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離別
“阿爸,明天就要走了嗎?”多普德一邊將疊好的干凈衣服放進包裹里,一邊擔憂地問道。
“是啊,三姐兒。”亞喀斯正坐在草床邊打理自己剛配發的短木槍,“聽特索說,應該是先去大城里面和大隊匯合,然后去東面的那些村子里救傷。”
“聽說外面很危險。”這幾日來,多普德的心中總有一些不祥的預感,她其實很不希望亞喀斯離開。
亞喀斯擦著木槍的手停了下來,一會兒后,他轉頭看向女兒,溫和地說道:“三姐兒,阿爸也不想離開,但是這次進城后看到的事情讓我認為我必須要離開,這是為了很多人,包括三姐兒你。”
看著女兒那有些困惑的目光,亞喀斯用很久以前給多普德講故事的語氣說道:“這次進城,我認識了很多新兵蛋子,他們都和咱們一樣,是投胎投到泥地里的土疙瘩,和他們相處的這些天里,我聽他們講了很多自己的事情,這才明白,原來世上有那么多吃人肉、喝人血的魔頭,這些魔頭中很多人的所作所為,比吉卡那條老狗都要狠毒得多。”
“三姐兒,這些魔頭都是一條船上的,就算吉卡那老狗明天死了,后天還會來另外一條老狗頂替他的位置。咱們這些土疙瘩如果想要改命,就得學會互幫,得把那一船的老狗全部都給掀到海里去才行。做到這些可能很難,但是沒關系,阿爸有的是力氣,還能干得動,而且三姐兒你還年輕,等阿爸和同盟的兄弟姐妹們把那些吸血蟲趕跑后,就該三姐兒你們這些孩子享福了。”亞喀斯一邊說著,一邊揉了揉多普德的腦袋。
“可是,我聽說那些外國人還請了神來對付我們,他們就是靠著這個把我們的田給毀掉的。”多普德突然撲進了父親的懷里,聲音也嗚咽了起來,“阿爸,我不想你有事。”
“放心吧,三姐兒。”亞喀斯安慰了一陣子后,才說道,“別聽別人胡說八道,那些外國人也是人,跟我們一樣,都是肩膀上扛著一個腦袋,他們能請到什么神!”
見女兒還是在哭,亞喀斯又安慰道:“三姐兒,如果圣尊天上有靈,你覺得祂會祝福我們,還是包庇那些興風作浪的惡棍?放心吧,你阿爸我福大命大,這輩子受了那么多折騰,不也還好好地活到現在了。”
多普德只是哭,“阿爸……阿爸……”
亞喀斯也流淚了,“三姐兒,咱們村子里的田沒了,這段時間會難熬得很,我不在的日子里,如果遇到了難處,就去達薩哈家找他渾家拉麗亞拉,或者去找隔壁的托珍,我都跟鄰居們打好招呼了,你們平日里互相幫襯著些,等阿爸回來,很快的,我保證。”
……
第二天清晨,亞喀斯跟著六名同行的村民,離開了村子,向卡洼城外的集結點而去。
….
與此同時,義旗軍官同盟的同盟大會也已經開始了。
在嚴峻的內外形勢下,軍官同盟的不少成員都明里暗里地倒向了坡耶那里,持續了數日的會場上,經常能看到比塔達拉的支持者和坡耶的支持者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場景。
連續多日的僵持后,一直沉默的反抗軍領袖查帕斯終于站了出來,發表了他的意見。
“同胞們,兄弟姐妹們,我們沒有退路的。”查帕斯一邊說著,一邊從面前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張信紙,“這是今天上午,巴圖國的信使送來的,是魏國人讓巴圖人轉遞給我們的通牒,我來為大家念一念,魏人開出的要求吧。”
坡耶在聽到通牒二字后,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茲要求所有卡洼叛軍成員,放棄對外國商會之一切審查,官府軍隊需重新改組,以防暴政思想之危害,督察使將于下月廿一抵達卡洼,特此通知。”
念完這句話后,查帕斯面無表情地放下了信紙,把他交給了右手邊的阿德察,“總參軍,把這封信給大家看看吧,以免有人腹誹我斷章取義。”
信紙很快在眾人手中過了一遍,畢竟上面的措辭很短,但是沒有人會懷疑這是偽造的,軍官同盟中有不少成員都在魏國或其他寒月國家求過學,進入卡洼城后也繳獲過舊官府和魏國之間往來的國書,所以他們不會認錯信紙上面的蓋章,那確實是大魏帝國的禮部章印。
按照魏國自身的慣例,發給其他國家的國書上都只需要加蓋禮部印即可,少數重要文書上才會加蓋皇帝印璽。
查帕斯站起了身,朗聲說道:“諸位,我們從沒有放棄過和魏人緩和關系的努力,但是他們卻只想讓我們失去一切。”
大帳內的怒火被點燃了,原本還和比塔達拉僵持不下的坡耶一派人瞬間便沉默了下去。
爭執了數天的會議在經過了半天的討論后,終于出現了結果。
……
“坡耶閣下,您回來了。”見到坡耶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守在門口的親信衛兵連忙為他打開了門。
