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緣起
【楔子】
一大早,手機嘀嘀響個不停。各類新聞app和微信提示音輪番轟炸,打破了清晨的安寧。
在惱人的噪音里,田鹿軒睜開惺忪的睡眼,不耐煩地打開了手機。
【實錘!超勁爆!頂流愛豆與女子電梯激吻!】是一段視頻。
按下播放鍵,是一段電梯攝像頭錄下的監控。畫面中的一對年輕男女,正吻得如火如荼。
田鹿軒定睛一看,男的是當紅愛豆林嘆,女的……咳咳,是她自己……
她愣在原地,還沒緩過神來,房間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媽媽舉著手機進來了,一臉不可思議:
“你把林嘆給睡了?”
田鹿軒緊張地咬一下嘴唇:“算是吧……”
媽媽豎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又是“砰”的一聲,房門再一次被推開。爸爸舉著手機進來了,渾身帶著一股沖天的怨氣,頭發絲兒直豎,儼然憤怒到了極點:
“林嘆這兔崽子!居然敢惹小鹿?連兔子都不吃窩邊草啊!”
媽媽冷冷瞟了他一眼:“那是兔子傻!既然窩邊就有草,何必滿山跑?”
“???”田鹿軒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丈母娘看女婿嗎?
爸爸還在氣頭上:“咱家振軒、小鹿和林嘆,仨人打小就在一塊玩。林嘆也說過,振軒就像親兄弟,小鹿就像親妹妹……你說他怎么下得去手?”
田鹿軒感覺自己應該澄清一下:“爸,那段視頻您沒看清楚吧?其實是我先下的手。”
“我說的是視頻的事兒嗎?”爸爸急了。
媽媽拉住他,好言好語地勸道:“你也知道他們三個是青梅竹馬,小鹿和林嘆互相知根知底,這樣不是挺好嗎?”
在媽媽的絮絮叨叨里,爸爸逐漸恢復了理智。
“說說吧!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田鹿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視頻上都拍得那么清楚了……”
“我說的是視頻的事兒嗎?”爸爸又急了。
“如實招來!”這一次,媽媽跟爸爸成了一隊,把矛頭轉向女兒,“從頭說!”
田鹿軒:“……喂!你們根本就是想聽八卦吧?”
天地良心,她是真沒想過會跟林嘆走到一起。
在她看來,“跟林嘆談戀愛”簡直比“林嘆成為頂流愛豆”還要不可思議。
她和他,曾一起走過最中二的歲月,一起穿越最狼狽的谷底。既了解彼此不為人知的優點,也了解彼此最不可告人的缺點。
正是因為彼此太過熟悉,田鹿軒一度以為,她和林嘆可以是朋友,是搭檔,唯獨不可能是情侶。
而這一切匪夷所思的緣起,得從她哥說起。
田鹿軒的親哥,就是眼下最當紅的男團beastlyboys的隊長——田振軒。
…·…·…·…·…·…·…·
【緣起】
有時候,人一生的際遇,取決于一些很偶然的隨機事件。
田振軒和田鹿軒的家鄉,名叫云州。
云州并非大城市,而且早在十幾年前,街舞對于這座小城來說,還是一個很新鮮的玩意兒。可是偏偏,云州的第一家街舞俱樂部,就開在了田家的小區外。
別人家的父母給孩子報培訓班,都是不辭辛苦、往返奔波。然而,田爸田媽是一對懶得出格的父母。他們尋思著,只要讓孩子去上培訓班,家里就清靜了。而只要讓孩子學街舞,連送都不用送了!
就因為爹媽懶,年僅10歲的田振軒,成了街舞俱樂部里最小的學員。
俱樂部的老師稀罕他,到哪兒演出都帶著,讓他上臺暖場。十幾年前,跳街舞的小孩不像現在這么多,他一上臺還是挺吸引眼球的——說白了,就是一吉祥物。
不過,田振軒正處于天真無邪的年紀,他看到臺下觀眾又是鼓掌又是叫好的,就發自肺腑的以為自己跳得好,真的可以slay全場。
自戀!太自戀!
