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北崗少年(十)
卓其拉上任的頭一個小時,被毒日微微灼了臉頰。體育老師下午繞遠道特意跑了三層樓臺階到她的辦公室,臉不紅心不跳地向她匯報:“今天體育課的任務完成了,同學們的運動量很大。”
他看起來是笑臉盈盈地前來表功,其實是來告狀。
卓其拉列出案件列關鍵人物,又和7班的班主任打了聲招呼:借人用用。
7班班主任是個家有孕妻的咸魚男,和體育老師一樣奉行的是以和為貴、能不管則不管的帶班心態(tài),卓其拉既然肯出頭搞定班級糾紛,他也非常樂意當一個麥田稻草人。
“我去超市買菜,卓老師,你辛苦一下。”
時代瞬息萬變,誰說買菜只是女老師的責任,現(xiàn)在的男老師也是有家庭重任需要承擔的,買菜這種理由,可以天天用周周用年年用一直用,只要還在棺材外,菜就不能不買。
高星在他祝福的眼神下心寒似冰,深知自己將要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卓其拉一上任給的下馬威威力四射,沒有了北崗青龍老大的身份,高星的實力瞬間弱爆了。
“他猥褻袁暖暖,袁同學反抗,他想動手,然后被全班圍攻,再被后來被趕到的華奇珩制服。”
華奇珩全身閃耀光輝。
任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架,一件事情一天說三遍,他感覺自己像是進了個劇組,在不停地ng重來。
袁暖暖也挺無語的,她被人占便宜的案子一直被審,從未結(jié)案,她作為受害人竟然都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藍金修和魯路憤恨不平地怒視高星,老大妻不可欺,你個禽獸!
只有華奇珩最正常,他平靜得近乎冷漠。
卓其拉轉(zhuǎn)頭問高星,“是這樣吧?”
高星這個貨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來了,他坐在隔壁桌老師的座位上“養(yǎng)傷”,哎呦哎呦地賣著慘,被問及罪行,竟然還要厚顏無恥地掙扎一下。
“沒有!我沒有猥褻她。我只是不小心輕輕地碰了一下!”
卓其拉蓋上保溫杯蓋,不緊不慢地分析,“高星同學,‘故意而為之’和‘不小心’是有很大的區(qū)別的,你確定你的這些16歲的同學會分不清楚你是故意和和無意?”
袁暖暖:“他狡辯!”
任森:“是故意的,全班都能證明。”
魯路:“什么碰啊碰的,還不小心?還輕輕?你都這樣這樣了,還好意思美化成‘輕輕’?你打算把‘重重’放到什么為位置上去?”
魯路是個行動派,他干脆上手在藍金修的胸上重現(xiàn)了體育課上的一幕,順便給自己加戲,揉搓按壓了幾下。
藍金修自從昨天在文明巷演過一回后深刻領悟了《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中的精髓,反手就是一巴掌呼上了魯路的臉:“流氓!”
然后他自己捂著臉,低頭嗚咽——他一生承受太多,過往盡是屈辱。
卓其拉:“……”
華奇珩:“……”
高星:“……”
高星自從出道就沒被人這么擺布過,他簡直怒不可遏。他要為自己正名!
“我根本不可能在她胸上停留那么長的時間,我當時真的就是這么輕輕地一推……”
高星情緒激動,動作幅度加大,胡亂抻出一條手臂,剛好就抻到了卓其拉的胸上。
卓其拉:“……”
華奇珩:“……”
袁暖暖:“……”
任森:“……”
高星:臥——槽——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就能把你壓死在相似的事件里,斷了筋,碎了骨,碾成粉,煲成湯。
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辦公室死寂幾秒。隨后山洪爆發(fā)——
高星感覺自己另一邊的耳朵也要聾了。
他昨天還是北崗青龍嫡嫡親的老大,現(xiàn)在只能在他最討厭又最畏懼的地方接受狂風暴雨的陣陣猛打,真是造化弄人。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只不爭氣的手,真可以剁了。
卓其拉兇猛如獸,除了沒使出暴力手段把高星設成飛鏢靶子,她幾乎用上了所有體罰方式要猥褻男接受應有的懲罰,教室里罰站、操場上跑圈、食堂里撿飯、廁所里掃屎……后山要是有座墳頭,她能讓高星披麻戴孝上去給死人掛紙。
高星的被迫勞動計劃一下子排到了明年勞動節(jié),就連受害人袁暖暖都忍不住搖頭,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當然他也反抗過,不過以他簡單的頭腦絕對沒想到卓老師再也不是從前的卓老師了,他卻還是從前四肢發(fā)達拳頭又沒啥硬的菜逼高星。
藍金修貼著魯路的后耳未雨綢繆:“我們會不會被滅口?”
魯路耳朵動一下,“有可能。”
藍金修好慌,“那怎么辦?”
魯路:“emmmmmmmm”
“啊,怎么回事,天怎么一下子黑了,我居然什么都看不見!”
藍金修:“……”
魯路這個傻缺,居然用這種掩耳盜鈴的方式來騙取出逃的機會?
