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九)
翌日,云心包上了蟲草,雪蛤,燕窩作禮,打扮了好一番,打點妥當后就乘上馬車回娘家。
她到時姐姐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了,見到她很親切的拉著她在門口說話。
云悠說,“這有日子沒見,妹妹氣色好了許多呢。”
“是啊,在家養(yǎng)了那么多天,總算是恢復的差不多,可以出來見人了。”
“妹妹看上去容光煥發(fā)呢。”
她摸了下自己的臉,“還好,還好。”再轉(zhuǎn)向劉媽說,“把我?guī)淼亩Y拿給姐姐吧。”
劉媽把禮盒送了過去,“大小姐。”
云悠作出驚訝的樣子,“你這是做什么?”
云心回,“姐姐救命之恩,實在讓我感激涕零,只能略備些薄禮以表感謝。”
云悠把禮推了回去,佯裝生氣的樣子,“妹妹,你這樣做真顯得我們生分了,你是我妹妹,我還能見死不救不成?都拿回去,我不要。”
云心有點尷尬,不知怎么回,就直接跪了下來,“那我只能下跪給姐姐磕三個頭了。”
說完就開始磕頭,云悠見她執(zhí)著,也沒再攔著,磕完三個,就立刻扶了起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我們不要在門口待著了,爹還在里面等著呢。”
她起來說,“爹怎么樣了?”
“你進去就知道了,走吧。”
兩姐妹親近的牽著手往大門口進去。
到大堂時,楚雄帶著威嚴上坐著,但即使如此,還是像一頭生病了的雄獅,沒什么震懾感。
王姨娘在身邊低眉順眼地站著,若不是穿著綢緞,儼然看著就像是一個丫鬟。
云心一進去,就蹲下行了禮,“爹,女兒給你請安了。”
楚雄作了手勢讓她起來。
她起來后坐在下坐的椅子上,云悠挨著她,有個丫鬟端來了茶水和糕點。
云心殷勤的笑著問,“爹,你身體還好嗎?”
楚雄沒有顯出高興的樣子,板著臉說,“我還不就是那個老樣子,人老了就那樣。”
“爹看上去也沒多老呢。”
“再看上去沒老,實際也老了,你身體恢復的如何了?”
“我好多了,所以今天上門來看看你還有來謝謝姐姐。”
“哼。”楚雄重哼一聲,“就光你來?那林景元怎么不來啊?我看他不僅要來致謝還要來賠罪,留著你一人在家里生孩子,這還好是離得近,云悠能幫上忙,你真要沒命了,他拿什么來賠我女兒的命啊?”
楚雄說著就激動起來,還咳嗽了幾聲,王姨娘就趕緊給拍拍背。
云心關心地說,“爹,你不要生氣,身體要緊。”又為丈夫解釋道,“他整天忙著藥廠的事,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實在沒空。”
楚雄更氣了,“藥廠,藥廠,他開個廠就了不起,我看別人開廠子的也沒他那么忙。”
“他凡事都親力親為自然就要忙上許多。”
“你還替他開脫你。”
云心有點怯了,“我只是說實話,并沒有為他開脫的意思。”
“你真是……”
眼見著楚雄要動火了,云悠就急忙圓場說,“爹你可別動氣,你生病才剛好沒幾天呢,妹妹也是好久沒來了,咱們一家人該和和氣氣的才是。”
王姨娘張了下嘴,但并沒說什么,依舊給楚雄拍著背,但被其吼叫,“別拍了,別拍了。”
云心說,“爹,我這次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們商量的。”
“什么事啊?”
