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一百九十)
云妮有時候會想叫在院子里用石頭寫字或用石頭數數的女兒來幫忙跟自己一起擰一下厚實的衣服或者去疊一下衣服,但話到嘴邊又實在說不出口,覺得自己在餓著干活已經是慘了,還要讓女兒也這樣,那女兒實在是太可憐了,她沒辦法也做不到讓女兒跟自己一樣慘。
所以這一切活都是她在干,而這樣干了一個月后,就只拿到了一塊五的工錢,這錢她拿在手心里,涌出了不平委屈的眼淚,糧食漲價了,柴火漲價了,押金漲價了,但她的工錢卻變少了,從以前的一塊八變成了一塊五。
盡管心里難受非常,但還是抹掉了眼淚,對著老板娘說謝謝。
而回到茶館后,一關上門,她抑制不住情緒蹲在門邊捂著臉哭出聲來。
慶知過來給娘親擦了擦眼淚,說道,“娘,別哭了,我一個小孩現在都不哭了,哭,沒意思,哭只會讓肚子更餓。”
她長呼吸著,努力平復著,紅著眼圈點著頭,“好,娘不哭。”
她抹干了眼淚,站起身牽著女兒手回到房間。
現在的女兒在她眼里變了好多,一天就說十幾句話,也不問什么問題了,也不再會因為餓而哭鬧了,大部分時間都乖巧無聲地待在后院里玩石頭,但表情總是呆呆的,沒什么聲氣。
她拿到工錢這一晚,才奢侈地燒了熱水,平常是一周才用冷水洗一次臉腳,跟女兒這次一起洗了頭和熱水澡,這是她們回到茶館后第一次洗澡換衣服。
她天天都在洗衣服,但她和女兒的衣服卻是一個月了才有一次可以洗的。
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但越過她就越想念二爺,想念過去在他身邊的種種,她有次夢到了他,夢里的他來到茶館,一進門就對她拳打腳踢著,打得她渾身不是青就是紅,但最后他把她從地上扶起來,把她和女兒都帶回了林宅,但一進了林宅大門的時候,宅院消失了,他也消失了,她拉著女兒到處張望著,夢境就這樣結束了,她帶著淚的醒過來,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而她也睡不著了。
她覺得這樣的夢境很好,但這個夢她只做了一次,后面就再也沒夢到過二爺,不論她的內心是有多么想念他,她感到傷心,為什么,為什么連夢里都見不到他呢?
她太想念二爺了,即使每天又累又餓,她的腦子她的心還是會抽出力氣來想他,有次她甚至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抱著女兒,柔情似水地摸著女兒脖子叫二爺。
這樣的行為,驚醒了慶知,睜開眼疑惑萬分地,“娘,你在干嘛呢?”
這讓她尷尬地縮回手,背過去身子說,“沒什么,沒什么。”
慶知便沒有多問,繼續睡了,而她卻睜著眼睛,摸著床邊沿,想象著在二爺旁邊睡的場景,越想越覺得難過,就不再去想,干脆就睜大著眼睛睜到了天亮,拖著沉重疲乏的身體,照舊洗晾曬疊一天一麻袋的衣服。
她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再發生,怕跟女兒尷尬著,就在她們頭中間放了一件衣服隔開來。
在如此思念下,她有時候早上會去林宅往藥廠那條路去守著,期許著能見到二爺,但回到后的茶館兩個月過去了,她沒有一次見到過二爺坐的馬車,她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這次她又是敗興而歸,快到茶館門口時,天空飄了點飛雪,她憂愁滿面地心中嘆道,“今年的冬天會很冷,這么早就下雪了,自己和慶知要難熬這個冬天了。”
出走近兩個月未歸來的林景元,讓云心也是十分想念著。
她把丈夫寄回來的那封信是看了又看,看了又看,都已經到了能倒背的程度了。
這個飄飛雪的晚上,她泡了半時辰的艾葉水澡后,穿著厚重竹葉鳳紋大毛襖睡衣側靠在床上,人有點暈乎乎地,但還是在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封看了數遍的信,信中只是簡短地寫道:
妻云心親啟:
云心,我安全到達上海,給你寫信的這時候,是我到達上海的第五天,我是在我住的旅店里給你寫信的。
我一切安好,你不用擔心我,雖然剛落腳時這邊的樓房大街語言行事規矩等等讓我有些不習慣,但我適應能力很強,現在已經適應下來了。
我有在想你,有每天晚上看著你的照片想你。
交通不便,你就不用給我回寫信了,我忙完就回去,最多兩個月,如果兩個月你沒見到我回來,那應該是我還在路上,你不用擔心我。
祝好。
林景元
劉媽給太太肚子那放一個暖手爐,并把被子給她全身蓋著,笑著說,“太太,這封信還沒看膩啊。”
她把信放回信封,放在枕頭下,她枕在上面,“有點膩了,但一天不看個幾遍,我心里有又不舒服。”
劉媽脫了鞋,睡在她旁邊,蓋著另一床羊毛芯織錦被子,“過個幾天二爺就回來了,你天天見他人多好。”
丈夫不在家,現在天冷起來了,云心覺得孤冷,這幾天都讓劉媽陪著自己睡,既可以溫暖些,也能說個話兒。
她雙手合十放在臉下枕著,淺淺笑道,“他現在應該就是在火車上了。”
“應該是。”
她又沒笑擔憂地,“也不知道他在車上冷不冷。”
“應該不會冷,車上應該人很多吧,人多擠著不會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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