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朕懼內
第五十三章
遲遲沉默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 那么不甘那么痛苦的眼睛。
施探微從不流露這樣的神情,他好像一直都是溫和淡漠的,從未如施見青一般被困在死亡的漩渦, 掙扎求生過。
不對。
或許死亡對施探微而言從來就不是束縛,他甚至認為死亡是一種超脫, 是圓滿的表現。
而這, 正是她最擔憂的地方啊。
小和尚學佛,對于生死與常人的理解肯定不一樣,他甚至能那么坦然地面對。
施見青絕對想不到, 在這種時候她心心念念的還是施探微。
他貪婪地看著少女, 好像要將她的五官鐫刻在腦海深處。他沒有想過她還會來見他,還肯見他。他這樣卑劣無恥骯臟的人。
遲遲神色平和。
她從恍惚中抽回思緒,徐徐蹲在他的面前, 不允許他逃避自己的眼睛:
“殿下, 你的執念, 是我救過你的命。”
“可是,我跟其他人沒有什么不一樣。妙姑, 你的兄長,都救過你的命。”
“我們根本沒有怎么相處過, 你看到的,真的是完整的我嗎?也許,你只是執著于某個幻象。”
其實她虛榮愛錢小氣沒什么大志向,還很膚淺, 見一個愛一個。
“你沒有給我機會啊, ”施見青扯起嘴角,這樣簡單的動作他卻做的如此艱難,快要喘不過氣, “是不是只要犯了一次錯,就永遠不會被原諒?永遠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遲遲想說不是。
可是,她又什么都說不出來。也許,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吧。
那個人出現的時機剛剛好。自從與小和尚相認以來,她總是后悔沒有早一點遇到他。
但她也不后悔與施見青相識。
該怎么解釋這一切呢?遇到了,就是真的逃不開了啊。
溫柔為誘餌,性命為賭注。
他的聲音他的呼吸他的身體,都是引人上癮的毒藥。
他的愛誰能逃開,不惜以心脈俱斷換她留下。
每一步,每一步都是,將自己的性命押在賭桌之上,與死亡博弈,如此厚重又如此瘋狂。
他的愛,是牽著她的手不放開,是追逐,也是讓步。是一點一點的試探,是抽絲剝繭的侵吞。
是無處可逃的圈套,是心疼,是流血。
是刀。也是藥。
她是他的愛欲之源,他亦是她的愛欲之火。
遲遲嘆了口氣,將那個一直被她藏在身后的東西拿出來,遞給他。
看清那個東西,施見青的眸光震顫起來。
“這是。”
他指尖顫抖地觸碰,這是那個,曾經被他摔碎的玉觀音。眉目柔和,拈花微笑,大慈大悲。
這枚被他棄若敝履又在無數個夜里后悔將之損壞的玉觀音,被人一點一點補好,溫柔而又細致。
上面的裂紋清晰可見,可到底是完整的。
他以為早就被她丟棄。
“我說過的,送出去的東西就任君處置了。”她的聲音一如當初般輕柔,溫吞,“你依然是我在宮里的第一個好朋友。”
那一瞬,仿佛回到了最初。
她是天真單純的宮女,而他是脾氣不好的小侍衛。
“同時,我也永遠是你的皇嫂。”她的手輕輕落在他的肩膀。
卻被抓住了手腕。
那個少年哽咽著,披散的烏發遮住了神情,每個字,他都說得很難過,很難過。
“再喚我一聲。見青哥哥,好不好。”
-
王府前停著一輛馬車。
這馬車是從宮里來的,簡潔樸素,外表看不出端倪,卻讓眾人大氣都不敢出,紛紛跪在地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臉色愈發慘白。
終于,那位容顏明媚的貴人在宮婢的簇擁下,款款走出府邸,眾人才如蒙大赦,甚至有人癱軟在了地上。
一上馬車,遲遲就感覺到了從黑暗中投來的視線。
她有點發毛,剛一坐下就被拉進一個懷抱,清新的香氣如蠶繭,將她包裹在其中。
他靠的很近,似乎在嗅她身上的味道,手里緊緊揪著她的衣領,一絲一點,半分半寸,都不肯放過。
肩膀被他壓著動彈不得,脖頸也微微揚起,遲遲就感覺他從耳邊一路嗅到了頸間。
肌膚被他溫熱的吐息激起了雞皮疙瘩,他嗅著還不夠,還要伸出舌尖舔一舔,仿佛野獸標記似的。
被這種恐怖的占有欲凌遲著神經,緊張萬分的時候,聽見一聲低低的笑,是他特有的清潤音色。
“見青哥哥?”施探微笑著,語氣卻危險,“當你夫君是死的?嗯?”
