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行。”

        雖然很想要，但是表面矜持還是要做作一下的。

        任森雙眼微突：“為什么？”

        搶錢這個活，少一天多一天無非是收入一點少一點的事，但是不去練琴，會影響他考級，進而有可能影響未來國內鋼琴家陣容組合，很嚴重的，他不能答應。

        華奇珩繼續低頭寫計劃：“我約了人。”

        任森：“什么人？”

        華奇珩：“女人。”

        任森五雷轟頂：臥槽，連你個人人喊打的過街小杰瑞都能找到母耗子，我這只要成為湯姆貓的人物居然只能落魄地吃狗糧？！

        平心靜氣，平心靜氣，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那些過眼浮云的可不能威力大過暴風雨。

        他剛要開口游說華奇珩，又被喂了一顆定心丸，“告訴老板，下周我一定去。”

        周五晚上月黑風高，是打家劫舍、風花雪月的好時機，華奇珩在兩件事情之間稍稍考慮了一下，果斷地選擇了早戀這條不歸路。

        金城灣世界書屋，和藍音琴行一樣，是全市愛裝13的男女青年休閑娛樂的好去處。他們充卡買拿鐵買摩卡買卡布奇諾，就是為了在這家看起來十分有格調的書屋里炫耀自己不怎么深厚的文化素養，這是外來文化對華夏文明的入侵，華奇珩鄙視他們。

        “您好，請問您喝什么？”

        服務生是個娘里娘氣的小白臉，頗講究禮節。

        “菊花茶。”

        服務生：“……”

        “不好意思，我們這里沒有。”

        “茶都沒有，還好意思開店？”

        服務生崩潰。

        比她還崩潰的是袁暖暖。她今天約的是歐旭，來的卻是華奇珩，鑒于最近她對華奇珩的好感飆升，她不打算駁了他的面子轟他離位，但是在咖啡書屋里點菊花茶是幾個意思？嫌棄自己知名度不夠大？

        袁暖暖尷尬地笑：“給他來一杯經典美式。”

        服務生趕緊撤下，現在社會給人精神壓力太大了，每天都能碰到神經病。

        袁暖暖：“emmmmmmm……”

        華奇珩：“是你約的我，不要意外。”

        袁暖暖：“嗯？”

        華奇珩一出場就自來熟，單肘撐桌騷氣地撥弄了一下自己的大背頭。

        袁暖暖還沒有從昨晚被他冷落的情緒中完全解放出來，淺淺地給白了他一眼：“我約的是歐旭。”

        這個名字從嘴里跳出來的時候，袁暖暖的心撲通撲通，小小甜蜜了一下。

        “是他吧？”

        華奇珩祭出了手機，上面還有如假包換的聊天記錄，袁暖暖要瘋了。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當街示眾，丟人丟到了九霄云外。

        華奇珩出奇淡定。

        “事情是這樣的，我一直冒充他的號釣魚執法，哦不是，釣魚撩妹，成功率比較高。其實無非就是想騙點零散小錢，給幫派里搞出點活動經費。那天搖啊搖一不小心搖到了你，本來對你沒好感，不想繼續交談下去。”

        他說到這里咖啡剛好來了，濃黑濃黑的美式，和太醫開給他的滋補中藥一樣，一想到藥效，他勉強讓這杯美式在自己視線內茍延殘喘一下。

        袁暖暖的臉都綠了，她也死死地盯著那杯咖啡，華奇珩預估了她的憤怒指數，有極大的可能

        她會抓起杯子潑到自己臉上。

        華奇珩把杯子往后挪了一點。

        “可是后來我發現你很可愛，你跟我之前印象里的不一樣，冷漠高傲不近人情，都不是啊，你熱情善良，不僅提醒我運動時要防曬防暑注意降溫，還關系我的學習強度，雖然我一輩子沒怎么學習過，但是……太感動了。”

        華奇珩：嘔……

        袁暖暖的臉又紅了，“啊……是嗎？”

        她活了一輩子，也沒人能如數家珍地表揚她的好。那些“漂亮可愛白富美”之類的贊揚她早就聽膩了，第一次被人套上賢妻良母的馬甲，竟然，還不賴。

        可是，騙子始終是騙子，她又白了華奇珩一眼。

        華奇珩的膝蓋打了個顫，后宮里那些纏著他要恩寵的妃子假裝生氣時，也是這樣的表情。

        天道好輪回，這穿越簡直就是個巨大的天坑。

        華奇珩調整了心態，接著給袁暖暖吹彩虹屁，“后來你被高星欺負了，我氣急了，當場就想要給他爆頭的。”

        袁暖暖深吸一口氣捂著小嘴：千萬別說得那么血腥，倫家好害怕。

        華奇珩強顏歡笑，又厚顏無恥地獻出關心：“但是別怕，我不是那么沖動的人。我當時就想了個計謀，黑面上要借何首烏的手讓他難堪，白面上還得要他在學校做不了人，誰要欺負我的女人，下場就是個死。”

