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霍硯哂笑了聲，眼尾勾著譏諷，“班長，你怎么還帶頭對同學(xué)人身攻擊呢。”

        “什么人身攻擊？”

        教室門突然被人推開，王勤剛背手立在門口，犀利目光掃過教室，“整棟樓就你們最吵！樓上高二高一的都沒你們吵！”

        “自習(xí)課是給你們用來自我復(fù)習(xí)自我學(xué)習(xí)的，一天天的，火都落腳背了還不知道著急！”

        王勤剛訓(xùn)話的時間，施語冰已經(jīng)把黑板擦干凈，放好板擦，乖巧站著，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

        王勤剛訓(xùn)完，轉(zhuǎn)頭走到講臺上，讓施語冰回座位。

        霍硯剝了一顆薄荷糖丟進嘴里，又從施語冰筆袋里摸出只筆，低頭在糖紙上寫字——

        【對我的初戀女友滿意嗎？】

        糖紙被推到施語冰攤開的《五年模擬三年高考》上，字跡張揚有力行云流水，每個筆畫都刻著獨有的霍硯風(fēng)。

        她注意到糖紙背面，順手翻過來，發(fā)現(xiàn)真的是自己以前最喜歡吃的那個牌子的薄荷糖。

        她記得霍硯以前很討厭這玩意兒。

        因為她總是吃完了對著他耳朵哈氣，問他涼不涼。

        霍硯會嫌棄地捏著她臉將人扯遠(yuǎn)，叫她離他遠(yuǎn)點兒。

        將糖紙翻回來，她提筆，回了霍硯四個字：【別欺負(fù)她】

        “……”

        嘁。

        霍硯將糖紙揉成團扔進課桌，同一時間牙齒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喉嚨發(fā)涼。

        “放心，我只會欺負(fù)你一個，畢竟她又沒害死我爸媽，你說是吧？”

        陽光打在女孩兒斂眉低眸的側(cè)臉，晶瑩剔透，像塊沒有血肉的冷玉，唯有長睫輕輕顫了一下。

        施語冰看也沒看他，伸手奪回自己那支筆扔進筆袋。左腕內(nèi)側(cè)有一道1厘米的淺色傷疤，從霍硯眼皮底下一晃而過。

        ……

        中午放學(xué)，烏央烏央的人奔向食堂。

        施語冰收拾完走出教室，看見聞樂樂以為她在等自己，走過去拍了拍她肩。

        【走吧】

        她指了下走廊盡頭。

        “語冰你自己先去吃吧，我想我男朋友，他好像去廁所了。”

        聞樂樂跟她說著話還一直不停往衛(wèi)生間方向張望。

        她咬著下唇，看起來期待又緊張，又有些不好意思。

        聽到“男朋友”，施語冰恍惚了一下，腦海里浮現(xiàn)課上霍硯荒唐的行為。

        這個混蛋，也不知道說那話時腦袋里在想什么。

        施語冰想著想著，眉心不自覺蹙起一道淺褶。

        聞樂樂見狀以為她不高興，忙道：“下回，我下回跟你一起吃飯，好不好嘛語冰？”

        施語冰回過神，淡淡抿了抿唇，點點頭，轉(zhuǎn)身往外走。

        ……

        “阿施——”

        施語冰剛走出教學(xué)樓，霍臻辰從后面追上來。

        “一個人？”

        施語冰點點頭。

        霍臻辰笑了笑，“我也一個人，一起吧。”

        到食堂打完飯，兩人找了張角落的桌子，和另外兩個女生拼桌。

        那兩個女生先到，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他們坐下沒多久便收拾餐盤離開。

        沒幾分鐘的功夫，其中一個又跑回來，有些羞赧地問霍臻辰能不能加個微信。

        霍臻辰看向施語冰——

        施語冰自覺跟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只是低眸靜靜地吃著飯。

        那女生也很有眼力見，見霍臻辰在看施語冰臉色，便好像什么都懂了，自己說了句“沒關(guān)系”訕訕離開。

        霍臻辰拿起筷子，盯了施語冰片刻，無奈彎了下唇，低頭吃飯。

        “你好像完全不在乎？”

