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嘴角的弧度都快翹上天了，她故作鎮定地甩了甩手，回答道：“好吧，那我就按照我自己的口味發揮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腳，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得越來越近，到最后，近的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觸碰到對方的手臂。

        砰、砰、砰。

        沒有誰開口說話，心跳聲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被放得很大，也讓兩人的耳朵像圍著一小團火苗似的，變得越來越燙。

        怕對方注意到自己的異樣，九歌輕咳了一聲，干笑著，胡亂想著話題：“這天，還真冷啊。”

        離殊墨蹙了蹙眉，黑眸中滿是關懷，一眨也不眨地注視著九歌，緊張地道：“很冷嗎？”

        九歌見過這雙黑曜石般耀眼的眼眸比冰雪還要更加寒冷的樣子，很少見到這樣溫柔的模樣，像被他所注視之人，是他的珍寶，捧在手心快摔碎了，珍重到了極點般。

        她的臉上不禁染上一抹煙霞般淡淡的紅，舌頭有些捋不直，緊張地道：“是、是有點。”

        落入離殊墨眼中，就像是她受了嚴寒，感冒了般，心立刻揪起，一種比自己承受失控精神力折磨時還要更痛的疼痛感，在心間徘徊，他卻顧不得管，滿心都是九歌。

        離殊墨催動精神力，頭一次拋卻羞澀，拋卻禮儀，拋卻因精神力的影響所橫跨在二人之間如深淵般遙遠的距離，伸出手握住了九歌柔軟，卻有很多傷口的小手，心間更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臉色有些難看，強忍著，將語氣盡量控制到平靜，而不至于失態：“我催動了精神力，現在，還冷嗎？”

        感受著手中源源不斷傳到身體上的溫暖，九歌愣了愣神，心跳得越來越快，但這一次，她卻連壓抑都不想壓抑了。

        離殊墨，真的對她很好……

        和他在一起，光是想想以后，她腦中就有無數想法，無比期待。

        她是喜歡他的，他，應該也一樣。

        既然喜歡，就要開口去表達，離殊墨不善言辭，那就由她來。

        下定決心后，九歌茶色的眸中一片溫柔，像盛滿了夏日溫和的陽光，她搖了搖頭：“不冷了。”

        隨后，她將目光投向二人相牽的手，勾唇笑了笑：“離殊墨，今晚……”

        離殊墨看著二人握著的手，欣喜之余，思緒漸漸飄遠。

        到了今晚，他的精神力究竟和九歌的精神力有沒有關聯，一切，都會有一個答案，他們之間，也應該有一個答案。

        他動了動薄唇，終是被心中關押著不斷描述著喜歡的兇獸所催動，動了動薄唇，開口道：“九歌，今晚……”

        他們兩個的聲音，幾乎是同時發出的，重疊在一起，又有種悱惻纏、綿的感覺。

        九歌與離殊墨對視一眼，二人眸中都盛著些許笑意，看出離殊墨眸中的示意，九歌率先道：“今晚，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就……定在游戲中吧。”

        現實中面對面，難免有些羞澀，游戲里，或許會輕松很多。

        離殊墨深深看了一眼她，點了點頭：“好。今晚，我也有事情想要告訴你。”

        九歌不禁笑了笑，眉眼彎彎，像兩個小月牙，她語氣調侃道：“咱們兩個，還真是默契十足，同樣有事情想要告訴，不會還是同一件事情吧。”

        本來出發點是調侃，但是說到后面，她的臉又紅了紅。

        她想要跟離殊墨表明心意，不論成功與否，至少把心中想說的話告訴他。

        如果是同一件事，不就意味著離殊墨也要和他表明心意嗎？

        離殊墨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雖然他清楚，九歌只是調侃，但……要是她也會和他傾訴心意，該有多好。

        可這終歸只是一件奢望，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和九歌相處的這段時間，他無比清楚，她還未開情竅，并沒有喜歡上他，她對于他的感情，僅僅只是朋友……

