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初見
五月的祁陽,溫度已經爬升,不分晝夜,烘烤著焦躁的人們。
下午六點,還沒天黑,絕色俱樂部就人滿為患,這個祁陽知名的消費場所,總是以各種的噱頭吸引著各路人群。
昏黃夜色的大廳里,股噪聲震耳欲聾,舞池里扭動的人群,放肆的發泄著多余的精力,嬉笑怒罵間,散發著奢靡的氣息。拐過彎的衛生間的門口,外面的叫囂聲音漸漸發散,唐思拿著手里的號碼牌,低頭拽了拽剛過大腿的工作服,小聲的抗議:“徐主管,我,我是來后廚打雜工的,這個,這個粉色的牌子發錯了。衣服也發錯了。”
被喊徐主管的人呢,一身黑色的透視裝,年齡也不大,殷紅的嘴唇叼著一支煙:“小唐,你來絕色打工是為了錢吧?錢從哪里來的應該都不燙手吧?怎么,難不成你更喜歡圍著圍裙,在后廚刷盤子?”
唐思低著頭,不說話,也不應聲兒,兩條腿緊緊并在一起,雙手死死拽住裙擺。
徐麗麗不是第一天出來混,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頂級,她不是第一次見這種腦子發軸的女人,本來不想和她廢話,可偏巧今天有兩個前臺的服務員臨時撂挑子不干了,又趕上了周末,烏央烏央的人群,涌進了俱樂部,臨時抓人是趕不及了,總不能砸了招牌吧。
徐麗麗捻滅了手里的煙,吐了一口煙氣:“這樣吧,講好的日薪翻2倍,下班時間提前一個小時,我今天缺人手,你給我頂兩天,我找到人就把你換下來,說話算話。”說著把粉色工牌別在她胸口,語氣低沉:“再磨嘰,就給老娘滾蛋。”
唐思抬頭看她,被徐主管惡狠狠的聲音嚇得一哆嗦,她低著頭,心里默默算了算薪資,僵硬的點了下頭。
舞池里的曲子更勁爆了,不知道是誰起了頭,口哨聲此起彼伏,徐麗麗斜眼看了看,嘴角一笑,解決了這頭倔驢,她也松了口氣。扭頭就看一個女前臺跑了過來,臉上帶著驚喜的紅暈:“麗姐,你猜誰來了,快猜猜。”女孩兒沒等徐麗麗回應,就沖進了化妝間,一通收拾,又是撲粉又是補妝。
“嚯,來大戶兒了啊,你都開始補妝了。”徐麗麗低頭點了一顆煙,慢慢又抽了起來:“我猜猜,唔,肯定是城南的,唔,還得是年輕俊俏的,哦,是閆少爺來了!”
祁陽城貧富分化鮮明,老牌的世家勛貴大多居住在城南,最知名的就是隋閆宋梁四大家,幾乎掌控了祁陽城百分之九十的財富,可以說四大家就是行走的銀行,人見人愛的鈔票。
女孩兒給了對方一個你答對的眼神,又激動的道:“不止閆少爺,城南的四個都來了。還有幾個小蝦米。”
徐麗麗一聽也來了精神兒:“真的?”
女孩兒把衣服扯了扯,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膚,又噴了些香水:“真,比珍珠還真。”說完,風風火火的又走了:“麗姐,我先走了。”
徐麗麗不自覺的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從包里掏出了口紅,透過化妝鏡,看見某人還在原地傻站著,心里堵的哼了一聲:“還傻站干啥,門口接人去!”