        【……】

        施語冰抬眸，眨兩下眼，好像剛剛完全想別的去了，一副不知道他在說什么的懵懂表情。

        霍臻辰只能繼續(xù)無奈地笑，“算了，吃飯吧。”

        施語冰剛要繼續(xù)吃飯，霍臻辰這頭又接起一個電話，叫了那邊一聲“媽”。

        等他掛斷，她用手語問道：【阿姨？】

        霍臻辰點點頭，“因為我沒去讀她指定的大學(xué)，還在跟我生氣呢。”

        施語冰和霍臻辰分手，一是確實對他的感情不是喜歡，二是父母車禍后她只能來a市投靠顧家。

        她覺得霍臻辰應(yīng)該去讀自己喜歡的大學(xué)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像小時候那樣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當(dāng)“跟屁蟲”，腦子里除了喜歡她沒別的。

        所以她狠下心切斷聯(lián)系，想讓他去做自己。

        可她沒想到，霍臻辰寧愿復(fù)讀，也還是跟來了。

        【阿姨和叔叔怎么同意你復(fù)讀的？】施語冰用手語問。

        “我答應(yīng)他們，只要讓我過來復(fù)讀，畢業(yè)后，我就去讀他們想讓我讀的那所大學(xué)的金融系。”

        【可你不是想學(xué)醫(yī)？】

        “學(xué)醫(yī)？”霍臻辰扯了下嘴角，“學(xué)醫(yī)，救不了我爸的公司啊。”

        【為什么非要過來復(fù)讀？】

        “因為你啊。”

        【……】

        霍臻辰看施語冰臉色微變，笑了笑，道：“被我喜歡有這么大壓力嗎，眉頭都要皺起來了。”

        施語冰認(rèn)真望了望他，放下筷子，【我說過，我真的……】

        “我不是來讓你喜歡我的，”霍臻辰打斷她道，“我只是想來陪你過完整個青春，因為這之后的人生，可能不能像之前那樣陪著你了，我要去過自己的生活了。”

        施語冰怔怔望著霍臻辰。

        可以說過去的生活里，她最親近的人除了父母就是霍臻辰。

        他們本來可以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可霍臻辰偏偏喜歡她。

        那種喜歡，是這輩子也不可能把她當(dāng)做普通朋友的喜歡。

        施語冰低下眸，筷子輕輕刨著餐盤里的米飯。

        氣氛不像先前那樣松弛了。

        施語冰低頭吃了一小口米飯，若無其事用手語問道：【你現(xiàn)在住哪兒？】

        霍臻辰道：“住在一個……算遠(yuǎn)方親戚家里吧，是我爺爺?shù)奶眯值堋！?

        話題總算又往輕松一些的方向轉(zhuǎn)。

        旁邊桌來了魏柔她們。許是聽說了聞樂樂成霍硯女朋友的事，魏柔不服氣地和幾個小姐妹在那兒諷刺聞樂樂。

        霍臻辰看了她們一眼，低聲道：“那是我們班的幾個女生，上午自習(xí)課還和班上一個男生動手，那男生被她們欺負(fù)得都不敢還手。”

        他又道：“聽說她們還找過你麻煩？”

        見霍臻辰蹙著眉頭擔(dān)心的模樣，施語冰輕輕抬了下嘴角，一絲自嘲的笑。

        【別怕，我有豐富的挨打經(jīng)驗。】

        霍臻辰聽她拿過去的經(jīng)歷開玩笑，嘆著氣道：“看來我還是來對了。”

        【來對什么，你打架還不如我。】施語冰跟他開玩笑。

        施語冰自從啞了之后，沒少被欺負(fù)，霍臻辰不會打架，但為了保護她倒是挨過不少打。

        霍臻辰臉上閃過一抹訕色，笑著無奈搖了搖頭，不說什么。

        ……

        吃完飯回到教室，施語冰進門便見聞樂樂沮喪著臉趴在桌上，楚楚在旁邊一直小聲安慰。

        她路過，輕拍楚楚肩，手機打字問道：【怎么了？】

        楚楚站起來附在她耳邊小聲道：“霍硯沒跟她一起吃飯，難過一中午了。”