“是關于云秀的婚事。”
一聽自己女兒的名字,王姨娘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抬了下頭,但隨即又馬上垂了下去。
云心接著說,“云秀二十三了,至今都沒人上門提親,所以我想給她牽個線,讓她進林家,做我丈夫的妾。”
她說這話時只看著自己的父親,沒有向王姨娘那里看上一眼。
楚雄聽完很不高興地說,“那林景元是個什么人才,我一個女兒給他當妻,還要一個女兒給他當妾。”
“爹,你先別不高興,聽我說完,云秀年紀不小了,難道要一直待在家不嫁人嗎?或者去嫁一個什么小商小販嗎?而且她性子又怯弱的很,若沒有人庇護她,怕是嫁給誰都要讓人欺負的吃干抹凈,我讓她當妾,也算是為了她好,有我在,她日子不會差。”
“嫁不出去就讓她出家當尼姑好了。”
“那爹的意思寧愿云秀去當尼姑也不愿意讓她進林家當妾?”
楚雄躊躇道,“這個嘛,那倒也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先不提我什么意思,我問你,這件事是林景元讓你來做的嗎?”
云心下意識撒謊道,“當然,當然是我們共同的意思。”
楚雄看向云悠說,“你覺得如何?”
云心也用期待的眼神看著。
云悠被看著不舒服,訕訕地說,“這個啊,我覺得妹妹說的話也是很有道理的,去做妾也好過當尼姑,而且云秀那性子怕是去做尼姑也會被欺負的。”
楚雄沉思了會,再說道,“既然你們都這么說,那就行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姨娘在聽到女兒當妾一事這么快就定下來了,忍不住說道,“老爺,這件事要不要問問云秀啊。”
楚雄望了她一眼說,“問她做什么?給她安排好了讓她嫁誰就嫁誰。”
王姨娘的眼淚一下就涌出來,“可她畢竟是你女兒啊,就讓她去做妾嗎?”
“可你女兒的樣子你不是不知道,那半張臉都是疤,整個人怯怯弱弱的,沒人上來提親,難道我還要上趕著求別人娶不成?”
王姨娘哭道,“哪里沒人,前不久還有個包子鋪的老板來提親呢。”
楚雄怒吼道,“就那樣的也算人,我寧愿讓她去當尼姑都不會同意這種婚事,無非就是惦記我給的嫁妝,想攀上我楚家罷了。”
王姨娘一下就跪了下來,哭得更大聲,“老爺,老爺,你要想想云秀,她是你女兒啊。”
這下楚雄覺得有些難堪,“你,你這是做什么你……唉……”
云心看不下去了,就說,“王姨娘,你在我們小輩面前跪下做什么,這弄得好像我回來一趟以小欺大似的。”
楚雄也不耐煩地說,“你先起來,先起來,這么多人在像什么樣子。”
王姨娘扶著桌子站起來,抹了抹眼淚說,“二小姐,我沒有說你欺負人的意思,我只是多想為云秀考慮考慮,這畢竟是終身大事。”
云心帶著高傲的姿態(tài)說,“我丈夫既能掙錢,又能把錢交給我管家,他還不打人,連下人都沒動手打過,就光這一點,我敢說整個平晏城三分之二的男人都做不到,你覺得嫁過來當妾是委屈,好,那你就去問問云秀,要是你們不愿意,這事就當我沒說過!”
王姨娘說,“那我待會去問問云秀,看她愿意不。”
楚雄說,“既然說到這份上,我先把話說明了,不管是云秀是愿意嫁給什么包子鋪的當妻,還是去林家做妾,我都只拿五百塊當嫁妝,別的什么就不會再有了,你也別再哭哭啼啼的了,你現(xiàn)在就去問吧。”
王姨娘點點頭,再行了下禮,就邊抹眼淚邊走出去了。
云悠久未說話,現(xiàn)在靜下來了,才說,“妹妹,吃塊糕點吧,我想她們還是會愿意的。”
云心拿了一塊吃起來,“不愿意就算了,這事若是勉強倒顯得我像悍婦。”
云悠笑了下,“傻妹妹,你這模樣哪里會像悍婦。”
兩姐妹開始說笑起來,楚雄覺得累了,就讓個丫鬟扶著回房歇息,臨走前說,“云心,吃過晚飯再走吧。”
“我回自己家,還能不吃晚飯嗎?”云心笑著說道。
楚雄并未應答就拄著拐杖走了。
王姨娘小跑著回了自己院子,來到云秀的房間,一進屋,就看到她在自個跟自個下棋呢,這是一個梳著三星辮,頭上只叉著兩只銀釵的姑娘,小圓臉,小細眉,小鼻子小嘴巴,若不是右臉的疤痕,也是個清秀的小家碧玉,穿著青綠色衣衫,系著同色系的裙子,此時是一臉的幽怨,眼皮耷拉著,仿佛隨時要倒下睡著似的。
見母親進來,云秀這才站了起來,叫了聲,“娘。”
王姨娘說,“哎,你坐下吧,我有正事跟你說。”
“嗯,好。”
母女均坐了下來,王姨娘還沒開口說話眼淚就要掉下來了,云秀問,“娘,你這是怎么了?”