“探微哥哥!”遲遲趕緊撲進他懷里,“他就是臨走前一個小小的心愿。我要是不喚,他一個激動把自己咔擦了。或者不依不撓的賴在京城怎么辦?”
施探微不說話。
“探微哥哥生氣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他嘴角緩緩牽起一個弧度:“沒有。”
“那就好。”遲遲眼風一掃,看到旁邊角落有幾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眼睛一亮:
“咦?這是老李頭家的桂花糕嗎?”
以前她在年府就喜歡吃。后來娘親病了她就吃不到了。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吃到,她美滋滋地拿起來,誰知還沒把線拆開,就被人袖子一揚,奪進了手中。
“這不是給我買的嗎。”
遲遲眼巴巴地看著他,這家的點心是做的最好吃的,聞到那熟悉的香氣她口水都要滴下來了,要知道她從出宮就沒有吃東西,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不是。”
施探微坐得四平八穩,薄唇一掀,冷酷無情道。
遲遲忍俊不禁,“好啦好啦,我沒有管他叫見青哥哥。探微哥哥別生氣了好不好?”
“夫君?小和尚?好哥哥?你要怎樣才不生氣嘛。”
遲遲悄悄坐過去,小手主動地伸進他的手心,悄悄把那個點心往外扒拉。
沒想到他的醋勁會這么大,但是誰讓是她的夫君呢?自己惹生氣的當然要自己哄。
施探微勾唇,按住她作弄的小手,那雙寶石般的眼眸盯著她瞧,“你覺得探微哥哥好看嗎?”
遲遲被迷得暈頭轉向,“好看。你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人。”
“可是,有一個人生得跟我一模一樣,那他也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人嗎?”
“不!只有你是。”
遲遲立刻反應過來,堅定地說,“你忘了小和尚,我認識你從來不是靠看的,是靠這里。”
說著她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柔軟而又飽滿充滿手心的剎那,他有些僵硬。
似乎是個不太妙的位置。遲遲立馬撒手,施探微的手也順勢放了下來,低垂的長睫掩飾了情緒。
遲遲臉上有些發熱,舉起手信誓旦旦道:“這是最后一次我跟他見面,再也沒有下一次了。我保證。”
施探微沉默地看著她。
遲遲堅定地回望。
他啟唇,“小年糕只能給我抱。”
“你是我的。”
他把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喃喃,不厭其煩似的。
“我是你的。”
遲遲也用力回抱,肯定了他的話,另一只手干凈利索地拆起了點心盒子,三兩下就把黃澄澄的桂花糕捏在了指間。
正要美美地放進嘴里,大飽口福。
他愈發把她抱緊,“我也是你的。”
馬車自街邊轆轆駛過,微風拾起落葉,又掀動那薄薄的車簾,窺見一對忘情擁吻的男女。
那少女臉龐泛紅,柔若無骨地攀著少年的肩膀,桂花糕早就掉在地上,碎成了渣子。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
不如憐惜眼前人。
-
廣陵王離京那一天,凜冽的寒冬如期而至。
天上人間銀裝素裹,恍若仙境。官道上亦是落了厚厚的一層雪。細細的雪花從天上飄落。落在他的烏發、眉宇、披風之上。
打馬走出幾里,他回眸看向城墻之上,崔氏不住地以巾帕拭淚,鬢發間生了幾分刺眼的斑白,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后,而是一個心碎不舍的母親。