        他說著一把抓起桌上的白砂糖，握在手里揉捏得粒粒分明，配合著兇橫的眼神，立下了狠角色的人設。

        服務生在吧臺遠遠關注這一切：神經病發作起來不受控制，殘忍到連白砂糖也不放過，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要不要趕緊報告領班？

        袁暖暖想起來當時在葡京他力挽狂瀾的場面，以及后頭在教師辦公室里高星的遭遇，不免恍然大悟，原來他都是為了我呀！

        她又想起來何首烏垂涎自己美貌時華奇珩側身為他擋的那一下，心里那個爽。

        這種爽和以前被豪門公子哥、暴發戶法定繼承人和土財主家的傻兒子追感覺完全不是一個樣，這是一種涉足江湖險惡又略帶刺激的全新體驗，充斥著太多令人好奇的新鮮元素，她甚至忍不住想到了古惑仔電影中跟在老大身邊的颯氣靚女，威風凜凜地被人叫著“大嫂”捧上了天……

        啊，真是令人浮想聯翩。

        “其實我吧，以前不讀書，完全是因為讀書沒有動力。我們做校霸的，讀書不好才能保持住原始的神秘感，再說學習再好對行走江湖也沒有意義，關鍵是拳頭得硬！”

        華奇珩一拳打上了墻柱上包著的裝修用木合板，板子疼得吱吱響，由里及外裂開來一道肉眼可見的痕。

        服務生咬上了擦臺布：我的天，公司到底給不給報工傷？？

        “不過，”華奇珩話鋒一轉，“現在都不一樣了。”仿佛金盆洗手的大佬看破紅塵，只想帶上美眉遠走高飛。

        袁暖暖眼含期許：哪里不一樣？

        華奇珩：“現在有了你。實不相瞞，我連上大廁都想著你。”

        畫面太美不敢想象。

        華奇珩：“但我總覺得自己屎太臭，不配喜歡你。”

        袁暖暖：“啊……”

        華奇珩：“后來我想通了，關鍵還是我自卑，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卻是高高在上的社會人，黑白兩道水火不容，我不能再這么下去了。所以自從那天誤加了你的微信之后，我痛定思痛，決定要好好讀書，拼命掙錢，要讓你住在滿是土豪金的別墅里給我生娃娃。”

        袁暖暖跟不上快進的畫面：“……生娃娃……”

        華奇珩：“不稀罕土豪金也沒關系，我們都換成芭比粉。”

        袁暖暖感覺自己得了眩暈癥，滿眼都是粉色的星。

        華奇珩：“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了你加倍努力的。我把精力都分成了兩塊，一塊專心讀書，一塊好好掙錢。事實證明沒有我做不到的，只有我懶得做的。我讀書讀得不錯，這是有目共睹的。”

        袁暖暖小雞啄米地點頭，膜拜。

        “我最近進賬也很多的，只是你不知道。”

        華奇珩說著拿出來翻出來幾張圖片和一份手寫計劃書，圖片是他這兩天的賬目，標準的會計科目，計劃書是他課間時寫的業務規劃，洋洋灑灑十幾頁，看得袁暖暖眼花。

        “呃……”小袁同學深感和計劃書頻道不對。

        華奇珩刷地一下收起了業務白皮書，“不喜歡費腦子看也沒關系，明天你就能看到我實踐它的過程，到時候全都會體現在這賬目里。”

        華奇珩又翻出了記賬的那些圖片，袁暖暖一看那些小字，頭更疼了，眉毛愁成個大八字。

        她從小對錢沒有概念，對賬目更不敏感，他爸是90年代在改革開放風口里飛上天的豬，靠投機倒把發的家，記賬這事對于她，相當于寫天書。

        華奇珩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疑惑，棄掉賬本，開始談人生理想。

        “畢業前我要賺到帶你環游世界的錢。”

        袁暖暖好歹是個富家女，對環游世界的花銷還是拎得清的，她左眼上邊的眉毛挑了挑，表示懷疑。

        華奇珩立即改口：“起碼游遍東南亞。”

        袁暖暖生在紅旗下沐浴在春風里15年，從來沒被個手里有點芝麻權利的傻逼這么哄過，亢奮的情緒一陣一陣上頭，但是她仍然保持鎮定，豎起耳朵聽華奇珩把牛逼吹上了外太空。

        她就是不表態。

        華奇珩暗暗琢磨了她的心理，結合自己的人生閱歷，突然想到了千百年來女人在男人身上永恒不變的訴求，拍著胸脯承諾道：“從今天起，我只認定你。”

        iso9001都不敢這么認證。

        袁暖暖靜默幾秒，“噗嗤”笑噴，校霸深鎖眉頭一本正經的模樣太好笑了，強人所難得有理有據。

        華奇珩陳勝追擊，打開微信，“不信你看，我的微信里只有你一個人，岳飛都沒我這么衷心和專一。”

        歐旭的頭像赫然跳出來，袁暖暖汗毛豎起一大片。

        “把咖啡喝了再說話。”

        華奇珩：“誒！”一大口干下去，內心咆哮：臥槽這確定不是馬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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