王姨娘頓了頓,“今天你二姐過來,給你提了門親事,說是要讓你嫁給她丈夫做妾,你爹和大姐都同意,可我不愿意你去做小,在那里哭了有一會,他們才松口說來問問你,只要你不愿意就可以不嫁,所以我就來問問你。”
云秀沒提起什么精神,也沒有換表情,她還是幽怨的樣子,望著門那邊,沒有張嘴說話。
王姨娘見她晃神,就用手在她面前拂了拂,“你告訴娘,你愿不愿意?”
她想了有一會,點下頭,“我是愿意的。”
這個答復驚到了王姨娘,惶恐的說,“你,你居然愿意去做妾,娘就是妾,你跟著我這么多年,難道不知道做妾是過什么樣的日子嗎?”
“我知道,可我不做妾又能做什么呢?你忘了爹已經(jīng)說了好幾次,我再嫁不出去就把送去當尼姑嗎?”
“但今天你爹說了,可以讓你去嫁給小商販當正妻呢。”
“那還不如去做妾呢。”
“云秀你……”
“我們院子里的張媽之前不就是給一個開打鐵鋪的當老婆嗎,從早上天沒亮就要開始干活,店里的活要干,家里的活也要干,給一大家子人洗衣做飯,但她只有在生意好的時候才能吃個飽飯,她丈夫還時不時就用腳踢她,來到我們院子里后做傭人后,就再也不想回去了,連張媽都受不了,我能受得了嗎?”
“可是這做妾就跟做丫鬟差不多,無非就是穿的好些,吃的好些,有個院子罷了,一直都要看人家夫妻的臉色,讓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讓你站著你就得一直站,一個不高興想打你就打你,遇到厲害的,連孩子的臉色你都要看,你大姐二姐都是厲害人,這些年娘的遭遇你都看在眼里,你又何必要去你二姐底下當妾呢。”說著說著王姨娘就哭了起來。
云秀卻說,“二姐畢竟是我姐姐,我想她不會對我怎樣的。”
“你是鐵了心要做小?”
“那不然呢。”她哽咽著,像是要哭出來,摸著自己的右臉,“我這張臉,無論嫁給誰,當妻也好,做妾也罷,都是不會被丈夫喜歡的,也不會幸福的,二姐夫我見過,看著是個脾氣挺好的,給他當妾,想必也不會過得太苦的。”
王姨娘一下就抱住她,悲慪地說道,“我的女兒啊,你真是命苦,小時候長得那么好看,結果有次從樹下摔下來,臉剛好摔到那塊都是刺撓的石頭上,把你的臉毀成這樣,要不然哪里能輪到去給別人做妾的地步啊。”
云秀徹底繃不住了也哭了起來,哭的一抽一抽的,讓她說不上話。
兩母女就這樣一直抱著哭了好一會才分開。
王姨娘緩和下來了才說,“既然你愿意,那我就去回你二姐,看什么時候迎你過去,這是納妾,估計都準備不了什么。”
“嗯,好,你去吧,但先把眼淚擦干凈。”
王姨娘抹干了眼淚就出門了。
云心還是在大堂和姐姐閑聊著,看見王姨娘過來了,就問道,“怎么樣?云秀愿意嗎?”
