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滿垂眸望著季停，那個被帝國人民愛戴的少年戰神確實貌美，身上也看不出血殺之氣。

        只見他靜靜躺在床上，面上清清冷冷看不出情緒，像是一個貴氣的小少爺。抬眸望向自己的時候，那琥珀色的眼睛像是稀有的琉璃珠，易碎又漂亮，讓人心神一顫，像有一只蝴蝶在他心田輕盈扇動著翅膀，卻在未來的某一天引發了海嘯。

        季停知道蔣滿有話問他，便道：“我不是季停。”

        蔣滿神色一滯，沒想到被季停搶先開口了：“我只是想問你是不是和女帝陛下有婚約。”他說完才反應過來，眼前人說他不是季停。

        季停沒想明白蔣滿抓住的重點是什么，只以為蔣滿被那兩個雙馬尾主持人洗腦了，覺得他和女帝有一段感情糾葛。

        季停輕輕笑了起來，顯得特別年輕，一掃之前身上沉重的故事感，說出了心里真實話：“沒有。”

        蔣滿忍不住又上前了一步，他的眼睛是狹長的內雙，是典型的瑞鳳眼，當冷冰冰審視一個人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承認自己的謊言。

        蔣滿身形已經遮住了季停面前的光，季停感覺四周又暗了幾分，床的旁邊是一堵墻，讓季大將軍有種被蔣滿這小子堵在角落的感覺。

        蔣滿說：“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季停看著這樣的蔣滿，忍不住想笑，烏黑的眼睫毛輕微顫抖了一下，他選擇隱瞞自己的身份：“季停是我哥哥,我叫frank（弗蘭克）。”

        蔣滿反應很快，伸手捏住了季停的下巴。季停現在不能隨意亂動彈，只能看著那個放肆的小鬼用帶著薄繭的手指摩挲著自己的脖頸和下頜線。

        他在檢查自己是否帶了仿真人皮面具，季停心想。

        等到蔣滿的手快摸到他后脖頸處，季停才開口制止他。

        那時候蔣滿是俯著身子，離季停的臉不過十厘米，彼此的呼吸相互交融，季停眼睛盯著少年，偏偏俊雋的少年毫無察覺。

        季停說的是：“要不把我衣服脫了，全給你檢查一遍？”

        季停的肌膚很白，可以看到淡淡的血管，讓人感覺很脆弱。蔣滿后背一僵，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捏著季停的下巴，像是在調戲季停一般。

        蔣滿一下子撒開了手，后退了兩步，與季停保持一定距離，解釋道：“抱歉，但是我沒有聽說過季停將軍有什么兄弟姐妹。”

        季停看到蔣滿有點慌亂的動作，嘴角微微翹起來一個不明的笑：“因為我是試管嬰兒，體外培育的。

        我的父母在兄長季停七歲時就去世了，但是他們的一顆卵子和精子保存在國家生育所。在季停十四歲時，他們發現了季停精神力可以達到300，而普通人的精神力只在210徘徊，等季停成年之后，精神力會更強。

        軍委會認為季停繼承了季商元將軍和洛麗婭女士的高精神力。于是向國家生育所申請要兩位的生殖細胞，體外培育一名嬰兒。”

        “這是違背人類生命倫理。”蔣滿喃喃道。

        “克隆人是違背人類生命倫理，但是試管嬰兒不是克隆人。”季停的微笑透露著諷刺，淡淡的，理智又清醒。

        “所以生育所同意軍委會的請求。在十一個月后，我就出生了。”

        房間里安靜了好一會兒，蔣滿看著自己面前的人，這個沒有父母祝愿出生的人，他的誕生只是為了滿足軍委會高精神力軍人的需要。

        他的目光和季停相接觸，這個人面容是沒有攻擊性的，暗光下他的臉靜謐柔和，目光是那么的清澈明亮，他覺得季停將軍應該也生的這般好看吧。

        最后是季停結束了這個話題：“所以我和季停長的一模一樣。”

        蔣滿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忽著：“那你是恨軍委會嗎？”

        季停偏頭看他，輕聲說：“不，我只是想逃離那個地方，說不上恨。”

        “別人都以為你是季停，但你是frank，別人都以為你死了，但是你卻活著。那真正的季停呢？你傷好后打算干什么？”

        蔣滿本來無意打探陌生人的故事，但是因為frank是季停的弟弟，又忍不住問了一句。

        季停像是課堂上的老師，一一解答他的疑問：“我也不知道，季停應該去別的地方隱居吧。我就打算先在這里生活一段時間。”

        蔣滿感受得到自己對于季停內心里潛意識的挽留，不想再直面他了，彎下腰給他脖子下面的被子蓋好，轉身走到門處。

        季停抬頭撞上蔣滿的目光，卻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聽見蔣滿的聲音傳來：“你好好休息，晚安。”然后房間門就關了。

        聽到蔣滿走遠的腳步聲，季停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頭偏了過去，盯著少年房間墻上貼著的帝國征兵廣告，還有帝國國慶大典機甲的大閱兵照片，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他沒有出聲，也睡不著了。

        ——

        蔣滿房間的床被季停占了，自己就拿著自己的機械臂往書房里鉆。

        前幾天季停還沒有醒的時候，他是和季停睡一張床，他那時候也沒有多想，只是因為他房間兩米一的床夠兩個人睡。

        蔣大年不滿意他撿回來了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但是也沒有管他。他家空間小，他只能把季停安放在自己房間，但又因為那個迫降倉占了好大的面積，他只能睡床上。

        當時他居然也沒有想，要是季停死了，他不就和死人一起同床共枕嗎？

        可能他當初潛意識就覺得季停一定會活過來。

        他想起了季停熟睡的樣子，溫柔的橘黃色燈光覆上季停微亂的頭發，他閉著眼睛，光線鋪在了他濃密漆黑的睫毛上，繼續往下，就是他高挺的鼻梁和性感的唇珠。

        他又忽然想起來那個雙馬尾女主持說的話：“季停將軍當初可是我的做夢素材，是我的夢中男神。我每天睡覺前都在幻想季停將軍穿著軍裝來到我家門口和我求婚……”

        在基因上來說，frank應該和季停挺像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想起這些，反正思維是跳躍的，胡思亂想。

        他一邊想一邊組裝機械臂，一回神才發現自己的機械臂裝完了，居然還多了一個螺母和鐵片。

        他也判斷不出是哪一步裝錯了，沒有辦法，只能拆了重新裝。

        等到裝完，已經是凌晨了，疲憊感已經占據了蔣滿的大腦，他看著自己指縫里的漆黑油漬和書桌上殘留的機油痕跡，那些機油已經滲入了桌子縫隙中。

        他覺得，季停應該過一段時間就走了，畢竟p-4實在是太破太窮了，和首都諾里簡直沒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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