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論在本人面前扮演本人的尷尬
“好好說話,行嗎秦教官?”楚楓大無語,擠牙膏似的交談讓他很煩躁。
八歲以后,他保留下來的唯一一點情緒感知,就是不耐煩。
秦戰又沉沉一笑:“很簡單,我在總部放了一條魚餌,楚老板要不要跟我回去釣魚呢?”
聽起來確實很吸引人,這是楚楓目前唯一能快速探知消息的途徑。
但他似乎想到了別的。
最后他也沒客氣,有魚沒有不吃的道理。
臺詞兒都沒換,他垂著眼不冷不熱道:“等著,我換身衣服。”
幾人出了門。
鹿馬故意扯著秦戰的衣擺落在后面,偷著問:“老大,這和原本的計劃不一樣啊!不就借到錢就行了嗎,怎么把楚老板也忽悠來了?”
秦戰端著肩膀,視線一直追隨著前方大雪里,那抹清雋,修長高挑的身影,漫不經心“嘖”了一聲:“順便!
“……”神特么順便。
忽地響起“嘭”得一聲,楚楓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多了一把傘。
眉間的雪花滴落下來,他眨了眨眼,如白玉般雕刻的臉,頰邊凍得有一點紅。
“我能問個問題嗎,楚老板?”秦戰嘴角噙上熟悉的戲虐。
楚楓預感不太好。
“不能!甭曇羟遒,眼神不屑。
秦戰卻覺得楚老板挺可愛,于是決定繼續頂風作案:“楚老板,你為什么不想治病呢?”
為避免被騷擾,楚楓在專賣店停業后,便把病情公之于眾,所以連總部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意外。
但他依然猛地頓住腳步,偏頭看向身側的人。
自他的淚丸售罄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找上門來上趕著給他治病。
無非都是沖著他能哭,能產淚丸而已,楚楓心里清楚。
可從沒有人真正問過他一句,為什么不想治。
楚楓覺得心頭像被一塊石子擊中,平靜的心房也像水面一樣,稍微起了一點漣漪。
有一種不一樣的波動在心里竄動。
那是什么感覺?楚楓有些抓不住。
他將雙手插進大衣兜里,垂下眼繼續往前走,聲音很淡:“沒有為什么,錢賺夠了!
那道繃直的脊背,有些冷傲,有些不馴。
這是見過楚楓的人共有的印象。
但他身后的秦戰,松松得撐著傘,卻看出了那個身影里的一些孤寂。
他不該是這樣,秦戰想。
三人回到總部時已經是傍晚,天色只有點蒙蒙亮。
諾大的操場上,密密麻麻的作戰兵正在飯后切磋自娛。
遠遠地見秦戰幾人走過來,這些兵紛紛眼露欣喜。
秦教官一早跟鄧司長立下軍令狀,保證為新組建的隊伍拉到資金這事兒,已經在基地傳了整整一天。
如今秦教官信步而歸,臉上是常見的不急不躁,這事兒定是辦成了。
但是秦教官身邊還跟著一個人是誰?新來的?高高瘦瘦,看起來像個花瓶小白臉。
“秦教官!”有人突然高呼一聲,緊跟著十來個人呼啦一下子圍了上來。
大喊的那人呲牙一樂,黝黑的臉上一副憨態:“秦教官,這是新人嗎?您可親自定了規矩,只要進了咱基地的新人,至少能以一敵三才行。”
一看就是吃飽撐著了,秦戰“嘖”了一聲,向身側偏了下頭:“楚老板,要不我為你,開個特例?”
“特例?”楚楓一怔,剛剛似乎要脫大衣,聞言又攏了攏衣領,圍巾又緊了一下,不冷不熱道:“好!
只是心理上有病,又不是沒上過學。
楚楓聽出來被挑釁了,可是人家心淡如水,毫無波瀾。
所有事在他眼里,只要與自身利益不相甘,他都沒興趣。
豈料話被聽去,圍著的兵不樂意了:“秦教官,基地規矩如山,您不能偏心得如此明顯吧?”
一堆人笑嘻嘻跟著起哄,秦戰抬手“噓”了一聲,卻不知道哪個字眼觸動了心弦,忽然笑笑,懶懶地問楚楓:“他們說我偏心,怎么辦呢?”
楚楓似是又沒什么耐心,對著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瞥過去一眼。
嫌麻煩,到底脫了外套,摘了圍巾往秦戰懷里一扔,垂下眼皮卷起袖子,一副速戰速決的樣子,冷冷地問:“哪三個!
秦戰挑挑眉,身側瞬間沖出去三個兵摩拳擦掌,嘿嘿笑道:“秦教官您放心,我們保證不打他那張小俏臉。”
秦站把懷里的大衣和圍巾理順,搭在手臂上抱在胸前,衣服上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經意間充斥鼻尖,他心情很好。
“等等!彼鋈缓傲艘宦,走到楚楓眼前,勾起唇角笑了笑,還是熟悉的腔調:“我說了,要給你開個特例的,楚老板!
楚楓似是沒明白,眼看著都打起來了,還開他奶奶的特例啊!
就見秦教官環視一圈兒后,不緊不慢一抬下巴:“三個不夠,你們,都上!
誰還敢說偏心?
