不是死了嗎。
視線在一人之間掃來掃去,施見青的臉色愈發古怪起來。
施探微放下懷中的果子,特意把熟透的幾個往遲遲那邊推了推。
“少管我的事。”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施見青,語氣驟然冷厲下來:
“倒是我要問問你。你身為親王,卻肆意妄為,屢次牽連無辜……施見青,看來你是把父皇的訓誡忘得一干一凈了。”
即便身處山野,少年周身氣度不減,仍舊是那個朝堂上發號施令的年輕帝王。
施見青臉色難看,死死抿住薄唇,好一會兒方才不情不愿地單膝下跪:
“……臣弟知錯。”
遲遲好奇地看著他們,怎么這哥哥訓弟弟,就像老子訓兒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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