唐思抬眼看看徐麗麗,只得應了聲“哦。”
徐麗麗看礙眼的人走了,心里才順暢了些,嘴里嘟噥一句:“傻缺兒!可惜了的一張臉。”
唐思磨磨蹭蹭的跟在幾個女孩兒身后,低著頭,做著無意識的禮節迎賓動作,一陣風微微吹過,唐思偶然抬頭,遙遙望去,零星的燈光里,幾個人影挺拔修長,一路昂著頭,眼睛都不看路,邪濘又張狂。這一群人穿著打扮都潮流又矜貴,領頭是兩個人,一個瘦一個微胖,瘦高的男人臉上冷漠,眼神犀利,這雙寒冰的眼神偶爾看到漂亮的女招待時又迅速化冰為水,嘴角的調笑讓整個人都神采飛揚。微胖的男人落后兩步,在前臺挑了一塊糖果塞在嘴里。身后的幾個人都是一樣,張揚、不屑、我行我素。
一行人徑直進了包廂,最后一個關門的人,沖著徐麗麗打了一個響指。
包間里的清凈和外面的喧囂隔成了兩個世界,悠揚的輕音樂緩緩響起,律動的節奏像敲打在人心上,讓你的四肢不自覺的跟著擺動。微胖的男人是城南閆家的長子,叫閆向前。他滿意的看了一圈:“還不錯。比皇甫一號有格調。”
徐麗麗進門的時候就聽見閆向前的夸贊,心里更是得意,她端著笑推開門:“各位少爺,晚上好啊,歡迎來絕色俱樂部。幾位能來,真的是讓我們這小地方蓬蓽生輝啊。有時間,期盼各位多來,多來啊!”
閆向前一把摟住徐麗麗:“會說話!來,先讓爺親一下。”
徐麗麗也不扭捏,抱著閆向前就是一個深吻,周圍的人起哄聲驟然響起,閆向前滿足的一笑,在徐麗麗身上又抓了一把。
徐麗麗笑呵呵的讓酒保送了酒進來,這幫城南的紈绔子弟,從來不點單,你送什么都一樣,最后結賬永遠是一張大票,但是徐麗麗不貪圖小利,酒水小點都可著好的來,人也可著漂亮的送,圖的是感受度高,體驗好,勾著這些財神爺常來常往。
徐麗麗長袖善舞,又是敬酒又是安排,很快包間里的氣氛就熱烈了起來。閆向前愛玩,花樣手段也多,這會兒和一個姑娘在玩猜拳,梁家的那位喜歡飆歌,摟著絕色的一個駐場歌手你儂我儂的唱的歡快,宋家的年紀最小,心思最深,他什么都沒玩,坐在一邊刷手機,一邊刷一邊罵國語,徐麗麗嘴角微微抽抽,來絕色包間里打游戲的估計這位是頭一份兒,而隋家的這位太子爺,一向陰晴不定,前一刻還在笑哈哈和你開玩笑,下一刻就能給你一個嘴巴,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這會兒看,隋家的這位,心情明顯不佳。低氣壓冷氣跟不要錢一樣,哧哧往外冒,周邊一米,生人勿進。
閆向前也看到了,他今天是東道主,讓每一位盡興是他的義務,看到隋家少爺的棺材臉,閆向前也揮了揮手,讓陪自己的女孩回避。
閆家和隋家是世交,兩家的家底兒都互相清楚,所以看到隋少爺的表情,不用問,他也知道發生了什么。
“是不是那個野小子回來了?”
“滾,哪壺不開提哪壺!”
閆向前雙手合十:“我錯了,哥,我錯了。你看,咱是出來玩的,為什么玩?為了樂呵,為了發泄,你板著一張臉,給誰看?你看,姑娘都不敢離你近了。”
隋塵霄雙手捋了捋新作的頭發,嗤笑出聲:“天天玩這些,早tm的膩了,有新鮮的不?”
宋離剛巧游戲打完,似乎情緒也不怎么好,聽到話接上:“就是,一點都不刺激。”
梁衡也摟著合拍的駐唱走了過來:“怎么不好玩,我覺得很好啊。”
閆向前抬眼看了看梁衡,又掃了一眼宋離和隋塵霄,嘴角一笑:“成,那咱玩一個刺激的。吶,這里有一副牌,這是紅桃一到九,對應絕色里的前臺服務的姑娘們,我們從里面挑一張,數兒和誰的工牌對上,就和誰結成對兒。”
宋離一聽來了興趣:“然后呢?”
