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回 不巧被看到
江玫此刻的態度讓陳長江更加欣賞,一個人就怕不知恥,只要還有羞恥心,多多少少仍在可以挽救的范圍。
“行了,別防著了。”陳長江說,“我又不圖你什么,你也別想復雜了,我就是看在玲玲面子上幫你個忙,說不定你覺得很棘手的事,在我這也就是順手幫一把就搞定,你給我說說咋回事又不會少塊肉。”
看江玫還在猶豫,陳長江又說:“你也別想著怎么回報的事,你現在回報不了不代表以后也不行,大不了你就記著,以后我有事你也幫我一回就是了,想那么多干嘛?要不……我把玲玲叫過來你當著我倆面說?”
“不不!”江玫趕緊攔著,那就太麻煩人了。從陳長江的話里,她感覺自己可能是想多了,或許,他真的只是單純想幫幫忙?
正想開口呢,卻見陳長江開始脫外衣,江玫又愣住了,他這是要干什么?嘴上說的和身體動作不一致呢?
陳長江其實只是看江玫微微發抖,估計她有點冷,所以把外衣脫下來扔給江玫:“蓋著點,小心感冒。”
江玫感受著體溫猶存的衣服,心中釋然,展開了搭在身上,在這個秋意微涼的夜晚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隨后江玫開始給陳長江講述起她的故事。
她談戀愛比陳長江還早點,高一就初戀了,對象卻不是學生,是個初中畢了業就沒繼續上,攢了幾個人搞樂隊的文藝青年。
江玫父親去世得早,她媽又找了個,她和母親以及繼父關系就都不太好,早戀也有這方面原因,反正整個高中她基本上是和文藝青年混在一起的。好在她足夠聰明,學習一直不錯,順利上了大學。
考上大學以后她就不要家里錢了,然而她那男朋友也沒什么錢,不但沒錢,還時不時要靠她掙飯錢。想想也是,一個沒混出頭的樂隊,能有多少演出機會?靠什么來掙錢?
前段時間江玫拜托一個酒吧老板,給她男朋友的樂隊找了個活,就在聯大附近很知名的酒吧街,唱一個小時歌給一個小時錢,客人點什么唱什么。
酒吧老板答應給活的條件是讓江玫去那邊當“飛燕子”——在不同的地方,酒吧“燕子”代表不同的含義,在這邊“燕子”是指那些能烘托酒吧氣氛、讓人惦記著來一次還想二次的漂亮姑娘。“飛燕子”是指不固定來,來了也不一定幫著老板“冤酒”(挑逗客人點酒)的那種,純粹就是幫助形成一個“這家酒吧美女多”的印象。“皮燕子”則是固定來,從酒錢到皮肉錢都賺的那種,很多“飛燕子”到最后都變成了“皮燕子”,因為太好賺了,一晚上賺別人幾個月的錢。
結果就在那家酒吧,江玫的男朋友在上面唱,正看見下面有個客人在勾兌自己女朋友,頓時火起。雖然之前江玫已經跟他說過這里面的道道,但還是沒忍住,沖下來抄起酒瓶就砸在人家頭上,玻璃渣扎進了眼睛,直接給整瞎了。
這事就大了,酒吧老板也脫不了干系,畢竟人家是在你這消費的,必須賠錢,不賠就等著判吧,最后東講西講講到三十萬,賠錢結案。
酒吧老板雖說把錢賠了。但真正該為此事負責的自然是江玫和她男朋友,老板說了,每個月都要見錢,不還就找人廢她男朋友一只手。就連梅姐這邊都是酒吧老板牽的線,方便她掙錢還錢。
這事鬧的……陳長江邊聽邊搖頭。他無意評判誰對誰錯,生活總是復雜又簡單,復雜在于道理,簡單則說到底就是錢的事。
“你這……一次,能賺多少?”陳長江找不到不那么刺耳的語言來形容江玫做的事,只好略過去。
江玫把頭偏過去,這個話題讓她有點小難堪,“我不知道梅姐收多少,反正說好的一次江老板那邊得500,我得100,梅姐就不曉得了。”
“不分快餐和包夜?”陳長江又問。
“你還說你沒找過?”江玫瞪他一眼,這家伙這表現可不像沒干過這種事的人啊。
陳長江只是心里在感嘆,以江玫的品質和身份,這個收費與后世比可實在不算高,但在這年頭差不多等于很多人一個月的工資,夠可以了。
“知道行規不代表親自體驗吶。”陳長江趕緊解釋。
他有時候憨起來看著挺滑稽,現在這樣就是,江玫差點又給他逗笑,好容易才繃住,忍不住逗他:“貴了便宜了嘛?”
