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域直接一掌打在何山后腦勺上，“姐什么姐，你到底哪頭的？”

        符天也跟著嗆聲：“何山，剛跟她當同桌就叛變了是吧？”

        “我怎么可能叛變呢，我那叫……叫……”

        “叫啥？”

        “我那叫臥底！打入敵人內部，方便咱們小霍爺掌握她的一舉一動！”

        霍硯勾著薄唇，彈了彈煙灰，“別臥底了，給你個機會，從今天起，滾去給她當小弟。”

        “別啊老大，”何山湊到霍硯身旁，訕訕地道，“不是我說，冰姐冷起臉來比老大你還嚇人，那雙眼睛感覺要把我魂兒都看穿了。”

        “操哈哈哈哈……”周圍幾個男生都笑起來，罵何山慫，怕女人沒出息。

        只有李域沒跟著笑，因為他深有同感。

        霍硯在腦海里回想施語冰冷臉的樣子。

        嚇人嗎？

        他怎么覺得……還挺可愛的。

        “難道只有我覺得施語冰冷著臉也可愛？”

        “……”

        幾人正插科打諢，聽到這話倏地安靜了。

        霍硯耳邊沒了聲音，抬眸看他們一眼，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把心里話念出來了，他媽的。

        “看什么看？”黑眸一沉。

        眾人立刻把目光從小霍爺千年難得一見的泛紅的耳朵上移開。

        “咳咳，今天天氣真不錯哈。”

        “是啊，多云轉大暴雨呢。”

        “今天廁所也挺干凈。”

        “是啊，比你臉還干凈。”

        “……”

        李域看霍硯臉色沒一開始那么陰沉了，提議明天放學去ktv唱歌玩牌。

        正好明天過后就是十一小長假，他們幾個家里又都不怎么管，可以玩兒到天亮。

        “老大，去玩玩兒嗎，這些天光是上課都悶死了。”李域道。

        霍硯點了點煙灰，“我請客，多叫點兒人。”

        “那我們能多叫幾個美女嗎？”何山道，“我女神，十五中那個校花，跟陳松分手了，我打算叫她和她姐妹過來一起玩玩兒。”

        符天道：“我記得她那幾個姐妹都長得特漂亮，之前還跟我們說過好幾次想跟小霍爺玩兒牌來著。”

        霍硯吐了口煙，懶懶撩起眼皮，“再漂亮有施語冰漂亮嗎？”

        符天被問得一怔，“那……那當然比不上咱們班長。”

        霍硯隨手將煙頭扔進便池，轉身離開，撂在身后的話里透著冷漠和不屑：“告訴她們，沒施語冰漂亮就別他媽找我了，老子看不上。”

        “……”

        剩下幾個人面面相覷。

        有人說話句句不離“施語冰”，這人是誰，我們不說。（乖巧）

        李域問何山：“你能找個比施語冰漂亮的女生來嗎？”

        “我女神啊！”

        “放屁，你女神也就等于025個施語冰。”

        “我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行？”

        符天道：“唉，看來明晚小霍爺也高興不起來了。”

        何山道：“要不我待會兒回去問問冰姐明天要不要一起來玩兒？”

        李域趕忙打住他，壓低聲音道：“得了吧，她不來我們還能安心玩會兒，她要來了，小霍爺一個不高興指不定把房頂都掀了。”

        符天抽了最后一口煙，把煙頭也扔進便池沖掉，嘆著氣道：“老大也是奇怪，明明欺負完人家自己每次也不高興還要繼續欺負施語冰，搞不懂。”

        “你就是想說小霍爺賤唄。”李域涼颼颼地道。

        符天仿佛被咬了一口倏地跳起來，“我操！我可沒說啊，你說的！”

        “……”

        ……

        中午放學，施語冰一個人戴著耳機去食堂吃飯。

        有人上來拍了拍她肩膀。

        看見是霍臻辰，她摘下耳機，和他并肩往前走。

        金秋九月，去食堂的路上滿地金黃桂花。

        霍臻辰突然從兜里拿出來一只嶄新的黑色口罩，撕掉包裝，順手幫施語冰戴上。

        “花粉季節，多戴口罩，不然又要難受。”

        霍臻辰還是一如既往的細心。

        施語冰有些花粉過敏，難受的時候一天打十幾個噴嚏。

        她隔著口罩蹭了蹭舒服很多的鼻子，用手語表達了“謝謝”。

        霍臻辰抿唇笑出兩顆帥氣酒窩，“跟我客氣什么。”

