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胡府急變
夜色越來越深,石承府邸中那本就不多的燈火一盞接一盞地熄滅了,內院中只剩下石承本人的房間依舊燈火通明。
石承的腦海中此時正一幕幕地回放著他上次與胡恩禮見面時的場景,他在燭臺旁走來走去,臉色十分的凝重。
突然,他的心中閃過了一絲異樣感,“胡恩禮向我述說他在斜陽道上遇險的經歷時,曾提到他們遇到黑訊使的時間是今年臘月的第十三日。但如果按照契塔古歷來算的話,其實應該是十月的廿九,此時聯盟汗國和西漠國這里看到的月相都是新月,夜色昏暗。”
“既然如此,胡恩禮是怎么做到一邊逃命,一邊還有空閑轉過頭在昏暗的夜色里看清楚黑訊使噴毒的場景?”
想到這里,石承豁然開朗,他終于明白從胡府回來后自己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底是怎么來的了。
他的心中越想越驚,“如果胡恩禮描述的場景不是他編出來的,那么只有一種可能了,黑訊使噴毒的時候,他其實就站在黑訊使的身旁,眼睜睜地看著黑訊使處決掉了商隊所有的成員!”
很顯然,如果事情真的是如石承所猜測的那樣,那么胡恩禮根本就不可能從斜陽道上活著回來。石承的心中又出現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正是在胡恩禮的協助下,黑訊使才能輕松地殺掉商隊里所有的成員。
眼下石承的心中還有很多疑團,胡恩禮留在云丘城內到底是為了什么?胡家的商隊在斜陽道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是憑空猜想沒法得到確切的結論,有些事情必須要當面向胡恩禮問清。
石承的心中隱隱有股不祥的感覺,這種感覺從他看到黃原尸體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存在了。如果胡恩禮也是大網的一部分,那么駝鈴商會都出了變故,胡家難道能平安無事嗎?
“不行,得去看一看!笔姓酒鹆松,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儲物袋,然后就出門往吳能和鐵面的房間而去。
睡眼惺忪的吳能本來還有些不滿,但當他聽石承講完新的猜測后,吳能整個人立刻就沒了睡意。
三人滅掉了自己房內所有的燈并換上了夜行服,隨后悄悄地來到了后院,從排水渠里離開了宅子。
石承左手拿著照明符,眼睛則緊緊地盯著右手的輿圖,約莫一刻鐘后,他停了下來,指了指前面的一個排水口,道:“咱們從這里出去!
排水口外有一片林子,這也是石承特地選的一個出口,方便隱藏三人的行蹤。
剛出排水口,三人便展開輕功,借著樹林、房屋和夜幕的掩護往胡家疾奔而去。
當石承看到胡府那黑漆漆的大門時,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西漠的大戶人家往往喜歡用在自家門口掛燈籠的方式裝點門庭,在子時之前,值夜的家丁需要給燈籠換一次蠟以保證燈籠能亮到天明。此時月亮已經快要升到最高點了,而胡府門前的燈籠卻是熄滅的狀態。
….
他的右手在儲物袋里一摸,樹枝已經到了他的手上。石承對鐵面和吳能小聲說道:“有些不對勁,你們跟緊我,尤其是老吳。進去后如果遇到了突發情況,老吳你只要保護好自己就行,不必擔心我們!