“這就是你說的特例?”楚楓厭懶地投過去一眼。
秦戰頂起腮幫想了想,把身后像個尾巴一樣沒什么存在感的鹿馬,也往前推了過去:“再加一個,不用給我留面子,楚老板。”
鹿馬:“我日!”
楚楓:“……再說話我割舌頭。”
畫風突變,如此一來,被挑釁的成了這些兵。
十幾個人打一個,上一次這情景還是秦教官到總部報道的時候。
不過人家秦教官看著瘦瘦的實際有料得狠,上一次被踹趴下那些兵心服口服。
哪像這次這個,單薄地像一陣風能刮倒。
“楚老板,你行不行?”開打前鹿馬不忍心,往跟前兒湊了湊,一臉擔憂。
下一秒,楚老板耐心告罄,蹙起眉倏地抬起長腿一頂,鹿馬痛苦地捂起了肚子。
其他人見狀,默契地一哄而上,楚楓按著鹿馬的肩膀,忽地一下騰空而起,長腿掃過一圈兒,一人踹一腳后,穩穩落地。
所有兵被徹底激怒,再次圍攻過去。
不一會兒猛地飛出一個人影,重重跌落在大雪堆里。
我出局了?鹿馬瞪著眼珠子不敢相信,起身拍拍屁股,咧著嘴滿臉疑問看向秦戰:“老大,你早就知道?”
秦戰看向還在掙扎不認輸的那群兵,倚著身側一個大雪人挑挑眉:
“我的梅花a,看似薄薄一張紙牌,可是瞬間出現的那一刻,紙牌刃利如刀,懂了嗎?而咱們薄弱的楚老板,當時可是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鹿馬這才皺著眉回想一下,還真是。
“惹不起……”鹿馬撇撇嘴,好心提醒秦教官一句:“沒想到債主看著瘦瘦弱弱的,居然這么牛逼。老大,你也得小心點。”
秦戰瞇起眼,想了想,用不著吧,我又沒惹。
又幾分鐘過去,楚楓插著長褲兜,向地上趴著的一堆人冷瞥過去:“還打不打。”
有人氣喘吁吁擺擺手:“不打了不打了,我們認輸!
楚楓身后響起沉悶的一聲笑,背上隨即搭上了大衣。
秦戰繞到他身前,給他重新系好圍巾。
“真厲害,楚老板!鼻貞饝醒笱蟮。
楚楓抬起眼皮,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稍稍蹙起了眉,似乎有什么異樣迅速閃過心頭。
地上的兵忽然起身紛紛竄過來,有人攥著他的手有些激動:“楚老板是吧,你牛逼,我們服氣!你要來我們兵營嗎……”
秦戰美妙的心情瞬間不太好。
他硬是橫插進來分開那兵蛋子的手,瞇起眼拍拍他的肩膀:“我記得,剛剛就是你說,基地規矩如山?”
那人即刻行禮:“報告教官,是我!”
“嗯,”秦戰點點頭,“那就你帶隊,全體都有,罰跑二十圈。”
“……”
“報告教官,請問因何而罰!”
秦教官臉色一沉:“五十!
“……”
操場邊兒傳過來一聲聲嘹亮的口號,秦戰背著手偏過頭去,又上下掃視一眼楚楓有些疑惑:“是不是在基地呆過?”
熟悉的口號,讓楚楓沒有拒絕回答,他淡淡應了一聲:“嗯,三年作戰兵,五年前退的。”
“怪不得早知道那支隊伍是假冒的,對我的肩章也沒有質疑。”秦戰恍然大悟,手插進軍褲兜點點頭,“也是在鄧——我父親麾下?”
楚楓的視線還投在操場邊兒被罰的那群兵上,沒說話,似乎是默認。
“嘖!可惜了!鼻貞鹜蝗灰荒樛锵А
楚楓終于偏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又無語又不解:“什么可惜!
秦戰盯著他的臉,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可惜,我兩年前才調到總部。不然,興許能早一點遇見你!
楚楓一怔,剛剛那種異樣再次閃過。而且自己對這種陌生的感受,想要去了解的急迫,以前從沒有過。
“鄧司長不是你的養父嗎?”楚楓把頭轉了過去,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淺淺地勾了一下,莫名有些戲虐,“怎么之前沒跟著鄧司長!
秦戰垂眸,指尖輕輕刮了一下鼻尖:“這件事呢——”
“咣當!”
猛然一聲響,基地兩扇大鐵門被拉了開。
一輛重型汽車緩緩開進來,還沒停穩,副駕駛位上便跳下來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
一身指揮作戰服,威風凜凜。
鬢角少許發白,身板硬實挺拔,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走起路來大步流星。
人未近身,先張開了懷抱,一開口,更是聲如洪鐘:“兒子!你他媽,想死老子了!”
“司長怎么知道你裝他兒子啊,老大?”鹿馬稍微歪下頭,沒動嘴皮子,一臉吃驚用蚊子聲問了問。
秦戰瞇起眼也把頭偏過來點,少見得有些失控的感覺,沉思片刻擰眉道:“重點是,鄧司長這么配合?”
鄧憲成越靠越近,秦戰決定,就把兒子裝到底吧,于是笑笑,準備上前。
夜色越發黑蒙,他的身側卻忽然先他一步閃過一個高挑的身影。
楚楓先一步擁住了鄧憲成。
按照預想中的笑容,他輕輕扯開了嘴角:“父親,您還是老當益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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