        兩人繼續往食堂走。

        這時，又有人在背后叫施語冰。

        施語冰回頭，發現是聞樂樂。

        “我想和你聊聊，你能不能跟我來一趟？”聞樂樂微微喘著氣，看她一眼又躲開目光。

        聞樂樂已經好多天沒和她說過話，突然找到她說要聊聊，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施語冰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她用手語告訴霍臻辰讓他先去吃，接著跟聞樂樂往回走。

        走出一段距離，聞樂樂問施語冰道：“你到底喜歡霍硯還是那個理科狀元？還是兩個都喜歡？”

        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看不慣似的，好像覺得施語冰又茶又渣。

        施語冰在手機上打字回她：【誰也不喜歡】

        聞樂樂輕哼了聲，“那你一定很享受被兩個帥哥喜歡吧？”

        【我只享受被我喜歡的人喜歡】

        “真自信啊，難道你喜歡的人就一定會喜歡你嗎？也許跟我一樣，對方根本就不喜歡你呢？”

        【不喜歡我也沒關系】

        聞樂樂實在看不慣她這幅云淡風輕的樣子，“站著說話不腰疼，你長得這么漂亮，哪個男生會不喜歡你，所以你才會覺得沒關系，因為這種事兒在你身上根本不會發生，所以你也根本不會懂我的感受。”

        【……】

        施語冰在手機上打了一排省略號，想想還是鎖屏把手機揣了起來，不再說什么。

        她跟著聞樂樂一直往教學樓天臺走去。

        就在要拉開頂樓的門時，聞樂樂驀地停住，回頭質問施語冰道：“你不是雙魚座對吧？你是和白羊座有99匹配度的獅子座！”

        “……”

        “為什么騙我？難道怕我會因為這個懷疑你跟霍硯嗎？還是你自己心虛才不敢講實話？”

        施語冰看著她眼睛。圓圓的杏眼，因為激動瞪得更加圓了，還有淚光在眼角閃爍。

        她打字回她道：【你太在意霍硯，我怕誤會，但好像反而讓事情變得復雜了，抱歉，對不起。】

        施語冰知道聞樂樂從一開始就在探究她和霍硯的關系。

        當然，霍硯一開始對她那么大敵意，大家都很好奇他們過去發生過什么。但聞樂樂不太一樣的是，她好奇的眼神里還有一些其他東西——對情敵的戒備、假裝靠近還有試探。

        施語冰也很矛盾，一方面想盡可能消除聞樂樂這些戒備，卻又甩不開霍硯，最后將關系搞砸。

        她可以沒有同伴或朋友，但也絕不想傷害別人。

        聞樂樂看看那句話，又看看施語冰。施語冰的眼里坦坦蕩蕩，她心里生出幾分動搖。

        她咬住下唇，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說道：“你先進去吧，我回教室拿個東西。”

        聞樂樂轉頭下樓，施語冰拉住她手臂，打字給她看：【我等你，你不來，我不會走。】

        施語冰看起來好像已經察覺什么一樣，那雙干凈清透的淺褐色眸子要把人看穿了。

        聞樂樂只好躲開她目光，甩開她手往下跑。

        這時，頂樓的門驀地被人從里面拉開，幾個女生走出來堵住施語冰下樓的路。

        魏柔逆著光往門上一靠，抱著手臂冷笑：“上來吧小啞巴。放心，只要你聽話，我們下手很輕很輕的，就像我上回打你那一耳光那樣。”

        ……

        把施語冰帶給魏柔她們后，聞樂樂來到食堂跟楚楚一起吃飯。

        “你現在能吃香菜了？”

        楚楚見她夾了一筷子番茄燉牛腩里的香菜放進嘴里，驚得眼都直了。

        聞樂樂回過神，嘴里味道直沖大腦，趕緊鋪了幾張紙巾，皺著眉吐在紙巾上，又擰開手邊的礦泉水猛喝了幾口。

        “想什么呢？”楚楚幫她把香菜都挑出來。

        “沒……沒什么。”聞樂樂低頭吃飯。

        “同學——”

        餐桌旁忽然來了個男生，聞樂樂抬起臉發現是那個理科狀元。

        “施語冰沒和你一起來食堂吃飯嗎？”

        霍臻辰記得就是這個女生半個多小時前叫走的施語冰。

        突然有人問施語冰的事，聞樂樂一時間有些慌張，支支吾吾地點了下頭，埋頭吃飯。

        “那她在教室？”

        “嗯……”

        “謝謝。”

        余光瞥見霍臻辰走了，聞樂樂暗自松一口氣。

        楚楚雙眼冒著桃心目送霍臻辰走遠，回頭見自己閨蜜臉色不對，放下筷子，認真打量道：“你怎么看起來像做了什么虧心事？”