閆向前把牌一張張的鋪開:“咱們賭誰能在最快的時間內,讓對方愛上自己,賭注呢,我賭新入手的跑車,你們呢?”
宋離一拍手:“有趣。我賭南郊的馬場。”
梁衡哼了一聲,習慣的和閆向前唱反調:“沒意思。算了,隨大流吧,我在京山路有個鋪面,就賭那個吧。”
閆向前看隋塵霄:“怎么樣?隋哥,你呢。”
隋塵霄無所謂的攤攤手,本想說沒意思,看幾個哥們都盯著他看,撇撇嘴:“你是不是早賊上我那艘船了,行,壓上。”
梁衡問:“怎么算贏?”說完挑眉一笑:“上壘嗎?”
閆向前一笑,搖搖頭:“今天跟著對方回家,不許上壘,而是讓對方收留自己住在她家,吃喝全都是她出,誰住的時間最久,誰就贏。封頂兩周。”
宋離拍手:“有意思!”
隋塵霄手撐在腦后:“這也太簡單了吧。哪個女人不把我們當大爺?”
閆向前點了一支煙:“哥們,有個地方住,看不見討厭的人,還能有的玩,沒意思嗎?”
隋塵霄咂咂嘴吧:“不錯。”
四個人圍在角落里說話,女孩兒們圍在身后,剛想湊過去,閆向前一個眼神,立刻不敢動了,就聽見幾個人一陣驚呼之后,四散開了。
閆向前拿著手里的紅桃2,掃了一眼,怎么那么巧是剛剛梁衡摟著唱歌的那個駐唱姑娘,他吹了聲口哨,直奔過去。
梁衡看到了,眉毛一挑,也沒說什么,他手里的是紅桃七,是剛剛坐在隋塵霄旁邊的瘦高個,梁衡不喜歡瘦子,想起賭約,他捏著鼻子,也走了過去。
宋離手里是紅桃a,呵呵,是主管徐麗麗,想起徐麗麗火熱的激情,宋離嘴巴一撇,把紅桃a直接扔在了桌子上,棄權,之后就在城南四少群里說了一句:“破鞋一只,老子棄權,南郊馬場,隨時交接。”
隋塵霄看了看手里的紅桃4,4,一聽這個數字就不怎么吉利,他皺著眉頭在包間里轉了一圈,沒看到工牌4號,他站起身,又轉了一圈,還是沒有。
正巧徐麗麗送果盤進來,隋塵霄問:“前臺的服務人員都在這兒了?”一聽到城南的人來了,傻子才不跑過來,隨便打賞點就夠一個月的開支,誰的腿不往這邊拐?
徐麗麗掃了一眼:“啊,都在。”
隋塵霄問:“4號呢?”
4號?徐麗麗想起來,還真有一個沒在這兒,那個一心刷盤子的二貨。城南的四大家都不是平常人,徐麗麗擔心她來會惹的幾位大少爺不快,迎賓的那個死樣子,讓徐麗麗擔心她會砸了招牌,壓根兒就沒讓她進包間服務,徐麗麗笑道:“隋少爺,這么多漂亮可人陪著您呢,您找她干嘛?笑笑,來,給隋少爺唱首歌。”笑笑就是在化妝鏡補妝的女孩兒,進門的時候就一眼盯著隋少爺,這會兒有了由頭,忙不迭的跑來,捏著嗓子:“隋少爺,笑笑唱歌可好聽了,來嘛,人家陪你唱歌。”
隋塵霄最討厭這套敷衍的手段,他用拇指摩擦了一下腕表:“人在哪兒?”
徐麗麗看隋塵霄面色不善,心里也跟著打鼓,急忙改口:“哦,哦,她去廚房端點心去了,馬上就到。”
唐思被徐麗麗推進包間的時候,差點被繚繞的煙氣嗆得窒息,她死死拽著短裙的邊,低著頭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徐麗麗想做個介紹,隋塵霄卻擺了擺手,又指了指剩下的幾個人:“讓這些人都撤了吧。”
笑笑剛剛已經知道,隋少爺找編號是4的女人,她混跡歡場,琢磨可是幾個少爺玩的游戲,一把扯過唐思的工牌貼在自己身上:“隋少,早晨的時候我們衣服穿混了,這工號是我的。”
隋塵霄看不清低著頭的人模樣,心里的暴躁已經高漲,他細長的眼睛微微一抬:“滾!”
