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未戰已敗
迎著眾人刺眼的目光,石承安然地走回北看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陳鑄沉默不語,表情很是復雜,片刻后,他朝四方的觀眾們拱了拱手,道:“陳某需要打坐一會兒,諸位繼續吧。”說完這句話,他便縱身而起,踏空返回了疾羽寨眾人當中。
於彌巴豪斯和亞木達的臉上有些不屑,在他們看來,石承的真正實力似乎也并沒有想的那么強。
然而淵流城主可不這么想,五感遠超尋常修士的他方才已經看清了煙幕中發生的一切,陳鑄和石承在對掌后,石承一開始僅僅只是往后退了幾步而已,然而就在他快要停下來的時候,石承左腳突然在地上一點,直接將自己整個人主動送出了擂臺之外。
“不是個簡單人物啊……”
陳鑄雖然并沒有看清煙霧中發生的事情,但是他心中很清楚他在對掌的那一刻明顯是落入了下風,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石承退出了擂臺,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貓膩可以說是一想便知。
石承的臉上看上去輕松,但是沉重的腳步聲掩蓋不住他此時的心情。
“失敗了,徹底失敗了,然而我甚至都還沒有和黃原直接打過照面。”石承自嘲似地想道:“在西漠的調查已經無法再持續下去了,接下來又該怎么辦。”
石承的心中忽然想到了云丘城中那些中毒而死的百姓,想到了那些淪為行尸的村民,想到了這一路上所有被卷進來而丟掉了性命的普通人。
心仿佛被冰錐刺過一般,陌生而又熟悉,對于石承來說,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遇到過這種感受了。
“不過不管怎么樣,還是得再掙扎一下。”迎著眾人敵視的目光,石承拱了拱手,朗聲道:“諸位同道,石某心中清楚,此時此刻我的話諸位未必能聽得進去,但有些話我也必須要說。石某前來貴國,不是為了挑釁,也不是為了結仇,而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這西蠻子在胡扯些什么呢?”臺下的人議論紛紛。
然而他們接下來聽到的話把他們給嚇了一大跳。
“石某是為了追查魃族的蹤跡而來,是的你們沒有聽錯,魃族,造成了那場席卷了整個世界的大禍亂的魃族,他們并沒有隨著戰爭的結束而消亡,他們還活著,還在等待一個時機。”石承表情很平靜,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如同瘋子一般。
即便是韓衢還坐在北看臺,也鎮不住四周的騷動了。
“什么,魃族并沒有真正消亡?”
“怎么可能,魃尊都死得不能再死了,魃族的余黨也被剿得一干二凈,怎么可能還會卷土重來?”
“這西蠻子是不是失心瘋了,二十多年都過去了,魃族若是還在,以他們的兇戾程度,江湖上怎么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賢弟說得極是,愚兄走南闖北這么多年,萬里山原的山溝溝里都去過,但是我可從來沒見著一個活蹦亂跳的魃怪。”
….
“那這西蠻子講這些是為了什么,也不一定是空穴來風吧。”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一個梅花派的長老高聲問道:“你說你是為了調查魃族而來,那你手上可有能證明你口中之言的證據?”
石承搖了搖頭,道:“如果我有真憑實據的話,我根本不必來到這里。”
“那你還說什么?”臺下的質疑聲又多了起來,石承看了遠處的黃原一眼,卻發現他如同一個木樁子一樣一動不動,看上去反應非常冷淡。
“夠了。”看臺上的韓衢從牙縫里扯出來了一個詞,在他看來,石承的這一番現場作秀就是沖著和他唱反調來的。
唯一讓韓衢感到欣慰的是,祝明濤顯然很有眼力見,他及時站了出來,說了幾句場面話后,就把石承給請回北看臺去了。
擂臺已毀,無論是莊丁還是客人們,都已經沒了繼續把觀武大會辦下去的興趣了。在得到了韓衢的授意后,祝明濤出來講了幾句干巴巴的話,稱贊了西漠修士們不畏艱難的精神后,便草草宣布大會結束了。
眾人站起身來恭送韓衢和淵流城主離開。在韓衢經過自己的身后時,石承能明顯感覺到這位國王心中對自己的怨恨。
石承很清楚韓衢此刻心中巴不得把自己立刻扔進大獄,但是他也知道韓衢在這方面不過只是想想罷了。石承畢竟身份特殊,區區一個西漠王可以刁難他,但是還沒有能力和資格隨便拘禁扣押他。
在貴賓們離開后,剩下的客人也紛紛起身離開了。
石承獨自一人走下了看臺,所有的客人都離他遠遠的,就仿佛是石承的身上被涂了一碰即死的毒藥一般。
一聲嘆息聲出現在離右手邊不遠的地方。
石承抬起了頭,只見韓渂就站在自己的右方,只是這位前不久還在盛德公府和自己推杯換盞的老王爺,此時就如同見了瘟神一般,與隨身侍衛們從自己面前低頭快步離開了。
韓渂的心中自是不信石承方才那引起眾人爭議的說辭,在他這個位置上的人,在自認為看明白一個人之前,是不會隨便相信一個人的一面之詞的。
石承突然覺得,自己在初到王城時的經歷就像是一場幻夢一般,而入城前心中所構想的計劃在今日看來也是那么的脆弱可笑。
李仲走到了石承的身邊,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嘆道:“石小友,今日之事,并非你的過失,實在是……唉。”
李仲想起了前些日子入宮廷覲時韓衢對自己主張的推三阻四,今日他又親眼看到韓衢這等自作主張的輕佻之舉。此時此刻,他心中的失望感開始變得越來越強。
與石承說了幾句話后,二人便互相告辭離開了。石承的步伐有些疲憊,他走向南看臺,準備和吳能以及鐵面一同離開這里。
在人頭攢動的南看臺上,石承并不費力就找到了吳能和鐵面,畢竟眼下場地內還愿意站在石承面前的人已經不多了。
….