帝后亦來為廣陵王送別。少年眉目冷清,雪白衣袍上龍紋粲然。
少女裹著狐裘,與身旁之人兩手交握。
他們是那樣地般配,一段金玉良緣。倒顯得其余的所有人都是陪襯了。
落雪紛紛之中,他們并肩而立,同淋一場雪,竟似共白頭。
恍惚之際,廣陵王不自覺地勒緊了韁繩。
他回過頭,揚起鞭子,緩緩策馬前行,有更加廣闊的天地等待著他。
披風被狂風吹起,上邊血紅的朱雀紋,鮮紅明亮,流瀉出無限的意氣風發。
-
下雪天,當然要烤肉吃。
年輕的皇后不在鳳儀殿,而是穿著一襲太監服,自顧自蹲在廢宮的膳房。
爐子里炭火正旺,鐵簽串起鮮美的羊肉,放在鐵架上美滋滋地烤著。
娘親說過,下雪時要有一壇燒刀子,再來幾串烤肉才是有滋有味。她做小籠包確實不行。
但烤肉的手藝一絕,就連娘親都贊不絕口,除此之外,烤乳豬烤乳鴿烤雞鴨魚肉她都十分拿手。
她還會釀酒。
這樣想來,她也不是那么沒有用嘛。
“熏死了,搞什么名堂?”一個少女忽然闖了進來,與蹲在地上的遲遲大眼瞪大眼,“你是誰?”
“你又是誰?”
少女滿頭珠翠,自報家門:“哼!我乃承平伯府的千金,當今太后的親侄女,官家的表妹,崔栩栩!”
“哦,是栩栩小姐,久仰久仰,您怎么會來這里呀?”興許是遲遲甜甜的聲音讓栩栩放松了警惕。她也沒在意對方是個小太監,揚著下巴道:
“這里是表哥以前居住的地方,我過來看一看,怎么,不行么?”
“行行行,當然行。聽崔小姐的意思,您與官家頗為熟悉呀!想必是關系頗好了。”
“那當然了!”栩栩十分得意,“表哥與我乃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遲遲垂著眼,往羊肉串上撒著辣椒,孜然,煙火一下子大了起來,栩栩連忙退后兩步,捂著鼻子,一臉的嫌棄:
“你怎么敢偷偷在這里開小灶,你這是藐視宮規,就不怕被打?”
“要來嘗一嘗么?”遲遲拿起一根烤好的羊肉串,笑瞇瞇地看著她。
聞起來倒是挺香的,崔栩栩不情不愿地走了過去,她肚子剛好有點餓了。
遲遲眨了眨眼,“能與我說說官家小時候的事么。”她補充道,“小的很崇拜官家,一直想去伺候官家。可惜被打發到這里來灑掃,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官家幾面。”
偷偷看了一眼那油光滋滋的羊肉串,栩栩咽了下口水,“好吧。我勉為其難告訴你一點。表哥……表哥小時候可好玩了,不僅會帶我去嗟嘆湖里摸魚,我們還一起逮住過野雞,那野雞可難抓了!但是表哥做了個陷阱,一下子就抓住了。”
一起逮野雞?這不太像是施探微會做的事。
“我改主意啦。”遲遲把羊肉串收了回來,“一串十兩銀子。”
“你!”崔栩栩沒有見過這么無恥的人,氣得直跺腳,“你說好了,我跟你說表哥小時候的事,你就給我吃的!”
遲遲慢吞吞地說,“小的這羊肉也不是平白得來,難道崔小姐不知道,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你敢言而無信!”崔栩栩的表情猙獰起來,看得出她是很想吃這串羊肉串的,“本小姐今天還非得吃到不可!”
遲遲嗷嗚咬下了羊肉,用光禿禿的鐵簽對準她,一邊咀嚼一邊說,“站住。小姐細皮嫩肉的,被傷到就不好了。”
栩栩氣得要哭了,區區一個小太監也敢欺負她?!可惜她為了不讓別人知道她的行蹤,沒有帶侍從過來,否則非得按住這個死太監暴揍一頓不可。
她含著兩泡眼淚,一邊捋起了袖子:“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本小姐長那么大,就沒受過這么大的氣,你知道本小姐的姨母是誰,本小姐的表哥是誰嗎?!”
