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回 齊總
果然,下午廖老三又過來了,還是帶著那倆倒霉小弟,陳長江心想他是不是就這倆手下——別說,還真讓他猜對了,多了給不起錢。
然而廖老三遠遠的看見陳長江搬了個板凳大馬金刀的坐在柜臺前面,一下子站住了,陳長江沖他揮揮手:“來玩啊!”
廖老三不想自取其辱,打又打不過,罵也不占理,去干什么?找不痛快呢?
陳長江看他一轉身走了,覺得挺沒勁,這就徹底認慫了?
然而他不能低估奪人飯碗的恨意,到了下午放學、回宿舍的人流量最大的時候,賣卡大軍里的老太太們出動了。
一幫老太太來到小賣部前面窄窄的路對面一坐,就開始扯著嗓子亂罵起來。
罵開這個小賣部的人不得好死,生孩子沒,全家死絕,男盜女娼,其實這些書面用語都已經是極其文雅的了,本地人罵人的話不叫罵人話,叫怪話。
所謂怪,一是角度怪,你都不知道他還能這么罵你;二是形容方式怪,有的還得仔細琢磨一下才知道罵的是什么,有時候真能把人給罵笑了。
真要對罵,陳長江也不虛,罵人嘛,只要別往心里去——比如人家咒你家男盜女娼,你非要順著想那就受不得那氣了。你要完全當沒聽到,清風拂面、涼風過耳,他罵他的你罵你的,看誰嗓門大誰臉皮厚就行了。
只是陳長江一想到說不定還有米蘭、冷麗這些姑娘路過看著呢,自己在那跟人拼污言穢語實在沒形象,這才熄了對罵的念頭,讓楊曉梅和狗娃都別當回事,罵又罵不死人,口干了我還敢賣點水給你潤潤嗓子方便繼續。
不過也不能完全挨罵不還口,陳長江正好給超市配了個可以重復喊話的電喇叭,他就用抑揚頓挫的播音腔錄了句:“罵人——人-不-理,等于——罵-自-己。”對著罵人老太太們無限循環。
老太太們罵了一會,發現沒什么用,還把自己氣得不輕,感覺好像真的中了反彈魔法一般。這時候只見陳長江翻了個裝貨的紙板出來,用彩筆在上面寫字,寫完了掛得高高的:“本周大酬賓,電話卡打9折!”
這是徹底杠上了!這要賣一周,市場全給他攪爛完。
一個老太太直接往地上躺,捶胸頓足。
陳長江不為所動,哪有省油的燈啊?想博取同情?你們怎么就知道來壓我不壓薅你們羊毛的人來跟我談?我好欺負是吧?
再說了,不還有存檔么,真要氣死一個大不了我讀檔調整斗爭策略,這叫有恃無恐!
鬧出這么大動靜,派出所巡邏的當然也不能不來過問一下,今天是王警官,老熟人了。
看到警察來了,老頭老太太們就跟看見救星了似的,圍著王警官告惡狀,簇擁著他走到陳長江面前。
當著眾人的面王警官倒是沒有私下里那么嘻嘻哈哈的,很嚴肅地問陳長江:“怎么回事?”
陳長江一指那幫人:“嫌我開的勤工儉學超市擋著他們發財了,要跟我撕皮!廖老三不敢來,抽起一幫老的來倚老賣老!”
王警官一問情況,很無奈,這陳長江可真是能整事,你惹這幫老頭老太太干什么?
但這事他管不著,王警官給大伙解釋加出主意:“擾亂市場秩序是工商局管,我們沒有權限執法,要找你們找工商局去……你們也是,學校允許你們在這賣卡本來也是照顧你們,現在遇到點事就在這鬧,以后惹毛了統統不讓賣你們又咋辦?冤有頭債有主,把廖老三喊過來談嘛,你們以為鬧一鬧就起作用?也不打聽打聽陳長江脾氣多硬……”
罵也沒用,動手更不敢,王警官一走,賣卡幫的不知道咋辦了,幾個老的商量了一下,不能光他們沖鋒陷陣啊,收了錢的梭邊邊,這成什么話?還得去找廖老三,廖老三不管用找他老大,都不管用這錢以后不交了!誰能管這事交誰!