笑笑還想說什么,被徐麗麗堵住了嘴,一把拉了出去。
“抬頭!”
不容拒絕的聲音,微微發涼,聲線有些低沉,唐思壓抑住狂跳的心,小心的抬起來頭。
一張臉,抹的煞白,白慘慘一片,黑粗的眉毛成‘一字型’,顴骨上還有很多雀斑,鼻子還算挺翹,嘴巴卻大的夸張,長發披散著,襯著包間里忽明忽暗的光鮮,驚悚異常。
宋離被嚇的手機差點甩出去,梁衡憋著笑拍了拍隋塵霄的肩膀:“實在不行,你和宋小弟一樣,棄權算了。”
閆向前忙著和2號套近乎,沒顧上這頭。
隋塵霄沒理會哥們的調侃,歪著頭仔細瞅了瞅,指了指包間里的衛生間:“去,把臉洗了。”
唐思站在原地不動,隋塵霄氣笑了:“信不信,你不自己洗,我會把你按在洗手盆里親自洗?”
唐思被對方恐嚇的語氣嚇到,像兔子一樣跳起就往外跑,隋塵霄動作更快,一把把人抱在懷里,三兩下制服,抗麻袋一樣抗到衛生間。
閆向前扭頭一看:“我靠,還是我隋哥威武。”
隋塵霄一晚上的憋悶被唐思逃跑的行為激到了頂點,他一只手死死摟住她,雙腿別住她的腿,另一只手胡亂的撩水就往臉上胡嚕,唐思左右擺頭的躲閃,最終還是被隋塵霄鎮壓,把臉洗了一個干凈。
發泄的氣力用完,隋塵霄也折騰的夠嗆,他疲累的松開了人,剛想說話,唐思扭身一腳就踢到他身上,怎么那么巧就踹在兩腿之間,隋塵霄立時就痛的蹲下了身子,唐思麻利的開了衛生間的門,旋風一樣,跑出了包間。
隋塵霄狼狽的模樣取悅了眾人,閆向前甚至還拍了照片留念,絲毫不理會隋少臉上的陰云密布,宋離嘴角的笑此刻異常真誠,他扭頭看看門外,心里不知盤算什么。
唐思一口氣跑出了絕色俱樂部,才穩住了心神,她知道來這種地方打工,免不了會被占便宜,但是沒想到,第一天上班就這么倒霉。她抬手看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身上的工作服還沒換下來,自己的衣服和背包還在員工儲物柜里,她躲在一個邊角等了一會,看沒人追出來,才從后門進了員工休息區,最快速度的換了衣服,塞進了儲物柜,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可惜了,白忙了一個晚上,一分錢沒賺到。
唐思走后,隋塵霄緩解了自身的不適之后,跟著也出了門,只不過他動作沒有唐思快,轉了一圈也沒看見人,隋塵霄扯扯嘴角,跑的倒是挺快。可惜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找個人還不容易?
隋塵霄不知道,這和尚只是個掛單的和尚,這廟也不是住她的廟。
所以當隋大少一覺睡醒,晃晃悠悠踩著絕色開門的點進門,轉了一圈,根本沒找到人,隋塵霄煙也不抽了,眼睛也睜開了,只盯著徐麗麗。徐麗麗頂著對方的高壓,臉上的粉都差點沒裂開,一邊僵笑的招待他,一邊打電話,心里直叫祖宗,祖宗呢,根本沒聽見,電話一直沒人接,直到對方關機。
徐麗麗都不敢抬頭,低著頭看隋塵霄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一下下,跟敲打在她身上一樣,莫名的恐懼。
“她住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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