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金屋藏嬌(六)
溫離爬上案桌跪坐,環上梅鶴卿的后頸,居高臨下地細細觀摩起這張臉,他對眼前人感到無比熟悉,卻又對這張臉感到一絲陌生,他悄聲說:“老妖怪從前不用這張臉?”
梅鶴卿稍頓了頓,說:“不用,這張是真容。”
“難怪。”溫離自語。
“不喜歡?”他脖子后傾,仰頭蹙眉問。
溫離指腹撫平眉間,失笑說:“老妖怪如此不自信。”
“嗯,以后阿離要瞧著它萬萬年,厭煩了可怎么辦?”他憂心地垂首埋進溫離的胸膛,他可以對溫離放低姿態,為愛意而屈服,只要溫離能心安地和他在一起。
無論是凡塵還是疫海,他都想盡快娶他。
“不會,它不允。”溫離手按在他的腦背,示意他去聽,去聽心跳聲。
“我愿隨心而行,不問前世來生。”溫離很任性,這是他對自己唯一了解之處,不管是醒來后的數月體貼,或是梅鶴卿奇怪言辭里的百年情分,他的這顆心就是喜歡眼前人,喜歡便是喜歡,藏起來作甚。
懷里人怔住,他雙手攀上溫離的蝴蝶骨,淪陷在柔情的臂彎。
少頃,梅鶴卿在懷里說:“元朔前見一見老爺子。”
溫離揉撫懷里人的青絲,想起了什么,道:“我今日原打算去袖珍閣挑選見面禮,一摸腰側發現連只荷包都沒有,二爺,阿離替你辦事,可有月錢領?”
“有,想要多少?”梅鶴卿嘴上正兒八經的問他,手已然探到了腰上。
“二爺值多少,我便要多少。”溫離有感酥癢。
“二爺是你的,盡管拿去。”梅鶴卿在他腰下掐了一把,他身子不由顫了顫,抱緊了人。
桃花眼角敏感地染上紅粉,他低首與那索求的眼神相撞,情熱趁機一下從雙眸竄進,如藤蔓毒汁纏繞全身催熱骨血。
溫離捧著梅鶴卿的腦背,潔白的后頸如彎月傾下,滿足眼中人炙灼的渴求,他們唇齒相觸,溫離有些笨拙地迎合深情的侵略。
是久別重逢亦是情竇初嘗,若是從前便相愛,那就一直愛下去吧,若不是,那就從此時此刻開始。
溫離被吻得頭暈目眩,分開時氣喘吁吁,春潮纏紅了頸脖蘊滿了眉眼。
“阿離。”梅鶴卿欲求不滿地問:“想要嗎?”
溫離心頭咯噔一下,臉頰熟透的放開了手,竟犯了結巴地說:“不……不……不想。”
梅鶴卿倏地起身,高大的身影俯身壓下,迫使溫離抓住他的衣襟半個身子后傾,左手撐在案桌一側,將溫離圈禁在他的領地中,鳳眸全是促狹的笑,“當真?”
溫離剎那渾身緊繃,他緊張地攥皺了衣襟,羞恥地氣道:“老妖怪!”
“還不要?”梅鶴卿柔聲蠱惑道。
溫離薄唇緊抿。
“我要!”梅鶴卿促狹里閃過一星狠色,傾身覆唇,在濕滑里一陣翻唇弄舌。
唇瓣刺疼,腥甜散在唇齒間滑入咽喉,梅鶴卿的攻勢漸漸溫柔,他給了溫離喘息的縫隙,他安撫道:“阿離乖,我投降。”
那雙桃花眼里起了春煙,再稍稍逗弄便能揩出水來,溫離紅唇微腫。
“那你還不松手?”溫離聲軟。
“你難受怎么辦?”梅鶴卿吞咽著津液緩解干澀,聲音難以掩飾的沙啞。
他很燥。
眼里的惡意難耐在自我克制的斗爭中消磨,溫離能體會梅鶴卿的掙扎,攥緊衣襟的手松了,梅鶴卿以為溫離是惱羞成怒,他指尖離開,歉意地說:“對不起。”
梅鶴卿手掌撐起身,扯了扯領口透氣,醒目的汗滴在鬢邊順頸線滑落,他出汗了。
溫離想伸手拭去那滴汗,淹沒他的黑影卻消失了,梅鶴卿將他的領地收回,轉身要走。
“去哪?”溫離拉住一方衣角。
梅鶴卿腳步頓住,回過身,目光里皆是無奈,“風吹不進來,我出去散散熱。”
溫離直接拽緊了,霸道地說:“沒我允許,不準出去。”
“好。”梅鶴卿搖頭寵著。
“把、把門、掩、掩上,別、別叫人、看、看去了。”溫離松手,眼低低難為情地又犯起了結巴。
這模樣當真是讓梅鶴卿又好笑又心疼,他半蹲哄道:“是我不好,沒有顧及阿離的感受,下次不會了。”
溫離微微抬眼看他,說:“沒有,去把門掩上。”
“阿離何時愿意了,我們再……,不必勉強自己。”梅鶴卿說。
“沒有,我現在就愿意。”溫離語氣稍重道。
“阿離乖,莫鬧。”梅鶴卿耐心地哄著。
溫離直視他的眼,問;“當真不?”