        “哪有！”

        聞樂樂避開她眼神，低頭吃了口飯，嚼了好久才咽下去，仿佛那一口不是米飯是塊大石頭。

        咽完這口飯，她輕聲問道：“楚楚，如果你討厭的人被人打，你會開心嗎？”

        楚楚道：“當然，我還要拍手叫好呢！”

        “可我為什么一點都不覺得開心呢？”聞樂樂擰著眉心，仿佛自言自語。

        她有一次在校外撞見過魏柔她們打人，挨打的女生被扯頭發扇耳光踹肚子，她如今想起那一幕都腿軟。

        就算把那個女生的臉換成施語冰，她也一點不覺得痛快，反而想哭。

        怎么辦，魏柔他們那么多人，施語冰一定會被欺負得很慘。她又是個啞巴，被打疼了也不會吭聲的吧。

        聞樂樂想起她和施語冰的初見，在那個網吧，施語冰認都不認識她，卻在那杯熱水沖她潑來時毫不猶豫伸手擋下。

        她當時覺得這個女生好厲害，手背被燙紅一大片也只是皺了皺眉頭。

        現在想起來，施語冰不過是因為嗓子啞了，所以不管多疼也只能皺眉。

        “你不開心，那當然是還不夠討厭咯。”楚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語調輕松。

        說完這話，很久沒見動靜。她吃到一半抬起頭，發現聞樂樂鼻子通紅，臉上掛著幾行清淚。

        “我靠你到底怎么了？”她趕緊拿紙塞聞樂樂手里，“大姐你突然哭什么啊？不會又是因為霍硯那混蛋吧？”

        聞樂樂哭著道：“你說得對，霍硯身邊沒有施語冰也會是別的女生，他從來沒喜歡過我，我不應該對他那么真情實感，更不應該為他把自己搞成怨婦，原來我最討厭的是我自己。”

        “本來就是，他這么一個公子哥身邊又不缺女的，找你就是玩玩兒而已，你何必為他……欸你去哪兒啊？”

        楚楚話沒說完，聞樂樂突然丟下筷子就跑了。

        楚楚趕緊跟上去拉住她，“我說你到底發什么瘋呢？”

        “我要找霍硯！”

        “你還找他干嘛？”

        “你先別管，我現在必須馬上找到他！”

        “我聽說他因為抽煙被德育主任抓到……欸欸你慢點兒！”

        聞樂樂抓著楚楚就往德育處跑。

        ……

        德育處辦公室，門緊閉著。

        何山和李域符天在外面走廊等著，霍硯一個人在里面。

        幾個人本來在籃球場打籃球，誰知道中途在操場旁邊的洗手間上廁所順便抽煙時，碰到德育主任大中午不吃飯也跑來這邊上廁所。

        進去一聞到煙味，德育主任倏地就怒了。霍硯正好抽完在洗手，率先站出去說是自己抽的，給他們幾個人爭取了扔煙的時間。

        最后德育主任就只把霍硯抓到了辦公室。

        “霍硯還沒出來？”聞樂樂從食堂一路跑過來，終于看到何山他們，撐墻喘著氣問。

        何山因為上午不小心踢了聞樂樂凳子一下，被她罵了一通此刻還在生她氣，斜著眼問道：“你找我們老大干什么？”

        聞樂樂來不及等霍硯了，抓起何山的手腕就走，“你們三個跟我去一趟教學樓天臺。”

        “去天臺干什么？”李域問。

        何山翻掌抓住聞樂樂手腕將人拉回來，揚著下巴看人：“你以為你誰啊？你叫我們去我們就去？”

        聞樂樂想懟他，嘴張了張忍住了，“就當幫我個忙，行嗎？”

        “你先說去干什么？”符天道。

        聞樂樂剛想說話，被何山打斷——

        “我們就不幫你，氣不氣？就不去，氣死你，嘿嘿~”何山搖頭晃腦，賤兮兮的好不欠揍。

        聞樂樂被他氣得腦子嗡嗡的，一激動扯著嗓子大喊了一句：“魏柔她們要打施語冰！！！”

        “……”

        數秒的安靜后，德育辦公室的門猛地打開。

        聞樂樂被沖出來的霍硯嚇得直往后退，背撞在墻上。

        “在哪兒？”霍硯吼道。

        “教、教學樓天、天臺。”

        幾人還沒反應過來，霍硯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走廊拐角。

        德育處李主任也緊跟著大步走出來，黑著臉看向聞樂樂：“帶我去天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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