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他把九歌帶到了安全的地方放下，一句話也不說，酷酷地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

        九歌本來有些渙散的眼眸，在她雙腳落在地面上這一刻，瞬間回過神來，她小跑著追上這個少年，誠懇地道：“謝謝你救了我！”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在剛剛的地方，但是，要不是他出手相救，她一定早就被皚皚白雪覆蓋，失去知覺了。

        少年搖了搖頭，黑眸之中難得劃過贊賞：“沒事，你很不錯。”

        嗯，她很不錯，什么很不錯？

        九歌遲疑地猜測道：“你看見剛剛的事情了？”

        少年依然搖頭：“沒有，但…那人捏碎星魂，一定和你有關，所以，你很不錯。”

        他聲音清冷，透著股高傲，能看出他平時一定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說出這么多話，已經很不容易了。

        九歌溫潤的茶眸在昏暗燈光的照耀下，有種說不出的璀璨色彩，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

        少年本來打算說完就離開，但她的笑，耀眼如陽光，對于身處黑暗中已久的他，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莫名地，他沒有邁出腳步，而是停在原地，和她相對視，似乎想離這束光再久些。

        見少年也不說話，只這樣看著她，時間久了難免有些尷尬，為了防止就這么冷場下去，九歌腦中思緒極速轉動著，思考著話題，忽然，她靈光乍現，雙手合十發出清脆的響聲，眸中似有微光閃爍，提議道：“小哥哥，你救了我一命，我也不知道該怎么感激你，你想吃什么嗎？我會做很多菜！”

        少年忽然抿了抿嘴角，不太開心的樣子。

        九歌見狀，小心翼翼地道：“怎么了嗎，小哥哥，如果你沒有什么想吃的話，你看看有沒有其他需要的，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我一定在所不辭！”

        少年黑眸微動，有絲不快劃過，終于忍不住開口了，聲音猶如月光般清冽：“小字去掉。”

        “啊？”九歌抽了抽嘴角，原來，他在意的是這個啊，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然說什么都是對的，九歌立馬改口：“哥哥，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她聲音本就偏甜系，此時，叫這一句“哥哥”更是極其軟糯，猶如浸了蜜糖。

        少年摩挲了一下手指，眸中卻毫無波瀾，一片平靜，想到剛剛在雪地中她所念念不忘的，他鬼使神差地說道：“面疙瘩湯。”

        九歌笑了笑，做了一個出發的手勢，俏皮地眨了眨右眼說道：“好，走吧！”

        垃圾星的夜晚，九歌總是一個人沿著這條街道慢慢走回家，除了偶爾鄰居大叔大嬸來接她，還是第一次有一個和她一般年紀的人這樣陪她走著。

        原本風雪所帶來的寒冷，好像在這一刻都皆數褪去，心間劃過一絲莫名的暖意，就像風雪之中在小屋中煮的溫酒，將屋外的風雪皆數格擋開，溫暖至極，又平添了幾分能擁有這份安穩的感動。

        九歌真的特別感激身旁的少年，要不是他，她恐怕再也見不到鄰居大叔大嬸們了，也再也做不成她所想做的那些事情。

        她側過頭，悄悄看著他，目光之中盛了些純粹的感激，恍若黑夜中閃閃發光的星辰。

        “怎么了嗎？”

        耳邊傳來少年清冷的聲音，他似覺察到了她在看他，所以這般問道。

        九歌一緊張臉就容易紅，此刻，偷看人家被發現，她白皙的臉上立刻染上朝霞一般絢爛的紅，她慌亂地擺擺手，舌頭如同打架般：“沒，沒……我、我只是……”

        驀地，像想到了什么，她眼前一亮，順暢地接著道：“我只是想問一下哥哥你的名字，我叫九歌，你呢？”

        少年深深看了九歌一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已經把她的模樣與名字記下了般，輕聲叫道：“九、歌……”

        明明簡短的兩個字，他卻說的很慢，還停頓了一下。

        九歌燦爛地笑了笑：“對，九歌，你呢，哥哥？”