        其實，他是一個無比自私貪婪的人，遇見溫暖的陽光，想追逐，想抓住，想占有。

        不想放手——

        他不想與九歌只是朋友，也不想將這份心意永遠潛藏在心中，他想擁抱她，想和她一起看遍春夏秋冬四季更迭，想送她這世上最好的東西，想親吻她，想……娶她為妻。

        精神力百分百匹配，簡單的一個名詞，卻像是一個無法成真的美夢。

        哪怕是奢望，他也存有一絲期待。

        他已經下定決心，只要今晚他的頭不再疼痛不堪，就會告訴九歌自己的心意，但不會告訴她精神力的事情，以免給她增加壓力。

        喜歡、不喜歡、愿意嘗試是否能喜歡上他，這三種選擇，都交給九歌自己。

        如果……今晚，他的頭會疼，他會在離開前的最后一段時間默默地守護九歌，陪伴她，只字不提他的心意，他清楚，九歌精神力很高，去到帝國學習，會對她更有益處，所以，晚上原本傾訴的話也會變成，舉薦她去帝國繼續完成學業。

        離殊墨苦澀地笑了笑，他清楚，自己的運氣一直不好，但過往所有的不幸，在遇見九歌后，都變成了值得，所以，這一點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奇跡，這一次，能不能降臨在他的身上，哪怕付出再多的代價，他也心甘情愿。

        幸好從天際不斷飄落的雪花，沾染到臉上后，將臉上的熱度稍稍褪去了些許，不再像剛剛那樣滾燙，九歌松了一口氣，偏過頭朝離殊墨看去。

        她一眼看見，明顯在想什么，很入神的離殊墨，雪花飄落到他的睫毛上，顯得他多了一份與往常不一樣的脆弱，他眸中滿是愁緒，像遇見了什么很難破解的難題般。

        九歌心一顫，有些想把他的眸中的情緒給理順，讓他不再焦心，這么想著，她也打算這么做。

        顧不上羞澀，她出聲道：“等等，離殊墨。”

        本來走著的離殊墨停在了原地，抬眸朝她看去，一雙黑眸深邃，又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少年心事。

        趁他停著的這個機會，九歌走到了他的面前，踮起腳，將手舉起，往他的面具靠去，從臉頰處一寸寸往上滑去，觸到眼角時，似乎弄得離殊墨有些癢，他眨了一下眼睛，眸中幽深如大海的深邃褪去，有些困惑，顯然還沒弄清楚狀況。

        被他眼睛中困惑顯得有些呆萌的情緒吸引，九歌有些被可愛到，勾唇笑了笑，用手指輕微地摩挲著眼角，語氣輕得像隨風飄散的蒲公英，很是治愈：“殊墨哥哥，不管你有什么煩心事，在這一刻，都暫時忘記吧。”

        話音剛落，她就收回手垂在身側，將踮起的腳放下，回到了地面上，離殊墨因為她的動作和那句“殊墨哥哥”，整個人都亂了。

        一向聰明，面對任何難題都能在最快時間思考出決策的腦中一片空白，在這時，竟什么都想不出了，耳朵發燙，連帶脖子都悄悄紅了大半，幸好穿著的大衣將脖子遮住了，所以尚且看不出端倪。

        看他整個人都呆呆的模樣，九歌覺得他也太好欺負了，不過，也間接確認了他的心里一定有她，不然，不可能因為她的觸碰就這么慌張。

        她忍住心中不斷翻涌的甜意，眸中一閃而過一絲狡黠，像只突然有了什么壞心思的小狐貍般勾唇笑了笑，隨后撫了撫穿著外衣的手臂，重重嘆了一口氣：“唉，還是好冷啊。”

        聽見她的這句話，離殊墨眼神中多了些緊張，也顧不得因受驚過度，像一尊雕塑站在雪地中了，他將兩人松開的手，再次緊握在一起，擔憂地看著九歌，語氣中滿是急切：“現在呢，還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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