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很快到來，新年夜里兄長還需要值班，風間遙一個人在家里倍感無聊，和遠在國外的父母聊了會兒天之后更是如此，又看了會兒紅白歌合戰就關掉了電視上樓去睡了。

        臨睡前也沒有忘了發送新年祝福的信息，要不然她之后一定會被好友念叨至死的。

        還好第二天兄長有休假，他休息了大半天之后兩人就出發去神社了。

        “啊，已經過了高峰期了呢。”風間遙搖下車窗看了看，車流人流已經趨于正常了。

        “所以說啊，我是多么的聰明，知道這個時候帶你來。”他找了個停車位停好車，解開安全帶“遙有什么愿望嗎？要是一個愿望不夠的話，我倒是可以把愿望也讓給你哦。”

        “倒是沒有什么愿望。”風間遙也解開安全帶下車。

        “小孩子嘛，怎么會沒有呢，還是說已經不愿意告訴哥哥了？”

        風間遙挽上他的手臂，有些不耐煩地想踢他一腳，又覺得還是注意一下形象比較好，只能手上掐了他一把“都說了沒有，如果非要有的話，讓我的哥哥不要煩人就好了。”

        兄長左手撫上心口“你這么說，哥哥可是很傷心呢。”

        “對不起讓哥哥傷心了。”風間遙做出可憐巴巴的表情“可我說的是真心話。”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手冢就是在這個時候看見她的，她正挽著她的哥哥相向行來。她抬頭說了什么，然后青年抬手上去揉亂了她的頭發，她稍稍躲了幾步就由著他去了，等他作罷之后風間遙又一臉嚴肅地伸長了手，于是青年也一副認命的樣子低下了頭。

        風間遙整理自己頭發的時候才看見不遠處的手冢，她的第一想法是『完了完了這下形象徹底沒了』。她又理了下頭發，才若無其事地沖著手冢笑著點了下頭，手冢也頷首回應。

        這次的相遇過于尷尬，讓她第二天在電車上遇見手冢的時候都有些不自在。

        風間遙從另一個區的書店回來，手里還拿著剛買的新書，進電車的時候就看見了坐在一旁的手冢，身旁還放著球袋。

        他也看見了她，這讓她想往另一個方向去都不行。

        “真巧。”風間遙走到他旁邊坐下。

        “是很巧，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風間遙很難得地體會到『是不是該說點什么啊可是我要說什么呢』的情緒，她斟酌著開口“你昨天，有許愿嗎？”

        “不算許愿吧，是目標。”

        ……好吧我知道是什么了你可以不用說了。

        風間遙點了點頭“這樣啊，那祝你能成功。”

        電車到站，上車下車的人不斷交換，風間遙聽見手冢的聲音“我想好了。”

        “嗯？”

        手冢注意到她疑惑的目光，認真地重復了一遍“我想好了，生日禮物。”

        “哦……原來是說這個啊。”風間遙靠著車廂，有些好奇“你想的什么？”

        伴隨著電車啟動的聲音，她聽見手冢這樣說“今年我能上場了，來看我比賽吧。”

        在車廂頂燈的照射下，行人的陰影一個又一個地晃過風間遙的側臉，手冢看見她的唇角逐漸抹平，她眨了幾下眼，眼中的最后一絲笑意也褪去，下頜線緊繃起來。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執著呢。”風間遙低頭去研究她手里的那本書，她并不期待聽見手冢的回答“你可以接受有人并不那么純粹的喜歡網球，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不再喜歡網球這件事。”

        “所以是真的嗎？你真的不再喜歡了？”

        “……你想聽見什么回答呢？”風間遙手里的動作停止，轉過頭來看他“不管我是真的不喜歡了，還是說，像你以為的『我其實喜歡但是因為某些原因把我對某些事物的某種感情移情了』，我的結論就是不喜歡啊，這是『以結果為導向的判斷』，你明白嗎？”

        “可……”

        “算了。”風間遙并沒有和他討論這些事的興趣，她站起身“快到站了。”

        手冢拉住了她的手臂“逃避可不是正確的做法。”

        風間遙深呼吸了一下，嘆了下氣“我去看行嗎，我去，可以嗎？”

        不得不說從下電車再到家門口這段路讓風間遙很煎熬“我問你一個問題。”已經到了風間遙家門前，本是該說再見的時候。

        “什么？”

        “我之前說過的吧，那是最后一次了，所以手冢，這件事在你生日那時候你已經想好了對吧。”風間遙肯定地說道。

        “……是的。”

        “那為什么你那時候不說？”

        “……當時總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說了之后就沒可能繼續做朋友了。”

        風間遙竟然有些想笑，她也真的笑了，背靠著門，仿佛那天傍晚的完美復刻“你現在說又會有什么不同嗎？”

        “不確定。”手冢從頭到尾都沒有避開她的眼神“所以我來問你。”

        沉默，還是沉默。

        風間遙當然知道他本意是好的，只是對這些事的看法或許就是他們兩個人本質上性格上的區別，如果僅從這里判斷的話她立刻就可以說出『沒什么不同，最后一次機會被你用掉了』這樣的話。

        然而。

        然而手冢又說“我不想和你只做陌生人或者點頭之交，但我也不想看你對一個結置之不理。你可以拒絕我，拒絕是你的權利。”

        然而。

        然而風間遙說“你贏了，我會去看你比賽的。”

        “怎么了，感覺你不是很高興。”兄長今天下班早，特意告知阿姨不用做飯選擇自己來做，進屋的時候風間遙都已經聞到了飯的香味，他正在切菜。

        她換了鞋之后現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有氣無力地回答“也沒什么，就是發現和一個朋友有一些觀念上的不同。”

        “噢~是不是昨天那個和你打招呼的打網球的男生啊？”

        “嗯？你怎么知道？”

        “我去上夜班的時候看見過你們順路回家啊，那孩子背了個球袋，我又不傻。”他把切好的菜裝進盤子里“哥哥教你，要是觀念實在不同的話就說開嘛，還能繼續做朋友的話就做，不能的話就算了。總歸是要你們兩個人商量的嘛，談戀愛還有好聚好散呢，沒道理友情就不是了吧。”

        風間遙把覆在眼睛上的手拿來，開始盯著天花板發呆“商量了，繼續做朋友咯。”

        很巧的是，她也不大愿意和他只做陌生人或者點頭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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