梅鶴卿頷首不語。
溫離眼眸里的潮紅淡成了緋色,□□褪去了大半,清幽的韻味回來了,他冷心冷情地說:“好的,二爺您坐好,我出去。”
說完便是要爬下案桌,還未來得及動作卻被梅鶴卿兩指捏住下巴,梅鶴卿也冷道:“去哪?”
溫離負氣道:“風吹不進來,我出去散散熱。”
“我也熱。”梅鶴卿笑了一聲,袖子一揮伴隨著聲響,門很聽話地合上了,“你哪也去不成,留在這兩人熬著如何?”
“不好。”溫離握住捏他下巴的手腕,盯著眼前的壞水,怪道:“把玩逗弄撩撥我。”
“散發解帶勾引我。”梅鶴卿撤回手恍然攔腰抱起,轉身間溫離跨腿坐在梅鶴卿的雙腿,他聽見溫離略微急促的呼吸聲,得逞地笑說:“彼此彼此。”
“你裝得可真像。”溫離看著梅鶴卿嘴角的笑意,忽然就悟了眼前人。
交領的袍子解下腰帶后便不再那么端莊,一番相擁拉扯,領口也變得放蕩開來,露出光滑的頸項和誘人下齒的鎖骨,浮動的喉結吸引著熾熱的目光。
他扒開領口,衣領滑落,他手掌探入敞開的衣襟,貼在脊背的蝴蝶骨,溫離攥緊他的衣衫抖了抖,一雙桃花眼緋色愈濃,映出他的眼簾里春水瀲滟,他憐愛地問:“阿離……”
溫離親吻了他的喉結,呢喃說:“嗯……”
天地晦暗無光,雪虐風饕淹沒玉京,唯有清梅凌寒獨放,在杳冥玉塵間占盡鋒芒。
屋內生熱地龍,青絲散亂的溫離就著梅鶴卿的氅衣側身睡著了,衣料半蔽春光,細膩的肌膚綻放出朵朵風雪后的紅梅,足腕圈系了一枚宮鈴,以溫離小時候的模樣雕刻,宮鈴上的香雪蘭為兩面,因此取名,兩生花。
一年大寒來去轉瞬,秾麗的殷紅與旖旎的月光猶存小梅苑,浸肌砭骨終會化作和風絮雨的三春暖。
這場風雪遮天迷地,凍結了京城的時光,使它足足沉睡了兩日。
第三日清晨天一放晴,奴仆便開始在苑里忙著掃雪,如若不及時清理,待雪融化就是另一件更令人頭痛的事。
溫離難得一日起早,他穿著圓領袍子,將脖間的咬痕藏得嚴實。
連著兩日大雪,梅鶴卿都宿在小梅苑,把著他翻來覆去折騰夠嗆,除了睡便是吃。
“大街小巷挨雪封了,今日清閑,用過早飯隨我去見見老爺子。”梅鶴卿饜足起床,喉結處吻痕朵朵。
溫離在外間小聲驚呼:“太快了。”
梅鶴卿在里間更衣,他也挑了件圓領衣衫,說:“快嗎?睡都睡了,你想反悔不嫁了?”
“那倒沒有。”溫離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著手心。
梅鶴卿從里邊出來,寬慰地說:“放心,老爺子人很好。”
溫離睹見他一襲素白的墨染大袖袍子,雋秀的氣質本就出挑,衣裝襯得更是神清骨秀,淡雅矜貴。
他跪坐溫離對面,趁著溫離發呆之際拿走折扇,扇首一挑溫離的下巴尖,命令道:“眼神很好,繼續保持。”
溫離啞然失笑,奪回扇子道:“還我。”
“只要扇子?”梅鶴卿躲開不給。
“我兩個都要。”溫離正色道。
“哪兩個?”梅鶴卿鳳眸促狹。
“你和扇子。”溫離眼眸帶笑。
“只能擇其一。”梅鶴卿得寸進尺地說。
溫離爬上桌雙手捧起梅鶴卿的臉好笑地說:“幼稚。”不等梅鶴卿開口便吻了下去,輾轉纏綿間拿回了扇子。
他眉眼深情,朱唇水潤,細聲軟語:“只擇你。”
“能與你相配之人,獨我。”梅鶴卿深深凝視。
梅宅太大,奴仆先將主子們住的幾個苑子清掃干凈,他們雙足陷進苑內的積雪里,余光瞄見主子走來,于是面朝廊檐行禮,二爺牽緊公子走在檐下長廊,璧人白衣映雪,公子傾世無雙,直到二人身影消失,他們仍杵在原地失神久久。
“這里是我住的苑子。”梅鶴卿停步說。
小梅苑與此處僅有一墻之隔,苑子不大,池水結成冰填滿了雪,溫離望著那棵枝葉翠綠細致的相思樹,樹枝相擁,樹根緊抱,他展開折扇,扇面上的相思樹與它一模一樣。
“這棵樹活了快三百年。”溫離聞言看向身側人,梅鶴卿似嘆似笑地說:“我一直住在這里。”
良久,溫離只道了一聲,“這般。”
“相思樹,流年渡,無端又被西風誤。[1]”
他手牽的愈發的緊,“見此樹便想起此詩,每當如此我皆暗暗慶幸,還好,我們蹉跎得起歲月。”
他釋然般道:“還好。”
“嗯,還好。”淚珠濕了扇面,溫離抹去臉頰兩道淚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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