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邂逅
唐思打車出了飯店,先去姚美娜那接了唐琳琳,再趕回家。
進門的時候九點多了,唐琳琳早就困了,簡單洗漱后就上了床。唐思坐在床邊,出神地看著唐琳琳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眼底形成一小片陰影,紅嘟嘟的小嘴巴微微張著,頭發有點自來卷,扎起來的時候不明顯,散開了就如同一朵花,清凌凌的。
唐思低下頭,眼淚慢慢涌了上來。李譽的質問還在耳邊,幾句話就讓時光倒流,唐思彷佛置身兩年前的出租房里,她那個晚上也是這樣,坐在床邊愣愣的看著唐琳琳。
李譽問她為什么?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看著唐琳琳,莫名就想到了自己,她不忍心眼睜睜看另一個自己重復老路。
一條荊棘遍地,屢次被棄,孤獨孤單的路。
隋塵霄差不多快十一點才回了裕華園,司機把人送到之后,把幾個打包盒提上,跟在后面想一起進門。隋塵霄一把攔住:“把東西給我,明天早晨還是八點來接我。”
司機是隋家的老人兒,能說上幾句話:“少爺,這湯湯水水的容易撒一身。”
隋塵霄有輕微的潔癖,尤其討厭飯菜湯汁油煙味,司機也是看這打包的都是飯菜,才提著跟上他。隋塵霄掃了一眼打包盒,思索了片刻還是伸手道:“給我,你先回去。”
司機不敢再說,小心的把幾個打包盒放在他手上,看著隋少爺拎著上樓,嘖嘖,幸虧他手長,這一伸出去就不知道電梯夠不夠寬了。
隋塵霄拎著打包盒上樓,總覺得身上飄著飯菜味兒,似乎還散發著一股子迷離香味兒,他貼身聞了聞,罵了句臟話,另外一只手打開門,發現屋里燈都關著,難道她還沒回來?把東西放在了餐桌上,他徑直走到次臥,敲了敲門,沒人回應,又敲,門開了,唐思鼻子紅紅的,眼睛也有點紅,頭發亂糟糟,身上依舊是一條棉質睡裙。
她哭了?
隋塵霄的臉色不可控的變成了黑色:“眼睛這么紅,你哭了,誰惹你了?”
唐思吸了吸鼻子:“沒有,有點感冒。”為了證明,還拿出了一板藥片晃了晃。隋塵霄臉色稍緩,點點頭:“出來吃點東西。”
唐思本想說不用,但是隋塵霄根本不給她機會,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唐思晃晃有點暈的頭,慢慢走到了餐桌,是王府餐廳的標志,好幾個提袋,足足七八個菜。她慢慢把菜拿了出來,擺在了桌子上,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記錯了,怎么這桌菜,和李譽吃的那桌一樣?難道隋塵霄打包了她們的剩菜?
隋塵霄洗漱了一番,換了衣服,仔細聞了聞,總算沒了那股讓人惡心的味道,他神清氣爽地拉開了房門,出來就看見唐思站在餐桌跟前發楞,他疑惑:“吃啊,還熱著,一會兒就涼了。”說完故意道:“看看,數目對的上不?差哪個菜,少爺給你補上,下次別吃別人的飯,吃人嘴短懂不懂?”