“老石。”吳能走了上來,憤憤不平地說道,“真沒想到,那個西漠王作為一國之君,居然真的會當眾耍這種下三濫的伎倆!”
石承倒沒有回答什么,他看了看鐵面,又看了看吳能,才說道:“老吳,鐵面,對不起,我把事情徹底搞砸了。”
“這跟你沒關系,老石。”吳能安慰道。
“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鐵面問道。
石承看了看周圍還沒散去的人群,又遠遠地望了一眼祝明濤等人的坐席,在確認黃原已經離開后,他對吳能和鐵面說道:“這里人多眼雜,我們到車上說吧。”
三個人在眾人的冷眼中離開了祝家山莊。
馬車里的氣氛冷得簡直讓人發顫,已經開始進入深秋的西漠雖然還沒有到下雪的時節,但是石承三人所在車廂內卻仿佛是被冰雪淹沒了一般。
張田和車夫在車外一邊駕車一邊閑聊,二人并不知道山莊里發生的事情。
不過他們應該很快就知道了,恐怕不只是他們,等明天的邸報出來后,整個西漠王城都會知道一個自邪惡國家而來的丹師在觀武大會上做出的壯舉。
吳能還沒見過石承如此愁眉苦臉的樣子,年輕的丹師在上了車以后,到目前為止一句話都沒說。
最終是鐵面打破了車廂內的寂靜。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我已經輸了,在西漠的調查,已經沒法再繼續下去了。”
吳能雖然腦子比較遲鈍,但是經歷了這一上午的事情,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他心里也很清楚了。
“老石,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石承嘆息道:“我問你們一個問題,這幾日我們在城中調查進展如何?”
鐵面很直接地說道:“除了知道魏國嶺南郡可能有他們的據點外,其他的毫無實際的進展。”
“是啊,這還是在沒有撕破臉的情況下,眼下都已經撕破臉了,事情就更麻煩了。”石承擺了擺手。
“那我們現在就準備去嶺南郡嗎?”吳能問道。
“沒錯,接下來我們的目的地就是嶺南郡,不過在那之前,還有兩件事情得做完。”石承伸出了兩根手指,“第一,匯寶閣的拍賣會我還是想去看看的,畢竟會有淵流使團參加,拍賣的東西不會差了,這樣子的機會難得,不應該錯過。”
“第二呢?”
“第二,”石承停頓了一下,隨后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對面前的二人說道,“其他人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成色,但是黃原這個人,必須除掉!”
吳能身子一縮,差點撞到了腦袋,鐵面向石承投來的目光中也帶上了少有的驚訝之色。
“就我們三個,你覺得能在他們已經扎下根基的王城里拿下黃原的可能性有多大?”鐵面很快就恢復了冷靜。
石承想了一下,道:“駝鈴商會的總部并不算大,如果能確定他呆在商會總部,我有五成把握。”
….
看鐵面和吳能還有些猶豫,石承又說道:“在觀武大會開始前,黃原上臺講話時所用的秘術你們也見識到了吧。”
鐵面的目光變得嚴肅了起來,吳能則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當時要不是老鐵一巴掌把我拍醒了,我根本就沒發現自己居然被勾了魂去了,老石,那是什么法術啊?也太可怕了,整個會場內的所有人我就沒見著有誰是不在為黃原鼓掌喝彩的。”
鐵面一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面具下的臉便難看上了幾分,“完滿的道意,這是宗師才會有的手段。”
“他,他居然是個宗師!”吳能睜大了眼睛,“那我們怎么可能治的住他啊!”
“手段是宗師的手段,但黃原本人并非宗師。”石承說道。
看著吳能那疑惑的目光,石承解釋道:“很簡單,他若是宗師的話,我雖然還不好說,但是鐵面肯定不會有機會把你給拽醒。”
鐵面點點頭,顯然也是從心底里認同石承的說法。
石承接著說道:“他的手上一定有一件法寶,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宗師交給他的。也難怪那黃原舉止那般詭異卻能在王城中左右逢源,現在看來靠的就是那件法寶。”
“那我們今晚就行動嗎?”吳能問道。
“今晚太倉促了一些,等兩天再說,我們得找一個可以確認黃原位置的時候再開始行動,最好是挑一個他呆在駝鈴商會里的時機。”石承回答道,“這兩天先準備準備吧,我們在這里呆不久了。”
吳能有些沮喪地點了點頭,感嘆道:“沒想到幾天的工夫,咱們仨就從盛德公的座上賓淪為了過街老鼠了。”
“世事無常啊。”說完這句話后,石承似乎也不想再說什么,車廂內再度安靜了下來。
馬車載著沉默的車廂,往雨霖巷晃悠悠地駛去。
星星點點的涼意吹到了石承的臉上,將他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他轉過頭向窗簾看去,發現一朵朵細小的白色花朵正隨著漏進來的寒風在車窗邊起舞。
“居然下雪了。”
怪客心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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