王姨娘回,“她愿意。”
聽見肯定答復云心才起身走近,“王姨娘,我跟你交個底吧,我難產(chǎn)后就不能再生孩子了,也就是說將來云秀生的孩子我肯定會視若己出,好好養(yǎng)育,那孩子也是長子,表現(xiàn)出色的話家業(yè)都是他的,你還要擔心云秀沒有好日子過嗎?”
“家業(yè)什么的我倒沒想過,我就想你能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能善待她。”
云心笑了下說,“王姨娘,你瞧你說的,只要她規(guī)規(guī)矩矩的做好當妾的本分,我當然會善待她啊,我又不是什么兇惡之人。”
“你妹妹一直都是規(guī)矩人,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畢竟王姨娘這么多年來都很規(guī)矩嘛,希望云秀嫁過來了也是如此,在妾的位置上好好坐著,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妄想,能明白說的是什么吧。”云心的眼神變的凌厲,聲音也變的冰冷。
“我,我明白。”
“不止你要明白,要教給云秀,讓她也明白。”
“我……我……”
云悠這時也站起身,故作輕松的口氣說,“王姨娘,你去看看廚房的飯菜吧,今晚云心在家里吃飯。”
“好,好,我去,我去。”王姨娘支支吾吾的離開了。
見其走遠,云悠才真的放松下來對云心說,“你剛剛那么兇作什么嘛?”
“兇一點間接的讓云秀提前知道我的厲害。”
云悠笑了,“哎喲喂,就云秀那性子還用你兇嘛,是個傻子都能壓在她頭上。”
“我不能生了,我怕她將來生了孩子就覺得能越過我了,先敲打敲打。”
“她都還沒嫁呢,你都能想到那么遠去。”
“未雨綢繆。”
云心又坐了回去,嘆了下氣,“唉,姐姐我有時候真羨慕你,你跟姐夫青梅竹馬,相濡以沫,兒女雙全,這么多年了哪怕是分房了,感情還是那么好,姐夫勤勤懇懇做生意,沒有什么鶯鶯燕燕。”
云悠抿嘴笑道,“誰說沒有了,你真以為男人不做那事能行?”
云心瞪大眼睛,“姐夫居然有?你也愿意嗎?”
“有什么不愿意的,我都跟他分房了,那總要有人滿足他嘛,所以我就……”云悠貼近她耳朵小聲說,“我就找人……”
云心聽完,“這也行啊?”
“嗯,這樣才最好呢,既能滿足他,又不用擔心會弄出孩子來。”
“我真沒想到姐夫會這樣。”
“這有什么,人都是有欲望的,反正他除了這個,對我好,對孩子也好,還好好做著生意,我挺滿足的。”
“可生意之前不是姐姐在管嗎?”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跟你姐夫成親后,你姐夫就開始在慢慢學著管了,生了孩子之后,我就差不多管家里,他管生意了。”
“那爹也愿意嗎?”
“他有什么不愿意,你姐夫他從小看到大,跟兒子有什么區(qū)別,何況他現(xiàn)在身體不好了,最注意的是他的身體,三天兩頭的就要請大夫來瞧呢。”
“唉!”
“你嘆什么氣啊?”
“我嘆女人真可憐,就即使是贅婿,做妻子的還是要給他找女人。”
云悠輕笑了聲,“怎么,云秀還沒進門,你就要傷春悲秋了?妹夫也很不錯了,這都好幾年沒納妾,男人有錢哪里不會想三妻四妾的,別說城里的,就鄉(xiāng)下那些地主老的掉牙還要娶幾房媳婦呢。”
“可我就是不喜歡,要不是實在沒法子了說什么我也不會同意納妾的。”
云悠疑惑地問,“你納云秀進門真的是他同意的嗎?那張臉他看著能同房嗎?”
