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侯府。

        風從荷花池上吹過，臨河的亭子里，幾個丫鬟低眉順眼的伺候在旁。

        牧休然悠然的往池子里撒魚食，瞧著底下的魚爭相搶食，眼底閃過一絲不明意味。

        就在這時，一個小廝快步走到亭子里，恭敬的彎腰：“侯爺，人帶來了。”

        牧休然捏著魚食的手一頓，眼神微微變暗：“帶過來。”

        “砰！”

        一個麻袋砸在亭子里，幾個大漢單膝跪下。

        “見過侯爺。”

        牧休然微微頷首，眼神掃過扎口嚴實的麻袋：“人就在里面？”

        “是的，侯爺。”

        回話的大漢上前扯開了麻袋，露出一個雙眼緊閉，生死不知的青年。

        血腥味混雜著腐爛惡臭味跟著散開，聞到的人全都露出了厭惡，好難聞的味道。

        牧休然用手稍稍擋著鼻子：“人怎么成這樣了？”

        大漢嘿嘿笑了幾聲：“這不是人不配合，我等就稍微收拾了下。”

        牧休然冷哼一聲：“本侯要的是活人，一個半死不活連話都回不了的人，與本侯有何用？”

        幾個大漢變了臉色，跪的稍遠的一個臉上帶疤的大漢當時就喊了出來。

        “侯爺是準備賴賬？人已經帶來，你……”

        話未說完，只聽“砰”的一聲，那人仰面倒下，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把匕首正中他的眉心，鮮血緩緩溢出。

        剎那間，亭子里一片寂靜。

        微風吹過，所有人都覺得他們處于寒冷中，死亡帶來的恐懼感直接掩蓋了夏日的炎熱。

        牧休然微勾唇角，順手將掌心的魚食都撒進了池子里：“人留下，你們走吧。”

        “是，是。”

        幾個大漢不敢逗留，回了話，搬著已經沒了生息的兄弟離開。

        瞥了眼麻袋里青年，牧休然起身拍了拍手：“帶下去救活了，再好好審問。”

        “是。”

        一個滿身黑衣的男子從側方走出，明明穿著在白日里十分顯眼，可卻沒一個人發覺他的藏身之處。

        他行了一禮，直接拖著麻袋離開。

        牧休然放眼望去，對上天上的那輪太陽時，嘴角勾起的弧度一點點加深。

        京城的亂還不夠，得再添上一點。

        時間一轉過了三日，京城里一直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暗地里的交鋒卻是越發兇猛。

        前一日侍郎被查出貪污，滿門抄斬，次日便是三品的大官被貶職……

        就在這重重疊疊的變化里，邊境卻是捷報頻傳。

        “報——”

        “邊境樓蘭古國撤兵，古月大軍被打回，太子殿下已帶兵奪回三城！”

        “太子殿下正往古月境內深入，奪下了兩座城池！”

        大殿上，炎夜聽著自邊境傳來的捷報，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太子一路深入，奪得的城池越多，于他的威望越有益。

        “皇上，太子殿下真如那戰神一般，觀模樣可是絲毫不輸給燕王啊。”

        “是啊，如此勇猛，太子當是獨一無二！”

        百官變著花樣贊嘆，炎夜聽著舒心，就在這時，有一官員提及云州一帶的賑災事宜。

        “用以賑災的銀兩、米面都已送了過去，但云州一帶的災民似乎還是在不滿，一直鬧事。”

        “皇上，賑災一事可是要換位殿下前往？”

        云州一帶的水災。

        炎夜皺眉，除卻邊境，云州一帶的水災也是他一直在愁的事。

        “你等覺得，哪位皇子能接手此事？”

        隨著炎夜的話落，有說槐王炎槐亦，有說二皇子炎晨希，各種爭論中，一個聲音驟然突破了所有爭執。

        “臣覺得，五皇子堪當此大任。”

        剎那間，整個大殿上都陷入了寂靜，望著出列的禮部尚書陳慶，都不知有何言語可說。

        誰人不知五皇子炎晨軒是個出了名的混世魔王，那般的人莫說去賑災，他不在京城惹事都算是好事。

        良久的寂靜后，炎夜問道：“宮中皇子還有幾位，你為何偏要薦五皇子？”

        陳慶抬眼，吐字如釘：“五皇子雖肆意妄為，可也是皇上親自教大的，拋去京中的那些言論，本身的能力才氣是毋庸置疑的，賑災人選，五皇子是最適合的。”

        此話一出，立刻便有官員反駁。

        秦太傅往前一站：“陳大人此言不妥，宮中皇子眾多，穩妥的有槐王殿下，身具才氣的有二皇子……這些殿下無論是能力還是名聲，哪個都比五皇子適合！”

        “太傅大人才是言語不妥吧？五皇子名聲確實差了些，可能力好啊，常言道浪子回頭金不換，五皇子缺了些歷練，于賑災中走一遭，說不定就能換了……”

        “所以柳大人為了給五皇子一個所謂的歷練機會，要不顧云州一帶的百萬百姓？”

        秦太傅一針見血，話音落下的剎那，大殿上又是一片寂靜。

        如果說之前還有人敢做聲，在秦太傅提及云州一帶的百萬百姓，哪怕是一開始提出來的陳慶，此時也不敢再說話。

        眼見著寂靜蔓延，炎夜揉了揉眉心，一股疲倦涌上心頭。

        “退朝。”

        李安側頭看了一眼，迅速往前站：“退朝——”

        尖銳的嗓音拉長后十分刺耳，文武百官紛紛行禮。

        “恭送皇上。”

        下了早朝，炎夜還未走幾步，身形突然一晃。

        李安心頭一跳，三步并作兩步的沖了過去：“皇上，您沒事吧？”

        炎夜扶著李安的手，眼前陣陣發黑：“宣，宣御醫來。”

        “是，奴才這就去。”

        燕王府。

        寧璇看著面前低著頭的球球，按著眉心揉了揉，十分頭疼地說：“燕北楓，你不是說會好好的管球球么？”

        小家伙身上的衣服臟的都快見不著顏色了，知曉的人說是燕王府的孩子，不知曉的還以為是哪里來的小乞丐呢。

        球球被人綁走，燕北楓帶回小家伙后，因著某些顧慮一直把人藏在府里，對外也還在尋找。

        寧璇沒關注燕北楓的安排，只知曉府里有一批人專門在外做樣子，而燕北楓則因為“尋找”緣故，一直沒出現在他人眼中。

        可就算如此，也不代表他能把孩子帶成小乞丐。

        對上寧璇的瞪視，燕北楓和球球全都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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