“無價!不能用金錢衡量!”陳長江總算沒往套里鉆。
一次還五百,一百次五萬,三十萬要六百次……等六百次下來,她還是現在的她嗎?她男朋友還是她男朋友嗎?陳長江對兩樣都抱悲觀態度,不,那不叫悲觀,那叫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
雖然江玫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個求字,但陳長江明白,但凡有一根救命稻草,誰又不想抓住呢?
“給我個賬號,明天給你轉。”陳長江說,“等你每年能賺百萬的時候再還我。”
江玫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盯著陳長江。
“別太感謝我,這點錢對我來說真不算什么。”陳長江伸手擋住她的目光,“以后你好好對待玲玲就算謝我了。”
“支線任務:拯救迷途羔羊,完成!獎勵:一板‘你說啥都有人信口香糖(試用裝)’。”
嚯,久違的玩意,雖然不是陳長江最想得的小c的能量塊,但這口香糖用對了地方有奇效,陳長江還是很滿意,畢竟這個e級任務太簡單了,給錢就行。
“對你可能只是一件小事。”江玫說,“但對我來說卻是天大……”
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陳長江擋在兩人目光間的手掌,冰冰涼。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一直在替玲玲打抱不平。”江玫把陳長江的手往下拉,用雙手握著,就好像在祈禱,莊重無比,“我覺得你配不上她,你也保護不了她,她如果一直和你在一起,會活得很辛苦,就像我一樣……現在我才知道,我好傻,人和人命運怎么會一樣,玲玲又不傻,她怎么可能隨隨便便找個人就把自己給了……”
緣分吶……陳長江想感嘆一句,又覺得這話有點破壞莊嚴氣氛,只好在心里念。
“你給了我第二次人生。”江玫說,“我甚至想過等錢還完了就去死,現在或許不用了……”
“把‘或許’去了。”陳長江接一句。
江玫把頭伏在陳長江手上,溫熱的淚水滴在上面,順著手掌的紋路流淌。
陳長江微笑看著眼前這一幕,這就是自己擁有系統所要達成的,讓身邊的親人朋友愛人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一輩子不遇橫事,多好。
留下了賬號,老吉姆發動,陳長江開車送江玫回去。
門衛沖他討好地笑,想緩和緩和關系,上回車被偷時門衛“梭邊邊”,陳長江一連好多天都沒發過煙沒給過好臉。
這回陳長江總算是點了個頭,有些事他也想明白了,對人不能有太高要求,發煙的交情你就想讓人家幫你跟犯罪分子作斗爭,只怪自己想得有點多。
老吉姆如同一個看透世事的老哲人,安安穩穩的在車流中穿行,迎接四面八方傳過來的注目禮。
江玫睡著了,睡得很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睡好,今天終于可以如釋重負的合眼休息。
陳長江有一種做完好人好事精神得到升華后的寧靜,那種感覺和賢者時間基本上差不多,心情脫離了所有低級趣味,馬上升天,整個人仿佛飄了起來。
路過聯大外的酒吧一條街,隔著車窗都能聽見人聲鼎沸,上輩子陳長江也沒少來過這里,勾起很多回憶。
“我聽見,海浪的聲音,站在城市的最中央。我想起,眼淚的決心,你說愿意的那天起。后來怎么消失去?再也沒有任何音訊,我是怎么能讓你死心離去……”
陳長江小聲唱起以前第一次在這里聽到的歌,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嘆。
到了校門口,江玫已經醒了,說自己進去。
陳長江也擔心開進去萬一讓方玲玲看見引起誤會,把車停在校外路邊。
下車前,江玫探身過來,和陳長江擁抱了一下,是那種貼得很緊非禮節性的抱法:“謝謝。”
千言萬語沒必要,這兩個字就夠了,陳長江拍拍她的背。
“對了,歌唱得不錯,可以去酒吧賣錢了。”江玫夸他一句。
“咳!”陳長江都不知道這話怎么接。
“那個……你的傳呼號?”江玫又問。
陳長江說出一串數字,江玫掏出隨身挎包里的筆和小通訊本記下,在留名字的時候,她想了想,寫下“第一個客人”,心里默念“也是最后一個”。
道了別,江玫深深看了陳長江一眼,推門下車。
而這一幕被遠處一個背著吉他的男人看個正著。
時間又過去好幾天。
陳長江給的說法顯然不讓黎叔滿意,他能接受付出一定代價服個軟,但不能接受自己地盤被人蓋住,不能進去找食,這是當初他付出巨大代價搶到手的獵物,為此甚至鬧出了好幾條人命。
如果逼到那一步,他不憚于再付出人命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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