正是這種自戀,促成了他和林嘆的相識。
小升初的時候,學生們都在資料表格里,填上自己獲得的榮譽和獎項。田振軒就把自己參加過的街舞比賽填了個遍,得意洋洋的,生怕寫得不夠全。
到了交資料的那一天,媽媽把表格遞到教務處的時候,教務主任當場石化:“這孩子填的都是啥啊……”
媽媽也愣了:“那別家孩子填的是啥?”
教務主任隨手抽出幾張來,有奧數比賽,有英語演講,有鋼琴十級……
“哦,這樣啊。”媽媽撓了撓頭。
“嗯,是這樣。”教務主任也撓了撓頭。
畢竟在他們那一代人看來,街舞還算不上什么入流的本事。
但是后來發生的事就很戲劇化了。
田振軒和林嘆是如何被分到同一班的,這件事早被娛樂記者扒過了。在八卦媒體的渲染和娛樂公司的默許之下,他倆的相遇被賦予了“命中注定”的粉紅色彩——
【教務處的侯主任,拿著一沓資料,朝氣蓬勃地走進了辦公室:“同志們,初一新生即將入學!現在,我們來分班吧!”
副主任站起身來,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揮舞著一張表格:“看!我發現了什么!一位街舞天才!他叫林嘆,拿遍了大大小小的街舞獎項!”
侯主任驚喜極了:“多么美妙的巧合呀!我也收到了一位街舞天才的資料,他叫田振軒!”
于是,兩位老師把林嘆和田振軒的資料擺在一起。
“啊!天生的一對!”
“嗯!地設的一雙!”
他們把這倆人的資料,鄭重地交給了初一3班的班主任陳老師:“這兩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拜托您啦!”
陳老師激動地說:“我一定不辜負組織的信任!”】
cut!停!
這尼瑪也太離譜了。
一看就是去當年就讀的中學挖黑料,結果沒挖到,只好靠賣腐來博取眼球。
事實上,以田鹿軒對那幾位老師的了解,當時最有可能的情景應該是——
侯主任一邊翻著田振軒的資料,一邊喃喃自語:“現在的小孩,不好好學習,跳什么街舞!”
副主任聽到了,把林嘆的表格遞了過去:“我這兒也有個跳街舞的。”
侯主任當即就樂了:“既然這小哥倆這么臭味相投,就給他倆分一班得了!”
然后,他把這兩份資料遞給了初一3班的陳老師,不懷好意地笑著:“恭喜啊,收了兩位文藝骨干!”
陳老師臉上笑嘻嘻心里mmp:“分給我跳街舞的小混混就算了,還tm是湊成一對兒的!”
自從田振軒上了初中,就再也不去俱樂部當吉祥物了,轉而跟著林嘆一起跳舞。他們在廣場上跳,在天橋上跳,跳得大汗淋漓,每天回家都跟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神奇的是,這種四六不靠的野路子,居然讓田振軒的舞技突飛猛進。他的節奏感更好,肌肉控制力更強,就連之前俱樂部的老師看了都驚訝不已,說他像是開了掛。
但是,變化并不都是好的。
他上初中才兩個月,竟然學會了飆臟話,在家里也會“x”“xx”“xxx”。
這種時候,就該爸爸閃亮登場了。他是個老師,最擅長說教了。
“振軒吶,你知道臟話為什么叫臟話嗎?”
“啊?”田振軒一愣,猜測著,“因為……有攻擊性吧?”
“那么它攻擊了誰呢?”
“當然是被罵的那個人啊!”
爸爸搖了搖頭:“不,它攻擊了女性。你罵臟話的時候,你覺得很爽,但是與你無關的女性,卻被貶低,被羞辱,被潑臟水。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田振軒的臉一下紅了。
“爸爸知道,有時候在男生的世界里,說一點兒臟話不算什么大問題。”爸爸故意頓了頓,“但是,你要記住三個原則:第一,在家里不能說。因為在這個家里,有媽媽,有妹妹,她們是女生。第二,在任何有女生的場合,也不能說。任何女性都不該受到那樣的侮辱。第三,在公共場合,不能說。因為陌生人不會像你的兄弟一樣,覺得你說臟話很率真,他們只會認為你素質低。”
田振軒點頭如搗蒜:“嗯嗯,記住了!”