如果剛剛還又疑慮,那么此刻可以板上釘釘了,這貨把剛剛自己在王府餐廳的那桌菜復制了一遍,唐思哀嚎,怎么她更心疼自己的三百塊錢了。
隋塵霄進廚房,找出了碗筷,給她盛湯布菜,一邊吆喝:“吃啊,一起吃。”
唐思坐了下來,接過碗筷,嘆口氣:“我沒白吃,我和他說了aa制,我出了三百塊呢。”
說完一副頹唐的模樣,隋塵霄一聽,呵呵笑起來,他道:“那你虧大發了,單是我買的,我不可能讓我的人隨隨便便吃別人的飯。”
唐思提取語句的重點和關注點和別人不同,她忽視了那句“我的人”,而是前一句:“你買單的?那我的三百塊不就白花了,啊啊啊。”
隋塵霄看著她一副肉痛的模樣,提醒道:“扔就扔了,你不許和他聯系,你想要多少錢我補給你。”
唐思兀自在哀悼自己的人民幣,根本沒聽他說什么。不一會兒,就聽見自己的手機,一陣叮叮鈴鈴的聲音,她打開手機就看見一串紅包,紅彤彤,鮮艷艷。上面那明晃晃的數字300就跟在笑她一樣。
發信人,房東隋獅子。
“拿著,9月份的菜單里不要出現胡蘿卜、白蘿卜、青蘿卜和水蘿卜。”
唐思看他舀湯的手指上,一串牙印兒,這才想起兩個人之前的不快,原本她想等他回來說清楚,這會兒看著牙印兒,又無法理直氣壯。
隋塵霄早就看到她的眼神,咳嗽了一聲,他一向打直球:“怎么?心疼了?”
唐思就算再遲鈍,這會兒也察覺出了問題,她沒說話,只是皺眉想事兒。隋塵霄靜靜的看她,就跟看關在籠里的小兔一樣,他說:“別想了,想多了也沒用。跟著我有什么不好,咱這外貌有目共睹,咱的實力你可以去打聽打聽,你還有什么好不滿的。”
隋塵霄說的上勁兒,干脆丟了筷子,坐在了她身邊:“唔,以后你就跟著我吧,包你在祁陽城橫行無忌,衣食無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抽誰就抽誰。”
唐思斜眼看他:“也包括抽你嗎?”
唐思一向冷淡,這會兒一個眼神帶著冷冽和嫵媚,隋塵霄身子都跟著酥了半邊,他湊進她,隨意摟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邊說邊笑:“在某些特殊的場合和地方,可以試試。”說完又道:“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金錢、勢力、寵愛,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唔,除了結婚,當隋太太,呵呵,這可不是你能要的東西,你可不能想,那對咱兩個都不好,我相信你是聰明人。”
唐思眼神看著對方,默默的移開了腳,抬高,然后狠狠的跺了一下,隋塵霄的感知從手立刻轉到了腳,一陣哀嚎,疑惑又憤怒的看著唐思:“你干什么?”
“干什么?讓你醒醒酒。少喝多了,做一些非分之想。跟著你,我呸,一個無所事事的廢物,仗著家里的臭錢,到處勾搭,還嫁給你,惡不惡心,你就是趴地上求我,我都不會嫁你這種人,行走的衣冠禽獸,滿身的道貌岸然,虧得我還以為你是個人!”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這個禽獸,立刻辦了你,讓你哭都沒地方?”隋塵霄也被罵起了火,他一把攥住了唐思的手腕,作勢就往主臥室拉。
唐思使勁兒掰開他的手指,一腳踢在他腿肚子上,最快速度跑進了次臥,一邊跑一邊罵,門關上了還能聽見里面喋喋不休的聲音。
隋塵霄氣炸了,他咣咣的砸門,一邊砸一邊喊,唐思也不示弱,開了門就沖他一拳,正打在眉心上,頓時就眼前亮星星,鼻子下面也有點不對勁,隋塵霄摸了一把,紅呼呼的一片,那片紅慢慢的變大,小片變成大片,最后連成了一片,“你,你。。。”話還沒說完,眼前就是一黑,白眼一翻,躺在了地上。
唐思嚇壞了,這貨不是號稱南城一霸么,怎么這么不經打?她蹲在地上,小心湊過去摸了摸鼻息,頓時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只是暈了,怎么辦?把他扔在這兒好像不行,別說他酒醒后會不會報仇,就是想想自己房門口躺著一個人都毛骨悚然,唉,真是麻煩人物。
唐思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把人拖回了主臥室,實在沒力氣拖到床上,她就著臺燈,把床上的一張繡花棉錦被抱下來蓋在了某人的身上,又湊過去探了探額頭,仔細看了看鼻骨,反復琢磨,自己的力氣有限,這廝人高馬大皮糙肉厚的,應該不至于被一拳頭造成重傷,心下忐忑了一會兒,決定凌晨的時候再看看他的情況,出現異常再喊人。
