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三十九)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就下起了細針似的小雨。
看著這雨云妮犯起了愁,要是雨下大就不好了。
慶知這次敲了門方才進來,拿著昨晚寫的字給他們看,仰著小臉,期待地能得到表揚。
林景元看了幾頁,感覺寫的跟畫符沒什么區別,但看著慶知的目光,就夸贊道,“寫得還不錯,第一次寫能寫出讓人知道是什么字就已經算厲害的了,以后肯定會更好。”
得到夸贊后的慶知高興地笑起來,握著拳頭舉上手,“耶,我就知道我厲害。”
“厲害,但可別忘了我昨晚怎么教你拿筆的啊。”
慶知放下手,“我沒忘,記的很清楚,因為我昨晚練了很久才睡。”
“嗯,不會忘就好。”
“我還要把我寫的給老師看呢,你說老師會夸我嗎?”
他努著嘴,“嗯……應該會吧。”
慶知又高興地,“好耶。”
大家都收拾好后,云妮遞了把油傘給他,“下雨天路上小心,別淋濕了。”
他笑著接過傘,“好,我會注意。”又對慶知叫說道,“慶知,照常在大門口等我啊,”
慶知回道,“好,我知道了。”
他走后,云妮就拉下臉責道,“慶知,你剛才怎么不說‘爹,我知道了。’?”
慶知垂著頭,“這沒區別啊。”
“區別大呢,你怎么每次都這樣,不讓你叫爹你就不會叫了。”
慶知惱著,“我就是有些叫不出口嘛。”
“這有什么叫不出口的,他對你不好嗎?又送你上學堂又送你禮物,好多女兒的親爹都做不到這么好,就像,就像……”她鼻子一酸,哽著,“就像娘的親爹當初還要把我賣到妓院里去呢,你別不知道好歹。”
“哼,那他還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了呢,這又怎么說?”
“什么叫從你身邊搶走啊,你這都是從哪來的想法。”
慶知振振有詞,“難道不是嗎?以前你每天晚上都陪著我,現在都是在陪他,這不叫搶走你了嗎?”
云妮懊氣地,“哎喲你,你,你凈說瘋話。”
“我沒有說瘋話,是在說實話。”
“娘真拿你沒辦法。”
慶知翹著嘴,“哼。”
梅花苑的這頓早飯三個人都吃得不開心。
但慶知出門時,云妮還是千叮嚀著女兒路上別被雨淋濕身上了。
在送慶知去學堂的馬車里,林景元說,“慶知啊,今天我再帶你熟悉下,從明天起我就讓家丁送你到學堂門口,你就自己進去了,這你沒問題吧?”
慶知自信地,“沒問題,我可以的。”
“好,那就好。”
他再帶著慶知進去,看了一會發現她非常適應課堂,并且樂在其中,就很放心地走了。
到下午時,就已經安排了一個叫王四的家丁趕馬車帶著小麥去接慶知了。
慶知沒見到他人,倒也沒什么覺得不好的,和小麥牽著手坐上馬車回家了。
晚上林景元很晚才回來宿在梅花苑,說是在藥廠整理舊藥材,本來不打算回來的,但因為答應了今晚會來陪她才冒著雨回來的。
這讓云妮聽了心受感動,在他洗完澡后,給他溫了酒喝暖暖身子,又在床上一直吻著他的臉,他的唇,讓他很是受用。
但他還是以身體疲累為由,只和她接完吻后就睡了。
這綿綿細雨一連下了幾天,讓云心遭了罪。
云心肚子那條長疤是一到下雨天就開始又癢又刺痛。
那刺痛就像每兩三秒就有針在輕戳一排,讓你能忍又痛苦,癢就更難受了,像螞蟻蟲子在上面爬啊爬的,又不能去撓,每次都抹著藥膏在上面又扇著風。
所以每次下雨云心都不怎么出門,躺臥在床,家中事物都交由劉媽去管。
云心因不想讓云秀看到自己這副可憐難堪模樣,這幾天都免了請安。
這一日快臨近中午時,云心依舊在床露著肚子躺著,杏花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給她往肚子上來回換著手扇風。
劉媽若有心事似的走進來,拿過扇子坐在床邊說,“杏花,你先出去吧。”
杏花扇了近一個時辰的風,手早就發軟沒勁了,聽到讓她出去心里歡喜的很,但臉上還是淡淡的點點頭后往外走了。
云心問道,“劉媽,你臉看著不怎么好,是怎么了?”