爸爸欣慰地說:“我相信,你是個好孩子,你的朋友也一定是個好孩子。把我的話帶給林嘆,讓他以后也注意點兒。”
看看,這就叫打一巴掌給倆棗。他們當老師的,玩這種操作特別6。
不過話說,林嘆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他是個街舞天才嗎?田振軒跟他一起跳舞,竟然比在俱樂部里還要好?
他是個痞子嗎?田振軒那么乖的孩子,跟著他竟然學會了說臟話?
田鹿軒的心里很好奇。
…·…·…·…·…·…·…·
十二歲那年的暑假,對田鹿軒而言意義重大。
首先是她小學畢業了,馬上要追隨哥哥的腳步,進入云大附中的初中部了。
其次是附中的旁邊新開了一家炸雞店。這可不是一家普通的炸雞店,它成了此后六年田鹿軒中學階段的固定據點。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她終于見到了久仰大名的林嘆。
那是一個閑適的午后,田鹿軒獨自在家,窩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突然,電話響了。
是哥哥田振軒。
“喂!附中北路上新開了一家炸雞店,好吃得不得了!你如果能在10分鐘之內到,我請你吃雞腿!”
她擦了擦口水,心想:反正也被吵醒了,要不然……就賞他個面子?
于是,她撂下電話,竄出了門——是的,從床上爬起來就直接出門了。所以,她那一天的形象實在慘不忍睹:趿拉著塑料拖鞋,套著松松垮垮的t恤,衣服上滿是睡覺時壓出來的褶子,連頭發都是炸毛狀態。
講真,林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拿她當小兄弟,這不能怨他。
田鹿軒呼哧帶喘地跑到了電話里說的位置,發現炸雞店就在對面,她需要過馬路。
這條路很窄,只有一個簡易的紅綠燈。行人得按下按鈕,再耐心等待十秒,它才會變綠。
【倒數計時:10、9、8……】
田鹿軒看到,炸雞店臨窗的座位上,有一個男生。
夏日的午后,陽光穿過樹梢,熾烈的光芒和調皮的陰影不斷交錯,像小精靈一樣歡跳著。那樣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臉。完美的臉型,挺拔的鼻梁,年輕的面龐像碎金一樣耀眼。
田鹿軒覺得自己一定是眼睛花了,不然怎么會看到天使?
她用力眨了幾下眼,一抬頭,他還在。而且,他也看到了她。
他居然……朝她笑了?
不僅笑了,還朝她揮了揮手。
田鹿軒驚呆了,不禁懷疑地左右看了看,確認這個方向上只有自己一人。
這時,天使又指了指她的頭頂。
田鹿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抬頭一看,紅綠燈已經變了。
她穿過馬路,推門走進炸雞店,心情忐忑。
天使主動朝她走來:“嗨!小鹿,你好呀!”
啥?天使認識她?
天使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我叫林嘆。你哥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你就是林嘆?!”
他點了點頭:“嗯。怎么了?”
“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那你想象的我是什么樣?”
呃……滿街跳舞的瘋子?滿嘴臟話的痞子?
看到她一言難盡的表情,林嘆不禁懷疑起來:“你哥該不會是說我壞話了吧?”
“沒有啦……”
“不過,你哥可說了你很多的好話。”
啥?不可能吧……這兄妹倆三天一吵,五天一打,哥哥不坑她就不錯了,怎么會說好話呢?
看到她不可置信的表情,林嘆說:“真的!你哥說你很聰明,人小鬼大!明明比他小兩歲,卻只比他低一級,因為你9歲那年跳級了!他還說,如果一個家里只能有一個孩子有出息,那一定是你。”
田鹿軒挖了挖耳朵,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真沒想到,她哥在外面竟然會這樣夸她!
這時,田振軒端著餐盤過來了,原來剛才他是排號取餐去了。
他一看妹妹來了,就直接塞過來一只比臉還大的雞腿:“這個孜然味的最香了!我讓老板給你挑了一只最大的!”
田鹿軒定定地望著他,心里暖融融的。
“愣著干嘛,快吃啊!”
原來,哥哥的心里一直惦記著她啊!
田鹿軒趕忙抱起雞腿,大口大口地吃起來,讓肉的芬芳塞滿口腔。
這時,田振軒對林嘆說:“你看我沒騙你吧,她啃起雞腿來,就跟豬似的……”
我……
你……
這tm算什么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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