一夜光怪陸離,唐思夢里不可避免的被某人追殺,又是逃跑又是求饒,掙扎了一夜,睡醒的時候,渾身酸痛難當。
窗外已經天光大亮,唐思暗道糟糕,連忙爬起來,到隔壁主臥去看隋塵霄,唐思做好了各種心里準備,甚至想好了如果隋塵霄趕她離開,她要去哪兒住,結果滿頭思緒無用武之地,千言萬語堵塞喉頭,隋塵霄根本沒在,地上沒人,床上也沒人,昨天鋪滿飯菜的桌上倒是留有線索。
一張紙條,兩句話,臨時出差,有事電聯。
唐思看著力透紙背的字跡,居然有點對方落荒而逃的錯覺,奇怪。
唐思的預感不算錯,隋塵霄自己都覺得有點落荒而逃。他凌晨三點多就醒了,實在是地上睡覺太不舒服,哪怕身上蓋的是他最喜歡的棉錦被,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爬上了床,想起醉酒前的事兒,模糊又不真切。
但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唐思拒絕他了,唐思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這讓他很是想不通,畢竟他隋大少在男女交往上,所向披靡,鮮少敗落,哪怕是秦蜜,那也是他自己先放棄,不樂意再做追隨者,他知道唐思不喜歡自己,可做隋大少的女朋友這么大的誘惑,他覺得唐思不會放棄。是個有腦子的都不會說“不”字,可唐思為什么這么氣急敗壞呢?他稍稍回想了一下昨天的唐思的表情,咬牙切齒有沒有?怒上心頭像不像?
難不成她受什么刺激了?
李譽給她的刺激?
這讓隋塵霄很不是滋味,也心煩意亂,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電話響起,隋塵霄拉回思緒,拿過手機,電話是他爺爺的助理李賢打來的,李賢說話一向言簡意賅,且喜歡帶自己的看法,隋塵霄眼睛瞇了瞇,氣的差點笑出聲兒,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夸獎自己的父親,隋南山的腦子被粥灌滿了嗎?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趕過去。”放下電話,他麻利的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又把洗漱用品塞進了行李箱,一向懶得動的隋塵霄這會兒莫名的雀躍起來,本來他還在發愁天亮了,怎么和唐思那個倔驢掰扯昨天晚上的事兒,這個突發事件簡直是來的好來的妙,既然沒想好,躲出去是上上策,唔,反正他是因為公事才走的,絕對不是怕唐思的找茬兒。
隋塵霄收拾完,推開門腳步輕輕,路過餐桌的時候,看到了餐桌上擺的食物,撓撓耳朵,最后還是抽出筆紙,寫完一個,看的真皺眉頭,字有點丑,話也有點多,撕了重寫,這次寫的語氣不太好,再重寫,一直撕了四次,最后一張勉強合格。
不管多大的氣性,兩個禮拜也差不多了吧。
隋塵霄這會兒還沒意識到,自己這心思,這顛來倒去的擔憂,多么像愁腸百結的懷春少女,情動萬分沖動羞澀的翩翩少男,只字片語就帶著點點心動,悠悠心酸。
隋塵霄出差了,唐思也送了一口氣,她的生活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她過后也有點后悔,干嘛那么急赤白臉地懟他,沒準兒那位大少爺就是喝醉了,無聊地消遣,自己哪里有資本和資格挑釁,難不成真帶著唐琳琳去睡大街?亦或者再回到糙亂地城中村去?隋塵霄走了也好,等他回來,他不提,自己也不提,她們就還是純粹地房東和房客的關系,沒有如果,也沒有未來。
唐思眼下不在關心隋塵霄的心思,她著急做兼職攢錢,娛樂場所是不敢去了,擺小攤她也沒有本錢,也害怕賠錢,想來想去還是去做家政最便利,當日結算,童叟無欺。
陳秀麗找來的時候,她其實很抱歉,畢竟是她托陳秀麗約了李譽,估計李譽把二人吵架的事兒告訴了陳秀麗,陳秀麗這幾天總是給她打電話,唐思心虛,又愧疚,始終不敢接電話,這天陳秀麗直接找過來了。
“你可真是譜兒大了,連我電話都不接了。怎么,是不是打算自此之后,辟谷封山,不再出現了,嗯?”