“也沒什么,就是我在廚房看午飯菜時,廚房圍著一群人上來問我這月工錢的事,問什么時候發啊,怎么還不發啊,唉,我說了好久的話才抽開身回來。”
云心帶著氣說,“哼,這些人我正難受呢,一聲都不問,就想著工錢,問著工錢。”
“估計是家里等著用錢呢,所以急了些。”
“急,急也沒用,二爺這個月都還沒給我家用,我又哪里來的錢給她們發工錢。”
“二爺也不知怎么回事,我記得以往都是每月一號就給太太你家用了。”
云心怨氣沖沖道,“他現在眼里估計就只有梅花苑那對母女,一個不是他親生的丫頭,都還要專門找個人專門弄個馬車去接上學下學,我又算什么,可能都把我忘了,這些天我就只見著他一面,天天都往那邊跑。”
“太太也別這么說。”
“本來就是,下雨這些天我都在房里吃的早飯,他就在大堂那吃,晚上就去梅花苑,根本就不過來下。”
劉媽沒接話。
云心越說越氣,越氣越說,尖著嗓子道,“以前我讓他能多回來陪陪我,他就說我忙,我藥廠忙的要死,現在三姨太進來他藥廠就不忙了,就有時間了,下著雨都能天天回家了,那些傭人不是想要工錢嗎,怎么不去梅花苑堵去讓二爺發啊!”
劉媽悻悻然道,“別生氣,別生氣,你老生氣吃虧的是你自己。”
云心氣哭道,“我怎能不氣,他沒妾的時候就不怎么管我,現在有了妾,就只寵著妾室,更是一點都不管我,不關心我了。”
劉媽嘆著氣,“唉呀,好了,太太你一直說這些也沒用啊。”
“我要不說心里更是憋的慌,我真覺得心里苦。”
劉媽急快地扇著風,煩躁得很,心里真的很想讓太太消停些,總是聽這些抱怨,聽的人都想變成聾子了。
云心見劉媽不理睬,就悶著氣,不開口了。
房間靜了有一會兒后,林景元推開了門。
見著二爺進來了,劉媽起身走過去接了傘放好,又給他拿了塊干凈的帕子擦了下臉和衣服。
云心一下驚喜,但又一下又覺得憋氣,把頭扭進去哼了一聲。
他對著床,“怎么,不想見到我?”
云心把臉轉向他,怪調著說,“二爺今天怎么有空來我房里了。”
“呃,我找你有點事。”
云心氣哭著,“哼,我就知道你有事才來找我,沒事的話根本就不會過來看我。”
他皺著眉責道,“我好好的來看你,你怎么哭起來了,我真服了你們,動不動就哭,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哭些什么。”
“怎么就是來看我了,不是說有事找才來嘛。”
他坐到床邊,耐著性,“既有事,也是過來看你。”
云心撅了下嘴,把臉偏外去。
他看著那肚子上的疤說道,“都好幾月過去,肚子還癢著呢,”
“別說是幾個月,就是過上幾年,十幾年,估計也是一到下雨天就還是會發作,又癢又痛,這就是我能保住我這條命的代價。”
他疑慮地,“有這么嚴重嗎?”
“不然你以為呢。”
他拿起扇子,“那我給你扇扇吧。”
“哪敢勞煩二爺給我扇啊。”
他扇著,“說話別陰陽怪氣的。”
云心看著嘴軟道,“二爺不害怕?”
“害怕什么,不就是一條疤嗎,又不是沒見過。”
“那你嫌棄嗎?”
他棱著眼,“問這些做什么?嫌不嫌棄你不都是妻子嘛。”
“你不肯回答,那就是嫌棄了。”
“我沒有嫌棄你這個,我知道你是因為生孩子要保命才成這樣的。”
云心拉著他的手,“真的?”
他沉著氣,“嗯,真的。”
“這還差不多。”再笑著,“你來找我什么事?”