他們想找廖老三,廖老三這會在跟他老大負荊請罪,沒辦法,單憑自己實在是搞不定了。
校外商業街的一間茶鋪,擺了七八張桌子,放著香港武打片,一個人喝著茶,廖老三站在邊上低著頭跟他說著什么。
這人看起來四十來歲的樣子,挺斯文,戴著金絲眼鏡,表情也很和善,不介紹的話還以為是師大里的老師。聽廖老三把事說完,他說了句:“知道了,讓他們先不要鬧,我過問一下再說。”
說話這位沒有什么老三老四黑娃之類的諢號,認識的人就叫他齊總,明面上他確實也是開公司的,公司類型“投資公司”,基本上這種的不會投什么正兒八經的項目,主營業務——放水。
既然都干上這個了,不開個賭場說不過去,私底下齊總確實也要經營賭場。只不過他的搞法和李裕民那種搞法不一樣,屬于打一槍換個地方,基本上他有一幫核心客戶,只要有場合到哪都無所謂那種。他選好一個地方,布置好了就接人去,場子開不超過三個月就關停走人,換個地方繼續,這么小心謹慎的操作,再加上白道里有通風報信的,齊總搞了好多年賭場生意都還沒翻過船。
這是他主營業務,其他的能撈點也不嫌棄,手底下要養人,養人就得有事做,他可不養閑人。
電話卡生意看起來不咋不咋,量上去了也不算小生意,關鍵這玩意又不用刀口舔血,找賭徒要個賬經常弄出點事情來還要收拾手尾,這賺學生錢的項目基本上沒什么風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事。
雖說從事的業務掰開了講不太好聽,但不妨礙齊總有顆向往儒雅的心,平常穿著談吐他都盡量往高端上靠攏,沒事也不愛亂混,看看書,盤盤串,提升提升內涵。廖老三經常覺得跟齊總溝通有點困難,說話云山霧罩的,聽不懂,這回總算是給了個清楚的說法,趕緊閃人。
陳長江這個名字,最近齊總聽不少人提過,他反正是沒怎么當回事,因為傳得太玄了。能打也就罷了,還敢跟獅子老虎對上?當我老齊是傻子嗎?
信息不夠找黃狼,這邊地皮子估計就沒有黃狼打探不清楚的人,齊總知道規矩,越到了高處越不愛欠人情,拿個信封包了一千塊,揣著去找人。
到了黃狼的錄像廳,順利找著人,黃狼跟齊總也算老交道了,一聽來意,笑了笑,把齊總遞過來的信封不客氣的收下:“老齊,你這個錢我保證花得值。”
“怎么說?”齊總不動聲色地問。
“那是條過江龍,又是個怪脾氣,你要是不問我直接找上去,多半談不好,說不定要吃大虧。”
“是不是哦?”齊總的興趣一下子就給拉起來了。
在黃狼嘴里,齊總聽到了更詳細的信息,鑒于黃狼一直以來的職業道德,他對黃狼的話大體上是相信的。
這小子武力深不可測,一個打幾個十幾個都只是基本操作,抓殺人犯是真的,跳獅虎園也是真的,還敢給賊頭子劃線,不準他們進校園!關鍵是他得罪完人依然活蹦亂跳的,這就很可疑了。
而且他不缺錢,聽說給一個飛燕子平事,幾十萬說拿就拿了,難怪敢平價賣卡爭口氣。
最后黃狼說,結合這些信息分析,陳長江肯定是個家里有很深背景,做事隨心所欲,甚至性格有點扭曲、不拿自己命當回事的怪人。
這么一說倒真把齊總的興趣給逗起來了,哪怕談不攏,見一面看看這人是什么樣也行啊,真要值得結交,這坨生意不玩了又如何?齊總完全明白,有時候搭上一條通天梯可比賺點錢收益高多了。
每周兩次馬哲課,一次在上午,陳長江一般不去,一次在下午,陳長江沒事是要去的,小賣部正式營業第二天下午的馬哲課,課間柯老師把陳長江叫過去。
這柯老師就是明說馬哲他也不太懂的那位,雖然顯得沒水平,但確實夠坦誠。陳長江感覺這人氣質比較江湖,從來不點名,學生愛聽就聽,不聽就算了,路上碰到還經常打招呼給笑臉。總的說來除了當老師教知識不行其余沒什么毛病。
“啥事柯老師?”陳長江問。
“晚上有空沒有?一起吃個飯。我有個朋友想和你親近親近。”
“好嘛。”這個面子還是要給,尊師重教的道理陳長江還是認的。
約好的時間,陳長江到了校門外的一家酒樓,進了雅間。
看見柯老師帶來的這個朋友,陳長江還以為是別的系的哪個老師呢。
互相介紹,對方才介紹自己做點生意,學校里賣電話卡這攤事也是他張羅的。
陳長江沒想到對方是通過老師找過來,看了柯老師一眼,心想莫非你還想拿老師這塊牌子來壓我?
不過這位齊總到沒表現出這個意思,趁著菜還沒上來,陳長江又明說不喝酒,于是借著茶攀談起來。
齊總說:“這門生意,其實本來是沒有的,當初學校領導不準人家擺攤子賣卡,想吃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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