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元雙臉頰薄紅著，既是被風吹的，也是在外喝酒喝的。

他見著燕子問道，“你在這兒干什么？”

她回道，“天晚了，我以為你不來了，我一個人住這么大院子挺害怕的，就出來關院門。”

“以后你要關，等我回來了你再關。”

“哦，好，那你以后都是這個時候回來嗎？”

“不一定。”

他朝著里走，她朝外走關了院門。

他進房后，看到房里的紅蠟燭陷入沉思，垂下了眼眸，郁郁不歡地環顧著周遭。

他從上次來趕走云妮母女后，就沒來過這了，房里好像變了一些，他記得之前長柜上擺著兩盆富貴竹，還有衣柜上床架上掛著三五香囊，可能還有其他的，他不大記得了。

但他想起了云妮，這個房間是他和云妮曾經起居生活的地方，如今她人也不再住這里了。

燕子看見他一直呆愣在桌前，以為是在數糕點的數量，要發現她已經偷吃了，就趕忙關上房門，急走過去問道，“二爺，你是不是餓了？要不坐下來吃點東西？”

“我不餓，我在外面吃過了。”

她訕笑地，“哦，那我先前等的餓了，先吃了點，你不會怪我吧。”

“那倒不會。”他皺下眉疑惑地看著她，“但你這身嫁衣我看著眼熟，你買的？”

“我哪有錢買這個，我都沒有衣服穿，然后杏花給了我一箱衣服，說以后都是我的了。”

“你脖子上的扣子？”

她垂頭看了下，笑著去系扣子，“這個我穿著有點緊，我嫌勒，就散開了。”

他想起了這是云妮嫁給他的那晚穿的嫁衣，想到了云妮纖細雪白的脖子，輕輕一掐就能看到綠色發青的血管，和眼前略顯粗壯的燕子真是不一樣。

他對她沒什么喜歡和情欲，過來純粹就為了找個地方睡覺。

他昨晚跟云心爭吵后就暫時不想睡一個房一張床了，冬天冷，他也不想去睡書房，更不想去云秀那。

他從感情上來說，對云心有情有愧，也覺得她是個很不錯的妻子，除了沒生下孩子外，對內宅管理有方，對外大方闊達，對他真心愛慕真情以待，生活上照顧有加細致體貼，房事上也算柔情有趣。

但只要他一沾惹上女人，哪怕沒有私情關系，云心就會像得了瘋癲病一樣開始發瘋，開始不可理喻在他第一次提出想納妾的時候，就以除非我死了，否認不可能狠言地回絕他。

他感到不屈，男人哪有不想三妻四妾的，比他寒酸，只有那么一點點錢的男人都會找妾，他憑什么不能有呢？憑什么他就只能有一個女人呢？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對云心開始長時間的冷淡，以為會改變一下，但并沒有，且之后呢納了妾也是喋喋不休的吵鬧，張牙舞爪地惹是非，弄家宅不寧不清凈。

而這些年來云心這點就沒變過，就像昨晚他買了燕子帶回來當丫鬟的，也被云心一直揪著鬧，在房里咄咄地，“你喜歡看上她了才會把她買下來吧？你跟她睡過了吧？你是不是已經跟她上過床了？是她勾引你的還是你讓她伺候你的？你跟她睡幾次了？……”等等問不停地一直在那問，他從鄉下回來本來就疲憊，實在不想跟云心爭執不休，就直接順著說，“你說的都對，我早跟她睡過了。”

然后云心閉嘴了，安靜下來讓他睡覺了，結果又在今早上就自作主張地把燕子塞給他當四姨太，他真覺得云心有病，不知道在想些干些什么事。

在云妮離開后，他其實并怎么想納妾了，他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和挫傷，他真心喜歡愛護著云妮，真情真金白銀地為她們母女付出，可她們并不喜歡自己，她們都想著那個叫林安的男人，云妮還弄沒掉了自己的孩子，他也因此能切膚之痛地感受到自己當初是有多傷害云心。

他被傷透心，感覺納妾沒有多大的意思，且時局紛亂，小紛亂爭斗哪里都有，大規模戰爭也只怕是不久將來的事，心思就不能放在納妾找女人身上了，得多考慮將來如何能安全生活在這世上，并為此奔走努力。

在他腦海中有著各種思緒時，燕子給他脫了外衣馬褂，給他洗了臉腳，把他放在了床上蓋了被。

沒一會兒后，她也脫下了嫁衣躺在床上，放下床簾，跟他一人一床被中間隔著距離地睡著。

被褥被子都暖綿綿地，讓她感覺自己好像睡在云朵之上，她裹起被子像條毛毛蟲一樣側躺在床外的位置，身上暖和地像在火爐的紅薯，她想著如果自己是個紅薯的話，那現在就是像火爐里那樣暖，她從來沒有這么暖過，沒多久就在暖意和困意雙雙攻勢下睡著了。

兩個人中沒有誰把今晚當作新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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