在反抗軍揭竿之前,坡耶一直都是卡洼城中一個商人家庭的孩子,因此他在卡洼城中一直是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小宅子的,在反抗軍進城后,坡耶在軍營里住了幾天,就搬回了自己的舊居。
坡耶的臉色非常難看,他輕輕地點了點頭,一路走回了自己的臥房。
片刻后,他的房門被敲響了。
“什么事?”坡耶冷冷地問道。
房門被打開了,一個老人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小盤水果,“少爺,這是老爺讓我帶來的新鮮水果,你今天的臉色很不好看,先吃點水果消消火吧。”
“多奧叔,原來是您啊,不好意思,我剛剛進屋的時候太著急了,沒注意到今天您也在這。”坡耶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但還是非常生硬,“有什么事情嗎?”
….
多奧并沒有立刻回答坡耶的問題,他仔細地看了看坡耶的臉,柔和地問道:“少爺這些天的臉色很差,得好好調養身子才是。”
坡耶疑惑地轉過頭,問道:“多奧叔,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老爺知道少爺這些天為國為民,憂心過度,只是家中的煩心事也很多,老爺和夫人一時間都走不開,不過老爺最近新結識了一位朋友,很有見識,便想著請她過來陪少爺您談談心,沒準能解掉您心中的疙瘩也未可知。”多奧輕聲說道。
坡耶聽到這句話后,他如同觸了雷一般地站起了身,兩眼微瞇,問道:“多奧叔,你這是什么意思,阿爸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多奧仍然自顧自地說道:“少爺,老爺的那位朋友可是個博學多才之人,一定能解開您的心結,她不會在城里久住,為了老爺,為了您自己,為了這個家,為了整個卡洼城,您可一定要珍惜這次機會啊!”
多奧言辭懇切,說到最后的時候,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你……阿爸他……”坡耶伸出顫抖的手指向了老管家。
“少爺,老爺的朋友就住在巷口的客棧里,您要是愿意的話,我這就去把她請過來。”
坡耶的牙齒咬著自己的嘴唇,一會兒松一會兒緊,他的手也是一會兒抬起,一會兒放下,唯獨兩條腿如同灌了鉛一樣,一動都沒有動。
兩個人就這么彼此注視對方,過了好一會兒,坡耶徹底放下了手,坐回到了椅子上。
坡耶沒有說什么,但是多奧清楚地看到自家少爺點了點頭。
狂喜的感覺涌上心頭,老管家留下一句“我這就把她請過來”后,連忙離開了臥房。
對時間的感知仿佛消失了一般,坡耶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自己臥房的大門再次被敲響了。
守在門口的衛兵是坡耶的親信,因此多奧沒費任何力氣就把人給帶了進來,當那個人摘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后,坡耶閉上了眼睛,他心里清楚,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
訪客是一個女人,她那遠比坡耶和多奧白皙的肌膚向屋中的二人證明,她是一個寒月人。
多奧很識趣地走了出去,并守在了門口。
“你是?”坡耶從喉嚨里面擠出了這句話。
“我叫顏墨紋,見過坡耶將軍。”女人傲然道,雖然用詞比較客氣,但是她的語氣里卻沒有任何感情。
“你的楚澤語說得可不怎么樣,你不是魏國人?”坡耶疑惑地問道。
“將軍是個聰明人,我是巴云王國飛云商會在巴圖國分會的一名管事。”
“你什么時候來到卡洼城的?”
“今天上午,我已經等您大半天了。”
坡耶盯著顏墨紋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你不可能是一個單純的商會管事,商人我見過不少,但沒哪個人有你這種眼神。你是巴云國王城司的人……還是……魏國緹騎司的人?”
顏墨紋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這還是她進屋以來第一次對人笑。
“將軍閣下,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為您指一條明路。”
喜歡怪客心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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