藍金修不能示弱。
“啊,我是誰?我在哪兒?你是不是我爸爸?”
藍金修毫無征兆地瘋了,抱著華奇珩喊爸爸。
華奇珩:“……”
任森:“……”
袁暖暖:“……”
藍金修圍著他轉(zhuǎn)了兩圈,智商跌破三歲半,撒嬌耍潑地賴上了華奇珩,“爸爸我們走,宇宙飛船要來接我們回家!”
一頓眼疾手快加腳底抹油的騷操作,他成功帶跑了華奇珩。
順便還撈走了“眼瞎”的魯路。
……
第二天傍晚,清水巷。
剛剛獲批跨區(qū)經(jīng)營的北崗五壯士一下課就春風吹又戰(zhàn)鼓擂,為了今天的開業(yè)大吉全力以赴,齊齊上陣等在巷子里,準備大搞特稿一場革命性的運動。
昨天何首烏準許他們到北崗青龍的地盤試點之后,幾個人放學后商討了很久,結(jié)合前期調(diào)研的數(shù)據(jù)分析得來,清水巷是他們展業(yè)的最佳地點。
這條巷子在文明巷對面,雖然表面上不起眼,但是它的對面就是小吃一條街,那里頭不僅有本地縣市的所有特色小吃,還有各種垃圾網(wǎng)紅油炸煎炒食品,輻射面不僅涉及港澳臺,還能沖出東南亞,據(jù)說最近幾天又有一家新店要掛牌開張,名字已經(jīng)取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利堅,暫定為“紐約薯條王”。
在小吃街里吃東西的,大多都是附近的工薪階層和北崗中學的學生,攤子和小店里的食物講究個速度快、味道好、性價比高,至于為不衛(wèi)生,完全可以用“不干不凈吃了沒病”來有力反駁。
每到放學時期,北崗等著上晚自習的學生們會蜂擁而至到自己青睞的小攤小店前下單等候,煎餅、炸雞、串串、添加劑無數(shù)的奶茶都是他們酷愛的學習伴侶,不點幾份上晚自習都不好意思跟同學借作業(yè)抄。
然而座位稀缺也是一個問題,因為有規(guī)定小吃不準帶入校園,于是小吃一條街對面的清水巷就成了學生們的露天大飯?zhí)谩?
清水巷不僅寬而深,巷子內(nèi)部還有很多分支小路,是閨蜜基友的絕好聚集地,也是早戀小情侶的最佳約會地點,休閑長凳、水泥石階和廢舊的危樓都是他們相約相擁的絕佳據(jù)點,華奇珩經(jīng)過多處調(diào)研后決定,就是這里了。
他昨天連夜聯(lián)系北崗青龍的新老大喻躍,要他今天派人配合他演雙簧。
喻躍是個新上任的菜逼,比高星更菜,又沒高星會裝逼,昨天在葡京被何首烏點名繼位后一陣恍惚,本來打算振興青龍好好干的,結(jié)果傳出高星在辦公室被3班班主任一通煎炒煮蒸炸的消息,驟然變得患得患失。
他一大早接到華奇珩的電話,連裝腔作勢的考慮都沒試探性的表示一下,就拍著胸脯保證,為了北崗各派的興旺,一定配合。
下午17:40,巷子里的人流量開始大了起來。結(jié)伴而行的男生女生三三兩兩,人手一提噴香的特色小吃從五壯士的隱秘據(jù)點經(jīng)過,引發(fā)一陣接一陣不安分的“咕嚕”。
肖堅“咕咚”咽下了一口急促分泌的唾沫,剛才的煎餅是韭菜豬肉餡的,又香又鮮。
他們餓著肚子,耐心等著青龍幫的龜孫們找準時機行兇作惡,給他們創(chuàng)造行俠仗義(增收創(chuàng)利)的好時機。
一對北崗中學的高二小情侶慢步朝據(jù)點走來,男的精瘦,女的有肉,可就是在資源這么不平衡的條件下,男的還在給女的嘴里塞雞腿。
肖堅的喉結(jié)上下滑動,“咕咚”又一聲召喚出了肚子里的“咕嚕”。
“嘚瑟。”
藍金修有點兒嫉妒,他活了16年,長成了一條不太偉岸的漢子,卻從來沒體會過給別人喂雞肉是什么滋味。他不爽。
突然兩個黑影躥進了黃昏橘紅色的殘陽里,以特務謀害新青年的口吻喝住了目無他人的小情侶。
“不許動。”
被第一反應喚醒神志,小情侶齊齊舉起手來。
藍金修暗暗叫好:該!秀恩愛死得快,花式秀恩愛下場不如東方不敗。他擼起袖子準備作孽:讓我們快去鏟除單身狗的禍害!
華奇珩帶著其余六個人掐準時機出現(xiàn)在小情侶面前,渾身金光閃閃。
魯路大喝一聲:“住手!”
這勁兒威風凜凜,喊得好像對方手里有槍。
青龍派:“什么人?”
藍金修搖著膀子上前:“社會主義的接班人!”
青龍派:“……”
華奇珩:“……”
加戲可恥,請適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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