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缺了什么，青學這次的稱霸全國之路又是和去年一樣的結局。

        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就可以拿到全國大賽的出場券了。

        最后一球落地的時候，風間遙覺得青學這邊的半場一點聲音都沒有了，隔壁的歡呼仿佛隔了千萬里，只余霧中傳來的一絲回聲。

        啊，真難過啊，即使她不是站在賽場上的人，都覺得好難過啊。

        可惜勝負如此無情。

        他們列好隊和對方握了手，沉默地收好了東西離開賽場。

        風間遙還注意到，網球部的部長和他們分開時，拍了下手冢的肩膀“繼續加油啊。”

        他在想什么呢？應該是把要帶領青學奪冠的誓言又在心臟上刻了一遍吧。

        和隊友們分別的時候手冢依然平靜，再見，路上注意安全兩句話翻來覆去地說，甚至連語氣都沒有差別。

        “你也要提醒我注意安全嗎？”此時距離風間遙的家門也就只有幾分鐘的路程了。

        “……如果你想的話？”

        “明明該我逗你開心，怎么反倒是你說起玩笑話來了。”

        “我……”

        “你贏了比賽。”風間遙朝前邁一步再轉身去和他面對面“你以后還會繼續勝利下去。”

        他搖搖頭“沒有人是不會輸的。”

        “是的，沒有人是不會輸的。”

        他聽出了風間遙和他所說的不同的意味，她也知道他聽出來了，微笑著看他作出反應。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

        世界上唯一不會變的東西是變化本身。

        比如開學后手冢成為了新的學生會主席，比如突如其來的青少年選拔賽。

        在醫院看見手冢的時候風間遙還不知道選拔賽這件事，她本來只是去等兄長下班然后好一起去餐廳吃飯，卻在大廳遇見了手冢。

        他背著球袋，用右手。

        “上午的時候已經察覺了到了一些不對勁，本以為是普通的肌肉拉傷，休息了很久卻不見好轉。”電梯門打開，手冢和風間遙一起走進去。

        “……這是你一年前受傷的地方。”

        “是。”

        “而且，關東大賽之后，你又在自己本來就很多的訓練量上又增加了幾組。”風間遙嘖了聲。

        “沒有想到，還存在著這個隱患。”

        “然而它存在著，并且出現了，還爆發了。”電梯又在一個樓層停下，風間遙挪動腳步給別人讓出位置來，她站到了手冢前方“手冢，雖然我理解你為什么加訓，但這不妨礙我覺得你的想法不太對勁。我明白，你替自己覺得遺憾，也替前輩們覺得遺憾。”

        風間遙轉過身來面對他“可是，雖然已經時隔一個多月，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你贏了你的比賽，你拿到了你的分數，這不是你的問題。”

        他直直地望進風間遙的眼睛里，風間遙也毫不躲閃甚至抬頭迎了上來，她目光堅定——要勸一個人當然自己本身就不能動搖。

        “當然了，你身為副部長，身為校隊隊員，你的確肩負著某些責任。但如果不是你的事，你也沒必要擔，這也不是正確的做法。”

        風間遙的目標樓層到了，電梯發出『叮』的一聲，她后退了幾步，轉身走了出去。

        電梯門合上，映射出手冢的臉，他本是看著風間遙走出電梯的背影，這一下又好像在和自己對鏡自望。

        『你贏了你的比賽，你拿到了你的分數，這不是你的問題。』

        好像都還能聽到聲音呢。

        電梯門打開，手冢踏出電梯。

        吃過晚飯回去的路上，風間遙掏出手機發消息

        手冢正坐在書桌掐，手里拿著本書在看，手機振動兩下，風間遙給他發的信息。

        “所以醫生怎么說？”

        手冢簡化了一下醫生的囑托“需要好好休息，要避免用力過度和劇烈運動。”

        “也就是說，網球暫時不能打了。”

        “嗯，要看到時候的恢復程度。”

        嘖，風間遙皺了下眉。這個判斷下得好重，說明手冢傷得不輕。她不停地打字又不停地刪改，還是沒能把消息發出去。

        兄長一手敲敲方向盤，努力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你最近和那孩子發消息的次數多了很多啊。”

        “嗯？有嗎？”風間遙正苦惱著編輯信息，并沒注意到他的演技。

        “有啊，你之前拿著顆網球回來我就覺得很奇怪了，現在看來，是那個孩子送你的吧。”

        “……你猜。”

        “嘖。”

        然而風間遙已經低頭去研究手機了。

        隔了好幾分鐘手冢才收到風間遙的回復“嗯，我家的醫生說了，你會恢復的很好的，只要你這段時間多聽醫生的話一點。”

        手冢竟然有些想笑。

        “你哥哥應該不知道我具體的情況吧。”

        她又是過了好幾分鐘才回“我未來也會做醫生，而且我夜觀天象，你以后會是很棒的網球選手。”

        他略微搖了下頭，真的笑了，他總是很難不被風間遙的信口胡說逗笑，可她又總是在正經說教和漫天胡說中隨機切換。

        手冢的目光又在屏幕上的某處停頓了幾秒，才按下按鍵回復她“好的，風間醫生。”

        “你可別不信我，你看看窗外，你看那個月亮和星星，你看不懂吧，我看得懂。”

        手冢真的抬起頭看了眼窗外，月朗星稀夜，明亮的月光穿透過云層照下來“圖書館什么時候有占星方面的書了？”

        “天賦！這是我的天賦！[○｀Д○]”

        很生動的顏文字，手冢都能聯想到風間遙做出這個表情的樣子，看得出來風間遙為了安慰他都有些絞盡腦汁了。夜風吹動窗簾，窗簾跳著舞出現在他的視線里，他把窗簾拉了拉，又注意到窗外的月光。不止是窗簾，試圖遮月的薄云好像也被風拂走了。

        手冢拿起手機，文不對題又無比切題地回復她“我會好好休息的。”

        雖然有些難過懊惱，但已經被風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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