陳秀麗和她是中學的同學,上學時候兩個人關系其實一般,只是她在學校里人緣很差,基本沒什么朋友,所以陳秀麗脫穎而出,成了她的閨蜜。后來她來祁陽,陳秀麗在祁陽上大學,二人聯系不勤,卻也沒斷。
“沒,就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說。”
陳秀麗自然知道唐思的想法,她嘆口氣沒再提這茬兒,轉而和她說:“我知道你找兼職工作,嗯,我們學校的實驗室缺一個打雜做衛生的,一個禮拜兩次,周中一次,周末一次,一個月八百塊,你去嗎?”
唐思驚喜的抬頭,忙不迭地點頭:“去,去,去。這待遇太好了。”
陳秀麗道:“你先別急著高興,實驗室面積不小,因為屬于重點關注地方,規矩也多,所以院里不讓找大爺大媽,想找個年輕腦子靈活得,你得小心仔細,前往別惹事,否則會讓你賠個傾家蕩產。”
唐思鄭重地點頭:“好,我知道。”
陳秀麗躊躇了一會兒又道:“李譽會在祁陽帶一段時間,他那個項目是幾個學校聯合的,說不準你也會在實驗室碰上他。”
“沒事兒,我做我該做的。”這么好的機會,怎么能因為一個男人放棄。
陳秀麗點頭:“成,從這周周末開始吧,周六早晨七點,你就過去,和門衛就說實驗室的人,不要遲到,管實驗室的是個未婚大齡女,脾氣不太好。”
唐思自然應下。唐琳琳自從上了學,獨立很多,可以自己在家,她勤快點,估計一上午就能做完,還能趕回去給唐琳琳做午飯。唐思因為這個困擾自己多日的事兒被解決,高興極了,晚上難得給自己加餐慶祝。唐琳琳知道后,表面上笑著恭喜,心里卻很難過,唐媽媽是為了自己才這么辛苦,如果不是自己,獨身的唐思應該過的很瀟灑吧。
周六,唐思起了個大早,把早飯做熟,自己簡單吃了些,其余的放在了桌上,用竹子罩扣好,就出了門。還好自己住在裕華園,有直達車,20分鐘就到。原本一切順利,到了大學門口,保安卻死活不讓她進。
“師傅,我真的是實驗室的。”
保安也無奈:“姑娘,我們只看牌子,不看人。”
時間眼看就要到七點了,唐思急得腦門冒汗,昨天她光顧了高興,也忘了留個實驗室的電話,這下可好,第一天上班就遲到,陳秀麗嘴里的滅絕師太不會把自己開除吧?
正糾纏中,身后一個聲音,溫和儒雅:“怎么回事?”
唐思轉過頭去,眼前的男人一身休閑裝,手里拿著一個公文包,頭發順從的分成了三七分,一雙丹鳳眼在鏡片后門溫和的看著她。
保安趕緊上前:“隋老師,這個小姑娘沒有通過門牌,還非要去實驗室。”
隋老師淡淡的看了一眼她:“你是小陳介紹的?”也不等唐思回答,轉頭和保安道:“我帶她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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