“哦,對,我有正事找你的。”他放下扇子,從衣里口袋里拿出一疊錢,再一張一張數,共數了二十七張百元鈔票給在云心手里握住,“我之前不是說我每月給你九百塊嘛,這幾天我給忘了,今天去取了錢,我就給你三個月的家用,省得后面又忘了。”
云心先把錢放到枕頭下,又說,“你還少給我錢了呢。”
他把錢放回里去,疑問地,“我怎么就少給你錢了?”
云心喊著,“劉媽,把上個月的家用賬本拿出來給二爺看。”
劉媽應了聲,找出了賬本遞在他面前,他推開,正色道,“你什么意思?你想怎樣就直說。”
云心氣壯道,“我什么意思,上個月你就給了我六百,卻納了三姨太進來,因此超過差不多兩百八十塊,這錢你得給我,總不能你睡女人的錢,讓我來倒貼吧,現在你整天都去她那里,總不能你人委屈我,錢也要委屈我吧。”
他聽完忍不住笑出聲,笑了好幾聲后,又把剛放進去的錢拿出來,“好好好,我給你,我給你。”
數了三張遞在云心手里,“我給你三百塊好吧。”
云心拿著錢,勾上嘴角一笑道,“還算你做個人。”
他放回錢后,又拿著扇子扇起來,調笑著,“那你是想要我的人,還是我的錢呢?”
云心認真地,“我想要你一個月一半給人,一半給錢。”
他笑著,“那你挺貪心的,還有你為什么說睡女人,我這是正經納妾啊。”
“再正經納妾回來也是為了睡,難道你沒睡?不是整天都去她房里睡嘛。”
“也不僅僅只是為了睡。”
云心挑著眉,“你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錢,不天天去睡豈不是吃虧了,哦?”
他嗤責道,“你看你把我說的跟嫖客似的。”
“你說的好像你沒當過嫖客似的,我有一回還見到過你從萬香樓出來呢。”
他解釋道,“那都是跟人應酬,我其實都不愛去那種地方,到處都是大煙味。”
“在里面左手一個抱著喝酒,右手摟著一個唱曲兒,你會不喜歡?”
“那都是逢場作戲,我真的很少去,你也就看見那一回對吧?”
“看見的就一回,沒看見的呢?”
“沒看見的就也沒幾回,我真沒去過幾次,那種地方我聞著煙味就煩。”
“那你跟她們睡過沒?”
他搖頭再肯定地,“沒有,我不敢睡,我怕惹上病。”
云心像是滿意地笑了。
他放下扇子,“錢我已經給你了,那我就先走了。”
云心驚道,“你才來多久就要走,就不能多陪我會兒,至少陪我吃完午飯吧。”
“午飯我去大堂那吃,我陪你也挺久了。”
云心嘟囔著,“你整晚整晚的都宿在她那里,陪我這么一會就叫久。”
“又拈酸吃醋,不是跟你說了別跟妾爭。”
“我哪爭了,我就想你多陪陪我,就叫爭。”
他嚴厲地,“對,這就叫爭。”
云心委屈地,“哼,那妻是怎樣,就該獨守空房是嗎?”
他教訓著,“有妻的名分就行了,你看別家不都這樣嘛,別家的妻還給丈夫一房一房地納妾回來呢,就你那么愛妒忌,生不了小孩才肯讓我納妾,納了妾回來還趁我不在把妾打一頓,你就說,這城里哪家的妻會像你這般,你找不出來一家來。”
云心焦急地,“哎呀,我都說了多少遍是當時氣大了嘛,何況你還為她把我打了一頓,那你說有哪家為了妾把妻打了,還要休妻的,有哪家?”
他笑道,“那還真有,比如西城街那個姓張的地主,前兩年不就是為了五姨太還是六姨太把妻給打到昏迷不醒,然后妻醒來就把妻給休了嘛,還有那個……”
云心打斷,“好了,夠了,我不想聽這些。”
他沉著臉,“你不想聽,那我走了。”
云心雙手拉住他,“哎,二爺,我打了她你陪她好些天,那你打了我就打算一天不陪嗎?”
他帶著氣,“你還好意思提,你要不打她,我會打你嘛,你真的別太善妒。”
“那你就真不來陪我?”
他甩開云心的手,“我說了別善妒,別爭,有妻的名分就行了。”
又站起身,“還有啊,別看那些小黃書,我都不看那些你卻看,越看越容易想七想八的,實在太閑就去念念經敲敲木魚吧。”
說完他就果斷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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