鐵面在看到門口寂靜漆黑的景象時也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吳能雖然心思沒有石承和鐵面敏銳,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夜晚門前不點燈絕不是西漠這邊的大戶人家會有的樣子。
石承領頭翻過了面前的圍墻,鐵面和吳能緊隨其后。
圍墻內的胡家依舊一片寂靜,沒有一點人的聲音,和大門處唯一不同的是,各個屋子的外面還掛著照明用的油燈,若不是一眼望過去不見一個人影,面前的景色倒也不會讓旁人起疑。
石承三人將自己藏在一個雜物棚的旁邊,貓著腰向前查探。
突然,走在前面的石承感到腳上踩到了一團軟軟的物事,他借著照明符的光往地上一看,頓時大驚失色,他心中一直隱隱擔憂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被石承踩到的東西是一個人的手,石承連忙將照明符沿著胳膊向上照去,果然照到了一張慘白的臉。
一個中等個頭、身穿胡府下人服飾的青年仰天倒在一堆干草的旁邊,他的尸身旁放滿了柴草,這也是石承三人一開始沒注意到他的原因。
年輕家丁嘴角的血已經干涸了,他的腦袋以一個很奇怪的姿態大角度側歪著,整個脖子一片青黑,看上去軟綿綿的,石承簡單地查看了一下他的尸身,發現死者是被人從身后擰碎了脖子而死。
“老石!”吳能的心中被恐懼給填滿了,饒是在斜陽道上經歷了數次險境,他現在還是沒法做到像石承和鐵面那樣面對死亡。
“別慌!笔惺疽鈪悄鼙M快鎮靜下來,“有我和鐵面在呢,走,咱們去里面看看!
離開了雜貨棚后,三人在前院又發現了另外四具男尸,其中兩人是被人從身后扭碎脖子而死,另外兩人則是被人從正面切開了脖頸處的血管。
被正面殺死的兩個人都是護院的打扮,其中一人甚至還入了武者境,二人均是被人用短劍一招致死。
三人開始往內院走去,漸漸的,空氣中開始出現淡淡的血腥氣。
眼中所見的尸體越來越多,從兇手下手的手法上來看,一開始他們還是采用偷襲的方法,但是后來他們干脆也就徹底放開了,也不隱藏自己的行蹤,只要有家丁和護院撞上了他們,直接當頭就是一劍。
“從尸體所處的方位來看,一開始他們還躲躲藏藏,后來干脆直接放開來殺了!辫F面說道:“來的人顯然不止一個。”
“從尸體的溫度上來看,大概是發生在兩刻鐘之前!痹诤唵蔚貦z查完身前的尸體后,石承站起身,“走,咱們趕快一些,看看胡恩禮怎么樣了!
….
西漠大戶人家家宅的內部構造大抵都差不多,再加上已經來過兩次了,三人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胡氏夫婦居住的院子,然而石承只在院子的正房和正房的門前發現了胡夫人和一個守夜侍女的尸體,卻并未發現胡恩禮本人的尸體。
“胡恩禮跑到哪里去了?”帶著相同的疑問,三人在房間里尋找著胡恩禮本人留下來的蹤跡。
院子內的正房和偏房都被找了個遍,三人并未找到胡恩禮的身影,但是在偏房里又找到了三具女尸。
石承對其中的一名遇害侍女有深刻的印象,侍女的名字叫呂月,在石承第一次來訪時呂月向他請教過治療鼻疾的方子。在石承三人造訪漁船巷的時候,三人還去過呂月的家里。
呂月的脖頸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她的身上穿著有保暖作用的冬季寢衣,整個人的上半身斜倚著床榻。
呂月那已經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大張著,左手直直地攤擺在床鋪上,似乎想要在死前拿到什么東西。
石承順著她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看去,只見床鋪邊的一個木柜上,擺放著一個小小的木馬。
石承走到木柜旁,拿起了那個雕工非常粗糙的木馬,如果不是馬腦袋上的兩個大眼睛和馬背上用顏料涂成的馬鞍,石承第一時間還真認不出這個木雕到底是什么東西。
馬肚子的一側,用非常有稚氣的字體歪歪斜斜地刻了兩小行字,第一行是“三哥哥贈月兒妹妹”,第二行是“生辰快樂”。
石承靜默不語,片刻后他轉過了身,把木馬放到了呂月那已經變得冰涼的手中。
三人又翻找了一會兒,終于,鐵面在偏房外的一道小走廊里發現了一個血手印和滴落狀的血跡。
“血跡向這個地方延伸,吳能、鐵面,咱們往這邊走。”
三人順著血跡延伸的方向追了過去,最終追入了一小片園林當中。
在繞過了三處石山后,一道微弱的威脅聲從不遠處的林子里傳來,“最后問你一遍,東西在哪兒?”