“官家。”
“你知道還……什么?”感覺有些不對,崔栩栩往后一看,登時跟見鬼了似的。
然后遲遲就看著這個上一秒還氣焰囂張的大小姐,一瞬間柔弱可憐如同風中搖曳的小白花,沖著那腰細腿長的少年撲了上去。
“表哥!他好兇哦!我好害怕……”
說著,就要往施探微懷里倒,豈料那少年后退一步躲開了,栩栩踉蹌著沒站穩。
她不甘心地又是一撲,少年輕輕側身,崔栩栩差點撞到墻上,眼睛都直了。
竟是一片衣角都挨不到!
崔栩栩一整個不敢置信,她又氣又羞地一跺腳:
“表哥~!”
那尾音九曲十八彎,聽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請自重。”
施探微看向她身后,還輕輕撣了下衣袖。
崔栩栩張了張口,她帕子一甩,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表哥,你要為我做主啊,這個該死的奴才欺負我。嗚嗚嗚……”
豈料,她看著皇帝親自走上前,把她口中那個該死的奴才攙扶起來,眉頭雖皺著,卻認真耐心給他拍打著衣角,直把灰塵都拍去了,才正色看向栩栩。
“朕懼內。”溫和冷清的三個字鉆進耳中。
崔栩栩眼睛都直了,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個太監,他他他,不對,她,她,她,她她……
“她是女的?”崔栩栩結結巴巴,話都說不完全,“皇后娘娘?”
她一下子就跪了,“臣女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表妹別這么見外。”
“表妹”兩個字,遲遲說得意味深長,還把剛剛烤好的羊肉串拿起來,熱情招呼道:
“來一串?”
栩栩身子一抖,想起姨母告誡過,不許去招惹皇后,否則就把她趕出宮嫁人的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硬著頭皮道,“謝過皇后娘娘美意,但栩栩突然想起太后娘娘有事找栩栩,栩栩就不打擾了,栩栩告退。”
說著灰溜溜地走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邊走邊咬牙,這個皇后真的有病!
拿她當猴兒耍呢!
遲遲瞇著眼,美滋滋地吃完一串又一串羊肉,還時不時喂他一口。
施探微無聲張口,吃的時候還觀察她表情,見她只顧著安靜地吃,便松了一口氣。
他用帕子把她手細致地擦了,又換了一張干凈的帕子把她嘴角擦了擦。
“施探微。”等他收好帕子,遲遲叉著腰瞪著他說:
“我吃醋了。”
施探微不明所以,少女一雙眼里冒著怒火,張口就來,“崔栩栩!你表妹!聽說你們小時候玩的很好,一起摸魚打鳥,實打實的青梅竹馬呢!”
她氣鼓鼓地說,“我倆就不一樣了,我們小時候才認識多久呀,哪比得上你跟她深情厚誼,兩小無嫌猜呀。”
施探微看她氣成河豚的樣子覺得好笑,“你不喜歡,打發了就是。”
說著就要來攬她入懷。
遲遲卻不依不撓,一爪子拍在他雪白的袍子上,把他用力推遠。她模仿著那個嬌滴滴的音調,“表哥~”
還飛了個媚眼給他,又叉腰裝兇:“我看你分明就是享受得很!”
“哪有。”施探微搖著頭,“跟她玩得好的不是我,是施見青。”
他嘆氣,他年幼就獨居東宮,極少外出,連崔栩栩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哪來的青梅竹馬之誼。
遲遲也回過味來,按照他的性格,應該不是崔栩栩描述中的那個樣子。
又想到施見青與施探微生得一模一樣。
那就很有可能是被“竹馬”了。
“我不管,反正都是你長得太好招惹的。”
遲遲抱著手臂,開始無理取鬧。
“那小年糕說該怎么辦?”
“要想我不生氣,除非……準我出宮。”
遲遲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瞅著他,這幾天食肆開業,她這個做掌柜的可不得到場去沾沾喜氣?順便給客人們露兩手?