云心強裝著,“是他同意的啊,反正都是為了生孩子,晚上把燈籠全滅了,黑漆漆看不到不就行了。”
云悠撲哧笑了。
“笑什么啊,姐姐。”
“你可真有你的,為了不讓他把心分在妾身上,就給他納個丑的。”
“哼,那當然,他只能屬于我。”
兩姐妹在說這么多話時,楚北帶著卓寧,卓航回來了。
云心站起來禮貌地叫聲,“姐夫。”
楚北含笑道,“二妹過來了,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好多了,那天晚上多虧姐姐和你了。”
“咳,別說這些話,一家人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嘛。”楚北說完拍了拍卓寧,卓航的肩膀,“怎么二姨過來了,你們愣著不說話呢。”
云心蹲下來,“我好久沒來,你們不會不認識我了吧?”
卓寧說,“認識,你是我們的漂亮二姨。”
這下讓云心笑開了,捏捏她的小肉臉說,“你真乖,二姨也想有個像你這么乖的孩子。”
云悠笑著說,“等云秀嫁過去你就能有了。”
楚北疑問道,“什么云秀嫁過去?”
“這事說來有點長,等飯桌上再說吧。”云悠向丈夫說完之后對孩子說,“你們跟著乳娘下去準備吧,等會就開飯了。”
卓航卓寧又齊聲喊,“好,馬上開飯了。”然后就跑開了。
云心說,“他們很喜歡一起說話呢。”
云悠說,“雙胞胎,一直在一起,就喜歡這樣搞。”
“那他們功課都一樣好嗎?”
“大差不差吧。”
……
幾人說著話就朝著客廳走去了。
飯桌上,王姨娘和云秀布好飯菜,擺好碗筷,就站在一旁等待著,在楚家,妾和妾生的孩子是不能吃飯的,只能等所有人吃畢走后,才能坐下來開吃,這個規(guī)矩持續(xù)很多很多年了,她們兩人都習慣了。
楚雄,云悠,云心,楚北,卓寧,卓航依次落座后,楚雄讓王姨娘把酒都倒上,但云心攔道,“爹,讓云秀倒吧,得讓她提前練習呢。”
楚雄頓了下,“噢噢,也對,也對,那就云秀來吧。”
王姨娘看了過去,云秀接過了酒壺,開始倒酒,才倒完楚雄那一杯云心就說,“你倒得太滿了,容易溢出來,下杯倒少點。”
云秀點了下頭,沒說話,再往云悠那杯倒酒,倒完又被云心說,“這杯倒的太少了,你要掌握好度。”
云秀愣了下說,“二姐,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做。”
“連倒酒這么小的事,都不知道,把酒壺拿過來我示范給你看。”
云心接過了酒壺往自己杯子里倒,倒到差不多四分之三的樣子就停了,“看到?jīng)],以后就這么倒,看清了嗎?”
云秀點點頭,“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你以后嫁過來就要這么做。”
云秀沒說話,倒完楚北那杯后,就退了回去,和王姨娘站在一起。
云悠無語地笑了一下說,“妹妹,你是不是有些太嚴格了,搞得林家跟皇宮似的。”
云心解釋道,“姐姐是這樣的,我二爺很喜歡喝酒,基本每頓都要喝,不過喝的度數(shù)比較低,我這是提前教好她,怕她過去倒不好酒惹他生氣呢。”
楚雄帶著氣說,“哼,他林景元是皇帝啊,喝個酒還要這些規(guī)矩,倒少一點多一點他就不喝了,就要摔杯發(fā)火是吧?”