        被她這幾句“哥哥”攪得心完全亂了的少年，黑眸中有些不解，心間躁動不安，似在叫囂著得到什么，他按捺地摩挲了下指尖，沉聲道：“離殊墨。”

        他突然平靜無波的語氣發生了變化，好像有些生氣。

        剛認識，對離殊墨還不太了解的九歌，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是她剛剛說錯什么了嗎？她努力地回想起剛剛他們的對話，卻沒有找出任何問題。

        想不出結果，又因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九歌總想他心情好些，不要總是沉著臉，年紀輕輕氣質就像老干部似的。

        她在包中找了找，還真被她找到了一顆沒有吃的糖，這可是好東西，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顆糖，可比什么都有效果！像獻寶一樣，九歌立刻把糖捧在手心中遞給了離殊墨：“離殊墨，給你。”

        聽見她改變了稱呼，離殊墨蹙了蹙眉，看了那顆糖一眼，就往前走去，語氣愈發冰冷：“我不要。”

        九歌：？

        他又怎么了？九歌撓了撓頭，十分疑惑不解，捏緊糖往前方追去，大聲道：“不是那邊不是那邊，你走錯啦，往右走。”

        前方一個人生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氣的離殊墨頓了頓腳步，背影極其冷清，仿佛一只孤傲，不愿屈服的孤狼般，幾秒鐘后，不愿屈服的他，到底妥協了，換了一個方向。

        九歌無奈地笑了笑，跑了幾步走到他的身側，再次舉起握著糖的那只手，在他面前攤開，有意而為地道：“離殊墨，你真的不吃嗎，如果不吃，那我就吃了哦。”

        離殊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顆糖上，九歌的手上不僅滿是凍瘡，還有很多細小的傷口，他的黑眸猛地收縮了一瞬，還是第一次有了驚慌的感覺，心間十分煩躁，像有一只困在牢籠中的野獸想要掙脫牢籠而出似的。

        見他不回話，九歌有些奇怪，她都用了激將法了，難道真的有人能抵擋得住糖的魅力嗎？她不理解。

        九歌不信邪，眨著眼睛，繼續加大火力：“這個糖可好吃呢，是檸檬味的，太可惜了，太可惜了，那我就自己享用了。”

        他還是不說話。

        好吧，九歌嘆了口氣，終于信了真的有人能抵擋得住糖的魔法攻擊。

        她將糖揣回兜里沒兩秒，就聽見耳邊傳來離殊墨冷淡的聲音：“等我一會兒。”

        啊？

        九歌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回答，身旁的離殊墨就像一陣風一樣，不見了蹤影。

        她撓了撓頭，有些不解地站在原地等待。

        沒過去多久，離殊墨的身影出現在了前方街道的拐角處，他手里提著一個袋子，面無表情地跑到了她的面前，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了她。

        他本來乖順的黑發或許因為跑得太快，變得有些凌亂，幾根呆毛翹了起來，將他原本冷清的形象破壞了個干干凈凈，留下些反差帶來的呆萌感覺。

        九歌看著這袋子，茶眸中有驚訝的情緒一閃而過，她疑惑地道：“這不是藥店的標志嗎？我記得藥店挺遠的，你竟然這么快就回來了，嗯，對了，離殊墨，你買藥干什么，是生病了嗎？還是剛剛為了救我受傷了？”

        想到最后這種可能，九歌就是一陣緊張，她連忙朝他走近，想要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傷口，但她的手還沒觸碰到他身上時，離殊墨就往后退了一步。

        他黑眸之中一片深邃，宛如看不見光線的深淵，透著絲壓抑，看了九歌一眼后，又像被燙傷般，飛快地偏過頭避開了她的視線，聲音低沉得嘶啞，似乎又有些生氣了：“沒有，給你的。”

        九歌能很明顯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愉快，她猜測，離殊墨可能是不喜歡別人靠他太近，否則就會有些不開心，她暗暗把這一點記在了心中，隨后帶著不解問道：“啊？給我？可是我并沒有生病受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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