        【她吃飯了嗎？】施語冰問。

        “沒呢，她說她什么都不想吃，我勸也沒用。”

        施語冰想起書包里還有餅干，去拿過來給聞樂樂墊墊肚子。

        聞樂樂確實餓了，邊吃邊吐槽霍硯，“不去就不去唄，那么兇干什么……”

        楚楚聽她像個怨婦似的念了一中午，終于忍不住，吼道：“聞樂樂你能不能振作點！我真搞不懂你，明知道他對你就是玩玩而已還答應(yīng)他，還這么認(rèn)真？”

        聞樂樂先是被楚楚吼得愣了下，又望一眼教室里其他人，輕聲嘟囔道：“你聲音小點！”

        “我就要大聲說，聞樂樂你腦子進水！”楚楚戳她額頭。

        “誰腦子進水？當(dāng)時那種情況哪個女生會拒絕呢？對吧語冰，你會拒絕嗎？”

        話題突然扯到自己，施語冰一怔，當(dāng)即重重地點了頭。

        她肯定會拒絕霍硯那個混蛋。

        楚楚道：“你看——”

        聞樂樂喊著“不算不算”，又道：“霍硯之前那么欺負(fù)語冰，她肯定很討厭他，當(dāng)然不會答應(yīng)了。”

        說完，聞樂樂望向施語冰，觀察她的反應(yīng)。

        教室里吹來一陣涼爽的風(fēng)，吹起施語冰臉側(cè)的碎發(fā)。烏黑的發(fā)貼著白皙小巧的額頭和下頜飛舞，有種凌亂破碎的美。

        她看著看著，看呆了。

        這么漂亮的施語冰，哪個男生會不喜歡？

        聞樂樂拿手指輕戳施語冰的手背，“語冰，你之前跟霍硯到底有過什么交集呀？他為什么一開始那樣對你？”

        “……”

        聞樂樂見她不太想說，抿了抿唇，又道：“我現(xiàn)在是他女朋友了，可以知道嗎？”

        施語冰默了片刻，抬手將碎發(fā)別到耳后，低頭在手機上打字。

        【我不太想說，抱歉。】

        【不會影響到你們，放心。】

        這時候，霍硯回教室了。

        幾個人剛打完籃球回來，何山在后面抱著球，李域拿著水，符天還在回味“臥槽老大那個球進得太牛逼了”。

        “真他媽熱。”霍硯皺眉擼著汗?jié)竦陌l(fā)，指揮人趕緊把教室空調(diào)打開。

        “霍硯——”聞樂樂突然站了起來。

        “給你。”她遞出一包紙巾，咬唇期待地望著對方。

        霍硯停在過道看她一眼，視線往下落到她旁邊坐著的施語冰臉上。

        “不需要。”他說著，卻一把抓起施語冰手腕兒，“老子快熱死了，過來給我扇扇風(fēng)。”

        施語冰被他硬拉著回到座位上，用力甩開他手，一雙桃花眼瞪得溜溜圓。

        “嘶——”霍硯握著右手腕倒吸一口涼氣。

        施語冰以為是自己太用力傷到他手了，表情一變，微微探頭想去看。

        霍硯展眉含笑，挑了下她精致小巧的下巴，“這么緊張我？”

        【……】

        施語冰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剛剛的表情是裝的。

        也是，都能打籃球了，還能有什么事兒？

        霍硯拿了個草稿本給她，“給我扇扇，熱死了。”

        施語冰冷眼睇他一眼，拿過草稿本翻開，低頭寫完字扔還給他。

        霍硯從懷里撿起來，迎面一個大大的“滾”字。

        他輕笑了聲，拿本子拍了下施語冰的頭，“班長就可以隨便罵人是吧？”

        何山在后排見霍硯被罵居然心情還不錯，湊上前笑嘻嘻問道：“老大，班長罵你啥了？”

        霍硯懶懶賞他一眼：“滾。”

        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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