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縫縫補補劉家人
布卡鎮里,一個身著靛色粗布襦裙,頭戴木釵的婦女正朝著鎮子東南角急行,她手上挎著的竹籃子里時不時地露出一抹鮮綠。
這名婦人容貌雖不出眾,但也頗為端莊,常年勞作讓她的皮膚顯得粗糙發黃,臉上的憂愁之色更是一覽無余。
這人正是劉景成的母親劉何氏。
劉何氏徑直奔著自家所在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去,才剛到腳樓外就朝里面一邊叫大喊:
“景成,娘回來了,你餓了吧?娘馬上就給你做好吃的。”
腳樓里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息發出來。
劉何氏一邊走上腳樓的臺階,一邊處理草鞋上的爛泥,沒聽見劉景成的回話她也沒在意,只當是他睡著了。
輕輕嘆了一口氣,劉何氏推開了自家腳樓的竹門。
然而等她朝左側隔間一瞧,頓時有些慌了神,屋子里面空落落的,沒有任何人影。
劉何氏立刻將幾間隔間的竹門都推開查看,本就不大的幾間屋子很快被她查看完畢,里面卻沒有找到任何劉景成的身影。
她趕忙沖出腳樓,語氣慌張地在外面大喊起來。
“景成,你在哪兒啊?娘回來了,你還病著呢,趕快回家吧。”
此時,鎮子里其他其他外出勞作的人也熙熙攘攘的開始往家里走了,見到劉何氏在自家門前這般大吼,幾個跟著外出勞作的婦人有些詫異的朝她發問:
“孝明家的,你家景成不是還在發瘧子嗎?怎么就跑出去了?難道這么快就好了?”
劉何氏面色有些焦急地踮腳四處張望,嘴里一邊念叨著回復。
“是啊,這小子病還沒好呢,怎么就出門了,真是不讓人省心吶。”
劉景成家腳樓不遠處,一個頭纏黑色飾巾、身著青色短襖的婦人收回了自己準備邁向家里的腳步,轉身朝著劉何氏快步走了過來。
“大嫂,你也別太擔心了,景成都多大的人了,還能走丟了不成,估計是到咱們哪家玩兒去了,咱們挨個找找就是了。”
“老二家的,那你趕緊幫我找找,他還帶著病呢,可不能在外面曬著。”
來人是劉景成二叔劉孝志的媳婦劉陳氏,聽到她的話,劉何氏心下稍微一松。
心想也是,鎮子就這么大,這孩子估計是到三個叔叔家串門去了。
劉何氏心里有些埋怨,這混小子,病都還沒好利索,怎么就開始出門了。
再說了,你得了這病到別人家里去,那不是把晦氣傳給別人家了嗎。
她正要抬腳跟著老二家的一起去尋找劉景成,此前劉景成見到的那個黃文騏站在自家腳樓臺階上朝著她們幾人大喊起來。
“劉姨,景成哥沒去別人家,我親眼看著他到南邊的林子里去了,他還背著背簍呢,說是要去摘些草藥回來。”
“什么?”
劉何氏突然覺得心頭一慌,緊跟著就是頭腦發暈。
南邊的林子,這混小子不想活了,竟然敢一個人跑到林子里去。
劉何氏一個箭步沖到黃文騏家腳樓下,朝著他再次確認:
“文騏,你說的真的,你真的看到你景成哥一個人到林子里去了?”
黃文騏肯定地點點頭,他回頭指了指兩側腳樓,幾個總角孩童探出個腦袋正在看熱鬧。
“不止我看見了,他們幾個也看見了,我還跟景成哥打了招呼呢,不信你問他們。”
劉何氏腦袋嗡地一下,只來得及朝黃文琪道了聲謝謝,轉頭就朝著南邊的林子走去。
劉景成二嬸慌忙在身后不斷招呼,“大嫂,你可別急著進林子,等我把當家的和老三、老四叫過來再說。”
她說這話的功夫,劉何氏已經消失在了鎮子拐角處,呂宋的漢人女子可沒有纏足的惡習,一個個都是身手矯健。
不一會兒功夫,劉何氏已經出現在了南邊林子外,看著灌木叢中一條明顯的缺口,劉何氏一咬牙撿起一根木棍就打算朝里走。
“大嫂,你先停下。”
幾個男人的聲音在她身后傳來,兩個高大漢子飛快地朝她跑了過來。
這兩人都是身高八尺左右,全都穿著深藍色短褐,不過一個長得壯實,另一個卻顯得有些秀氣。
長得壯實的那人一個沖刺沖到劉何氏前方,將她給攔了下來。
“老三,你快給我讓開,景成說不定有危險,我得趕快去找他。”
劉何氏朝著攔路的劉孝為大喊。
落在劉孝為身后的劉孝志追了上來,面帶苦笑地虛張雙臂將劉何氏攔住。
“嫂子,這林子可不是好進的,要去也是我們去,哪能讓你一個婦道人家做這般事。”
“這可是你大哥留下來的唯一骨血,他要是歿了,我以后可怎么給你大哥交待啊。”
劉何氏語氣里帶上了一絲悲涼,大有直接沖進叢林的勢頭。
劉孝志收起了臉上的苦笑,轉而面帶堅毅地看向劉何氏。
“大嫂放心,我跟老三這就進林子里去找人,你先回家等消息吧。我把話撂這兒,不找到景成,我倆就不回來了。”
“娘,二叔,三叔,你們怎么在這兒?”
三人說話間,劉景成背著背簍從灌木叢里鉆了出來,看到三人的身影他有些懵驚訝地喊了出來。
“景成!”
“你這混球!”
“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癢癢了。”
三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激烈的情緒讓劉景成愣了一下。
劉孝志正準備撿起一根棍子抽過來,卻見劉何氏一臉驚喜地撲到了劉景成身上。
“兒啊,你這是好了?在林子里有沒有出事?”
劉何氏雙手在劉景成臉上、身上不斷摸索,劉景成紅潤的面孔讓她看得心頭歡喜。
這孩子,今早上還病怏怏的,怎么現在就變得生龍活虎起來呢?
劉孝志和劉孝為兩人也馬上沖了過來,兩人仿佛忘了剛才大發雷霆的樣子,圍著劉景成不斷嘖嘖稱奇。
“劉家祖宗保佑,你小子竟然好了,你背后背的是什么?”
“打擺子可沒這么快好的,你小子是吃了什么藥不成?”
看到劉景成龍精虎猛的狀態,幾人當即就疑惑得問了起來。
這可是瘧疾,以前那些得病的即便是扛過去,那也得在床上熬幾個月。
劉景成在路上便已經想好了措辭,他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神神秘秘地朝四下看了看。
“二叔,三叔,我得了奇遇,遇著仙人點化,這才把病治好,鎮子里人多嘴雜,待會兒咱們直接到二叔家去,我也正好給爺爺他們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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