“他沒有那么容易發(fā)火,我只是想讓云秀過去要做到最好。”
“我看我上輩子是欠了他的命,這輩子養(yǎng)的兩個女兒都要嫁給他。”
“爹,木已成舟的事情你還要說什么呢,何況云秀可是自己愿意的,我可沒逼她。”
“她愿意嫁過去當妾,你當初就非要嫁給他,所以我說我真是欠他的。”
“爹,你還耿耿于懷當初的事呢。”
“哼。”
云悠見著局面不對了,就開始圓場說,“不要再爭了,今天是我們一家整整齊齊團聚的日子,大家要開開心心的吃飯才對。”
楚北舉起酒杯站了起來,“爹,你身體剛好,看著你現(xiàn)在這么中氣十足,我感到高興,我敬你一杯。”
楚雄的臉色這次略微好看了點,提起酒杯,“行,我喝了。”
說完兩人都一飲而盡。
云心的注意力還是在云秀身上,看著她雙眼無神呆站著,就開始窩火,就拉著臉說,“云秀,你傻站著做什么,沒看到爹和姐夫的酒杯空了嗎?你還不過來倒酒。”
云秀這才反應過來,走過來拿著酒壺給空酒杯滿上。
云悠說,“別在意酒了,先吃飯吧,不然飯菜都該涼了。”
大家開始齊齊動筷,桌上開始說起了卓寧卓航在學堂的事情,比如哪天被表揚,哪天和同伴做游戲啦,桌上的氛圍開始快活起來,開始舉杯換盞。
而云秀被說了之后,就一直在看哪個酒杯里沒酒,然后就趕緊滿上,倒著倒著居然往卓寧的杯子里倒了酒。
這下惹怒了云心,動氣地說,“你怎么往小孩的杯子里倒酒啊,你怎么這么笨。”
云秀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看錯了。”
“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二姐,對不起。”
她揮了下手,“算了。”又對楚雄說,“爹,我不想讓她嫁過來了,她這么笨,倒個酒都手忙腳亂的,我二爺看見她這樣,怕就是脾氣好也是要發(fā)火的,你讓她嫁給那個包子鋪的人好了。”
楚雄板著臉說道,“云秀,爹問你,你到底要不要嫁進林家當妾?”
云秀都想哭了,但忍著,“我要的。”
“那就聽你二姐的,好好做事,林家人少,規(guī)矩還沒楚家多呢,不要做的不好平白惹人不高興。”
云心見楚雄向著她,底氣更足了,“就是,林家就二爺跟我兩個人,你好好伺候著就行了,你要是嫁進一個人多輩分多,世代住一起的,你怕是每天都要吃苦果子,若是遇見別人,連倒酒都做不好的話,怕是要直接給你一棍子呢。”
云秀低垂著頭,怕讓人看見她的眼淚落下來了,“我記住了二姐,我嫁進去后一定會好好伺候你們的。”
云悠說,“妹妹,你看云秀態(tài)度這么好,以后你慢慢調(diào)教就是。”
云心總算放過了,沒再說話。
大家都默默吃著飯,也沒人再喝酒了。
王姨娘看著這飯桌上的一切,悲從心中起,只恨自己是個妾,才讓女兒云秀明明是三小姐,卻被責罵奚落,悲痛難以名狀,時間過去的一分一秒都難熬,這是在楚家這么多年來最漫長的一頓飯了。
不知等了多久才終于結束了,云心要準備回林家了,云悠還拉著她的手在說話,卓寧卓航抱著她說是舍不得她走,就在此耽擱好長一段時間,才人散離場。
王姨娘見人都走光了,才拉著云秀坐下來。
丫鬟為她們舀了飯。
此時只有飯還是熱的,菜都已經(jīng)涼了,她們都很熟練的把菜夾在碗里用熱飯蓋起來再吃。
其實楚家平常晚飯都是各自在各房吃的,今天因為云心過來才聚在一起。
母女吃飯的時候,相視看了一眼,王姨娘說,“趕緊吃吧,等會回去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嗯,好。”云秀點點頭。
但實際兩人都沒什么心思吃飯了,連飯都沒有吃完就離桌了。
回了院子,來到云秀的房間。
桌子上的棋盤還落著子,王姨娘抓著棋罐里棋子說,“要不要娘陪你把這把棋下完?”