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回答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什么鑰匙,可能是在運貨的途中掉在什么地方了。”
“還想騙我,以為我們不清楚你的那點小九九嗎?”
“你……你們這幫混賬,難道你們對我就有多坦誠嗎?當時你們騙我喝下那什么偽毒,說這是為了打消官府對我的疑心,還可以通過……我的胡言亂語把斜陽道上的第一場戲做的更逼真一些……但是……別以為我看……看不出來,你們是不是早在我們上路前……就起了利用完我后就把我也一同滅口的心思了?!若……若不是,咳咳,鑰匙……我現在恐怕……已經死了吧!
“你的嘴還挺硬啊,是不是希望我去找你兒子問一問啊?”
在問話的人獰笑著說出了這句話后,另一人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大亂。
….
“不要……是……是我說錯話了,咳咳咳,求求你了……一切都是我的責任,天鳴他什么都不知道,看在我為你們做了那么些事情的份上,放過他吧!”虛弱的聲音當中多了些哭腔,不斷地向詢問他的人哀求著。
盡管聲音虛弱無力,但是石承還是聽出來那是胡恩禮的聲音。
石承和鐵面對望了一眼,二人點了點頭,一個揮動枯枝,另一個拔出長劍,同時刺了出去,吳能則緊跟在二人的身后。
正在林中逼問胡恩禮的黑衣蒙面人猝不及防,雖然他的同伴們已經帶著需要銷毀掉的證物先行離開了,但是他也沒想到自己今晚居然會在這里遇到襲擊。不過蒙面人的機變很快,一下子就做出了應對。蒙面人使出了縮骨功,身子頓時矮了一大截,他就地一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石承與鐵面的聯手一擊。
石、鐵二人為了避免誤傷胡恩禮,出招時也留了一些余地,這也是黑衣人能避開二人聯手一擊的重要原因。
不過這一進一退之間,二人已經明了蒙面人的修為境界,顯然是一個半步宗師!
“你是血鴉的人?”石承喝問道。
蒙面人借著月光也已經看清了石承的臉,短暫的震驚后,他冷笑了一聲,一邊急速后退,一邊捏碎了手中的兩張符箓,“石承,下一個就是你了!”
蒙面人的身子憑空消失了,與此同時,隨著一道烈焰沖天而起,石承身后的胡家大宅中霎時火光沖天,所有的屋舍樓閣全部沒入了火焰之中。
蒙面人在完成滅門后,便順手在胡府的各個院落中埋下了爆炎符,原本是準備在逼問完胡恩禮后毀尸滅跡所用,但現在也只能提前使用了。
蒙面人已經憑著傳送符逃走了,石承、鐵面和吳能也無法繼續追擊,三人只好先返回胡恩禮的身邊。
此時的胡恩禮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他的心脈已經被蒙面人重創,之前蒙面人是靠著一種特殊的秘法才讓胡恩禮還能暫時吊著一口氣來接受問話。
“胡恩禮,還認得我嗎!
面對著心脈受創的胡恩禮,縱使石承的醫術再高也是無力回天了,他只能先往胡恩禮的體內灌注真氣,以確保自己還能從胡恩禮的口中問出些有價值的情報。
“石……石恩公!焙鞫Y的聲音斷斷續續,口中涌出的血沫越來越多,“我……我悔不當初啊!
“你是什么時候和黃原勾結到一起的?你對他的事情知道多少?他剛剛問你的鑰匙是什么?”
“天鳴……天鳴……求求你,不要讓他有事!
在強撐著說完最后幾個詞后,胡恩禮的身子一沉,眼中最后的一抹色彩徹底消失了。
怪客心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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