施探微:“不許。”
誰知道她出宮一趟又會遇到什么新鮮事,心野了不想回來怎么辦?他近來政務繁忙,又不能時時刻刻地陪著。見她立刻蔫巴下來,他又忍不住軟了神色,上前輕哄。
“過幾天吧,等空下來了,我陪你去看。”
-
半夜,施探微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從睡夢中叫醒。
按著她坐到大腿上,抖開一封奏折,拍在她面前:
“來。看。”
他語氣頗為溫和,但不知為何遲遲感到一股寒意,忍不住掙扎了一下,卻被他按的更緊。
遲遲掃了一眼便轉過去,抱住他的脖子懶洋洋地撒嬌道:
“不就是關于收成的事嘛。收成很好,上天嘉獎,臣子們都很愛戴官家。好困,讓我睡覺嘛。”
她打著哈欠,上下眼皮不停地打著架。
施探微卻不肯放過她,手下一用力給她掐清醒了。
私刑!
絕對是動用私刑!遲遲憤怒不已,一口咬在他脖子上。誰知施探微半點反應沒有,虎口卡住她下巴,迫她抬起頭與他對視。
淡色薄唇微動,只冷冷吐出三個字,“廣陵王。”
遲遲努力睜大眼睛,一字一句,把那奏折看完了。
角落有幾行小字。問皇兄安,問太后安。
問皇嫂安???
施探微的嘴唇磨著她耳朵,笑意吟吟,溫柔又危險,“聽說他還揚言,不娶妻妾,不留子嗣,你說說,這是什么意思?”
是想打消他的疑心?還是覬覦著什么人?
廣陵王,好個癡情種啊。
遲遲被他磨得渾身發軟,對施見青更是恨得牙癢,沒想到人在千里之外還能給她惹事。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皇后怎么不說話了?”
遲遲一張小臉被他掐得變形,避開他過于侵略的視線,嘟著紅唇說,“人家又沒有辦法左右他的想法。”
她小聲說,“誰讓你的娘子太迷人……”然后兄弟倆的口味又出奇的一致?
施探微語氣是平靜的,但不知為何她聽出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朕還活著一天他就休想!”
“官家威武!”
遲遲蹭著他脖子,語氣軟綿綿的,“我的好哥哥,讓我睡覺好不好?”
她真的好困好困啊,他不是成天都在忙政務嗎,為何大晚上的精神頭也那么好。
靈光一閃,她把嘴唇湊到他耳邊,“我有一個辦法。我們生一個小小年糕,他不就徹底死心了么……”
施探微皺著眉似乎在想這個辦法的可行性,原是想等她的身體養得更結實一些再孕后嗣也不遲。
可廣陵王的一封奏折讓他覺得,此事必須提上日程。
他這幾天做了個夢,夢里她始終沒有與他相見,跟施見青相處融洽,甚至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還是他親自賜的婚!
直到她上了皇室玉牒,成了他的弟媳婦。
成婚現場他才發現她是故人。
看著她一身嫁衣,歡喜地走向他的親弟弟,那種嫉妒燒心,萬般不甘的感覺……
夢里發生的一切都極為真實,導致他醒來以后烏云罩頂,自顧自生了整整三天的悶氣。
但,這種夢怎么可能說與她知曉,要讓她知曉自己竟然如此著緊她,時刻怕她離開自己,可不更加……
施探微默不作聲去解她衣帶。
遲遲一個激靈,按住他的手,“改天吧?”
她蹭著他光滑白皙的側臉,“又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的。”
挑起他的火,又不滅。
施探微摟著她,有一下沒一下撫著她的后背,好像無聲答應了。
遲遲在這種溫柔的撫摸中愈發昏沉,靠在他的肩膀上就睡著了。
又猛地驚醒!
她一把握住衣服里的手,臉都漲紅了。
“你你你!”
“無賴!”
她頭發散亂著,臉頰紅撲撲的,眼里因驚慌漫溢了水。他情不自禁咬住她臉頰上的軟肉,說話間衣衫盡落,“朕與皇后敦倫,如何能算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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