“好啊,我落白棋。”
王姨娘落了一枚黑棋一臉擔憂地說道,“今晚二小姐這個樣,我真怕你嫁過去了指不定要怎么欺負你呢,到時你可一點辦法都沒有,你真的想好一定要嫁嗎?”
“嗯,我已經(jīng)想好了,其實二姐說的也有道理,我嫁過去只用伺候他們兩個,要是嫁別人的話說不定真要伺候一群人,還有可能被打,他們至少不打人。”云秀落了一枚白棋。
王姨娘舉著黑棋也不落了,煩悶地揮散棋盤,“不下了,不下了。”
云秀淡定地蹲下彎腰撿掉在地上的棋子,“娘,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我覺得這就是我最好的歸宿了。”
“你在這里還是三小姐,是小姐,嫁過去了就是個高階一點的丫鬟,你還非得去嫁。”
云秀一邊收拾棋盤一邊說,“可我沒辦法一直在這里當三小姐,大姐不會容我,爹也不會容我。”
王姨娘哭道,“是娘沒用,只能看著你今晚受欺負,等你嫁過去了,可能這樣的日子怕是要家常便飯了。”
“不會的,只要我把事做好了就不會被罵了。”云秀安慰道。
“想欺負你你做再好也會找名頭欺負你的,你只能盼著能早點生個兒子,你二姐說她不能生了,就只能培養(yǎng)你的兒子,等他長大,你就媳婦熬成婆,不用伺候人了。”
“哪有說生兒子就能生的啊。”
王姨娘斬釘截鐵地說,“你肯定能生兒子,必須生兒子,等你嫁過去后,娘就開始吃素,天天拜菩薩保佑你生兒子。”
云秀嘴角上揚一笑,但眼角已經(jīng)有了淚水,“謝謝娘為我操心。”
“你是娘唯一的孩子,我肯定要為你操心啊,你爹說只給你五百塊當嫁妝,其他的一概沒有,雖說你是過去當妾,但娘還是會給你準備些首飾被褥一并帶過去的,你也好有的用。”
云秀癟著嘴嗚咽著,“娘,我不要,那五百我也不要,作為女兒我不能守在你身邊,你以后一個人在這里,還是把錢拿在自己手里用吧。”
“娘老了,能花多少錢,這些你都要帶過去,聽娘的。”
“不,我真的不要。”
“你這孩子不要犟,你過去都不知道什么情況,手里要有錢的。”
“那,那好吧。”
“還有啊你過去最主要的任務是伺候好丈夫,生養(yǎng)兒子,所以同房的時候就在下墊個枕頭,這樣容易懷上。”
“啊?”對于母親的突然跳轉(zhuǎn)到同房的話題上,云秀有些局促和害羞,“娘,你怎么說起這個了?”
“這有什么不能說的,反正女人就那么回事,生了兒子才能硬氣,才能挺直腰板,不然你看看你娘,年紀這么大,還要伺候你大姐,大姐夫他們,就因為我沒生兒子,就因為我以前是太太身邊的丫鬟,你大姐,二姐就永遠拿我當丫鬟,我伺候她們還不夠,你還要接著去伺候你二姐,明明你們都是同一個爹。”王姨娘越說越委屈,又開始掉眼淚。
“娘,你別哭了,你再哭我也要跟著哭了。”
“娘這輩子就是一路哭過來,我只盼望你能過上好日子,你就照娘說得做,反正橫豎你二姐是生不了的。”
“嗯,我知道了,可我就怕我的臉……”云秀摸著自己的右臉,憂傷地說道。
王姨娘停止了哭泣,“不要擔心,你二姐都說是他們夫妻已經(jīng)商量好的,你的樣子他們都知道的。”
“嗯,說得也是。”
云秀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望著天上的月亮說,“娘,你看,今晚的月亮真的好亮好亮。”
王姨娘過去,抬著頭看了一眼說,“是很亮,希望你嫁過去的日子能像這月亮,圓滿明亮。”
她一臉憧憬地說,“希望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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